第三六零章 不知
在禦史台因為房遺直的事情,開始攻擊房家之前,房遺愛好好的享受了暴風雨前的三天平靜的新婚生活。
婚後第一天,早上給房玄齡和房夫人請了安之後,用完早膳就去了宮裏,午飯之後,出宮去了小院給孫芸娘和馮鐵匠見禮,晚上在房府用過晚膳之後,才會新宅休息。
第二天和第三天都是隻去房府和小院請安,在房府用完膳,在小院用午膳,晚膳回新宅自己吃。
婚後三天,除了淑兒去蕭婷婷床前慰問一番之外,房遺愛和淑兒兩個,在房家根本就沒看見過房遺直的影子,房遺愛也沒問房玄齡關於房遺直的事情。
第四天,悲催的房遺愛,因為李世民的一道口諭,不得不回衙門乖乖的幹活。
在房遺愛重新開工之後,關於楊家一事,還有房遺直涉及的事情,以魏征為首的禦史台各位大人們,奉上了雪片般密集的諫書,在朝堂之上更是發表了高昂激**的正義言辭。
房玄齡一直稱病不朝,連上了十幾封的請罪請辭奏章,並懇請李世民從嚴處置房遺直。
每每早朝之上的爭吵中,房遺愛看到老神在在一副與己無關的樣子的岑文本,雙眼之中就忍不住的射出冷冽寒芒。
但是,當岑文本有感而回望的時候,房遺愛總會回以淡然無害的微笑。
一直真吵到六月中旬,房玄齡被李世民重新請回朝堂之後,李世民才下令以倒賣軍糧和國庫儲糧之禍國殃民的重罪,將楊氏一族涉及到的人員,罪孽最重的幾家,十五歲以上的男子,全部處死,十四歲之上的女子,要麽發賣為官妓,要麽充入軍中為軍妓。其餘年齡嬌小的,男的入宮為內侍,女子入宮為宮婢。
這重處置,在古人的觀念裏,簡直就是讓人斷子絕孫!
不過也沒人敢對李世民的這一命令提出什麽異議,包括一向以正直直諫聞名朝野的魏征。
其餘的涉案人員,全都視情況而定,判刑和處置輕重不一。
在主犯處置之後,逃匿在外的楊譽長子楊輝被人給擒回了京城,送進了刑部大牢。
隻是楊輝被連夜審訊之後的供詞,讓刑部的人不敢輕易拿決定,更是唯恐拖延之後事情有變,主審官刑部尚書劉宏宇連夜敲開了宮門,將李世民從立政殿叫回了太極殿。
“楊輝如此之說,愛卿看有幾成可信?”李世民看完楊輝的供狀,臉上的睡意早已消散,麵無表情的看向劉宏宇。
“回皇上,若不是有把握來京城可以找尋到活路的話,楊輝斷不會冒死前來長安。”劉宏宇就事論事的說道。
“派人連夜去汾洲,將楊輝所說的東西取來。先將楊輝嚴密監押,等東西取來之後,在做處置。”看著書案上楊輝的供狀,李世民沉吟了一下,對劉宏宇說道。
因為楊輝的供詞,本該第二天宣布的房遺直的處置結果,再次被李世民擱後,至於因此引出的禦史台上奏的奏章,也都被李世民暫且按下了。
包括已經被削了左仆射一職,僅留戶部尚書之職的房玄齡在內的朝中實權大臣,基本上對楊輝被擒之事有所耳聞,是以對李世民壓下房遺直的處置的決定,心下多少有所猜疑,是以,全都選擇靜觀其變,沒再跟著禦史台的人亂摻和。
下朝之後,房玄齡告訴房遺愛晚上一定回房府吃飯,然後探究的看著房遺愛的眼睛,房遺愛坦坦****大大方方的任由房玄齡大量。最後,一無所獲的房玄齡,叮囑了房遺愛幾句,跟房遺愛各自回了各自的衙門辦公。
房遺直除了被請去公堂問話之外,基本上都被軟禁在房府祠堂邊上的一棟小樓裏,所有的飯食都有人給他送進小樓,並不和房家人一起在花廳用。
用完晚膳,在房玄齡叫房遺愛去書房之前,房遺愛朝身子稍有好轉的蕭婷婷問道,“大嫂,玨兒的年齡也該開始啟蒙了,我想讓他和錦麒錦麟兩個一同啟蒙,不知大嫂意下如何?”
“二弟說的是馮家的一對雙生子?”蕭婷婷問道。
“就是錦麒錦麟兩個,和玨兒同年,隻比玨兒大上幾個月,玨兒見過他們兩個,和他們也玩的上來,遺愛是想讓他們一塊兒做個伴,大嫂覺得呢?”淑兒接過話頭,對蕭婷婷說道。
金鈴兒是為了救房遺愛才死的,這件事情淑兒一直記在心裏,再加上錦麒錦麟兩個又是過繼到馮家,馮家又對房遺愛有救命之恩和養育之恩,房遺愛又對兩個孩子的事情事事上心,淑兒自然也是夫唱婦隨,對兩個孩子不錯。
再加上錦麒錦麟兩個也確實討人喜歡,而且,淑兒聽方姑姑說,多跟這些還未換牙的皮小子親近,說不定還能沾沾喜氣,早點也懷上個胖娃娃,是以,有時候比房遺愛對錦麒錦麟兩個還好,也坐瓷實了她是錦麒錦麟兩個幹娘的身份。
有時候看著淑兒一個大孩子,被錦麒錦麟兩個奶娃娃叫幹娘,房遺愛都會忍不住發笑,怎麽看怎麽像是小孩子在過家家,為此可沒少惹得淑兒給房遺愛不依不饒的撒嬌。
“娘,玨兒想跟著麒哥哥和麟哥哥玩。”房玨蹭到蕭婷婷腿邊,小聲的央求道。
蕭婷婷對於兒子第一次跟自己提的請求自然是不會拒絕,笑著揉了揉房玨的腦袋,看向上座的房玄齡和房夫人。
“你請好啟蒙的父子了?”房玄齡對房遺愛沒有因為房遺直的事情惱了房玨,心下很是滿意,朝蕭婷婷微微頷首,問向房遺愛。
“原國子監教授,在家丁憂的虞正顏虞大人,早前我就跟他提過,他也應下了,前幾天碰到的時候,又問了一次,他讓我抽空把孩子們帶過去看看,所以我想趁明天沐休的時候,先帶他們三個過去一趟。”房遺愛說道。
“虞正顏的人品和學識都是信得過的,他若肯教導玨兒,也是玨兒的福氣。”房玄齡點了點頭,算是讚同了房遺愛的提議。
“如此,玨兒就有勞叔叔費心了,束修多少,回頭二叔讓人……”見房玄齡點頭,蕭婷婷感激的對房遺愛說道。
“大嫂說那些就是見外了,玨兒是我親侄子,一筆寫不出兩個房字,難不成大嫂不打算讓玨兒叫我叔叔了?”房遺愛打斷蕭婷婷的話,玩笑的說道。
“嗯,大嫂要是真的過意不去的話,就快點兒養好身子,跟娘一起教我怎麽管理府裏的庶務就是了,如何?”淑兒接話道。
“隻要公主不嫌我話多,我自然樂的公主天天過來聽我閑話。”蕭婷婷爽利的說道。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看的房玄齡感慨,想著還有正事找房遺愛,房玄齡便叫了房遺愛去了書房,留下房夫人、淑兒、蕭婷婷等人在屋裏閑話。
“一筆寫不出兩個房字,你這話說的不錯。”出了花廳,房玄齡別有深意的看著房遺愛,說道。
房遺愛隻是笑笑,沒有接話,靜靜的跟在房玄齡後頭進了書房。
“楊輝昨天被抓進刑部的事情,你可知曉?”進了書房之後,房玄齡開門見山的問道。
“有所耳聞。”房遺愛點頭說道。
“刑部尚書連夜審問楊輝,夜半的時候敲開了宮門,今天本該下達的你大哥的判決,被皇上壓下了。”房玄齡看著房遺愛說道,沒有放過房遺愛臉上的任何一個表情。
不過讓房玄齡失望的是,房遺愛的表情一切如常,隻是抬了抬眼皮,說道,“聽說了,估計是事情有變,不然皇上不會如此。”
“你覺得是好事還是壞事?”房玄齡問道。
“估計應該不是壞事,不然今天皇上應該已經震怒了,大哥這會兒也不會還在家裏軟禁。”房遺愛想了想說道。
“楊輝為何會來京城?”房玄齡看著房遺愛,問道。
“孩兒不知。”房遺愛看著房玄齡,認真的說道。
“真的不知?”房玄齡問道,
“還請父親明示。”房遺愛說道。
“楊輝進京時所乘的馬車,是你們車馬行的車,而抓捕他的萬年縣衙役,貌似跟幸福客棧掌櫃的關係也不錯。”房玄齡說道,仔細的看著房遺愛的神情。
“車馬行和客棧的生意,這些年遍布大唐,凡是做生意的想要安穩的將生意做下去,總得和衙門的人打好招呼,這點爹不否認吧?”房遺愛問道。
待房玄齡點頭後,房遺愛繼續說道,“難不成每個坐過如意車行馬車的罪犯被衙役及時抓獲,我都應該知道不成?”
看著房遺愛清澈的眼睛,房玄齡還是不相信這樣的巧合,再次問道,“真的與你無關?爹不希望因為你大哥的糊塗事,再將你牽扯到裏頭。”
逼問不成,改打親情牌?
房遺愛心下直撇嘴,麵上仍舊不解的搖搖頭,說道,“爹,大哥的事情,即便是我有心也是無力。”
“你沒參合最好。”良久之後,在房遺愛臉上看不出什麽,房玄齡歎息一聲,說道。說完擺手示意房遺愛出去。
在房遺愛退出書房的那一刻,房玄齡突然抬頭,衝房遺愛的後背說道,“你可知道楊輝咬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