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房二

見兩個藥童進了藥室,房遺愛將給瞎眼青年四人配好的解毒藥,還有寫好的解毒藥方子,全都一股腦兒的扔給了兩個藥童,讓他們該煎藥的煎藥,該給虹筱夫人送方子的送方子。

房遺愛順心的用上了無毒的青鹽和漱口水,收拾完個人衛生,房遺愛安心的吃了頓無毒的飯菜。

打了水,將滿頭的小辮子全部打散,好好的洗了個頭,拿毛巾胡亂的擦了擦,房遺愛就躺在了讓人搬到樹蔭下的矮榻上。

擔心了一夜未睡,到現在,明白事情基本上已經塵埃落定了,也唯有相信吳瞞等人能夠逢凶化吉,有能力安排好一切了。

許是真的累極了,也許是覺得隻有先保證好休息,才能有精力辦事兒,房遺愛在矮榻上躺好沒多久,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剩下的四個人被完全解了毒,送離房遺愛所在的小院的時候,房遺愛睡的正香。

昨天下午還急切的求房遺愛想法兒救雁綺娜的,曾經的瞎眼青年,眼帶焦急之色的看著院中睡著的房遺愛,想要找機會再跟房遺愛說幾句話,一直到被帶走,都沒能找到單獨接近房遺愛的機會,隻能帶著失望,心有不甘的離開了。

午飯過後,得了空閑的虹筱夫人,帶著一堆隨從來了房遺愛暫住的小院,彼時房遺愛還在睡夢中。

看著大夢酣然的房遺愛,想著自己昨天也沒休息好。眼底的黑眼圈今早不知摸了多少脂粉才遮掩住,上午更是忙碌的腳不沾地兒,根本就沒時間補眠,再看看房遺愛一臉滿足的睡顏,虹筱夫人心底就有些嫉妒和不忿。

雖然自己猜測昨夜來王庭鬧事的人可能是房遺愛的人,她也自認昨天下令及時,可是今天報上來的消息。還是讓虹筱夫人忍不住皺眉。

黎明的時候,全城搜查的巡城官兵們,發現了王城東南角有家才租賃出去沒幾天的小院。小院裏發現了血跡和一些蛛絲馬跡,可是裏頭的人早已經人去樓空了。

想著,那些人若是連夜出城的話。距離小院最近的東南側門應該是他們最好的選擇,虹筱夫人下令讓人將昨夜東南側門的守門官兵,不論職位高低,全部嚴厲問詢了一番。

從昨夜到今天,唯一讓虹筱夫人感覺還算不錯的消息,也就是東南側門那邊的守門官兵,從上到下口風一致保證,說是從城門按時辰關閉之後,根本沒有人出城。

若是刺客們真的從東南側門衝出去的話,他們守門的官兵不可能沒有一點兒損傷。也不可能城門處沒有打鬥的痕跡。

又有昨夜負責傳令各個城門戒嚴的傳令兵作證,說是傳令的時候,東南側門那裏確實一切如常,並無任何不妥之處。

東南側門守將的背景,虹筱夫人也派人查了個透徹。此人早年出自錳嗤擄的府邸,本身經曆沒有任何讓人懷疑的地方。至此,虹筱夫人這才放過了東南側門昨夜的所有守門官兵。

等各處城門都傳來沒有異常的消息後,虹筱夫人這才算是放心,隻要那些人沒辦法將雁綺娜帶出王城外的話,她就有把握慢慢的將雁綺娜再找回來。

至於那些個刺客。虹筱夫人微微一笑,看向矮榻上還未睡醒的房遺愛,有他在這裏,又有齊紮羅還活著,那些人早晚還會找機會潛入王庭,想辦法跟房遺愛聯係上。

隻要他們就不走齊紮羅,就算有依蘭在,大唐就不能好生的安撫身後的薛延陀百姓。隻要尋到合適的時機,操縱齊紮羅一聲令下,齊紮羅的忠實兵力就是成為錳嗤擄的一大助力。而且本著唇亡齒寒,還有傾巢之下無完卵的道理,那些還在觀望中的一些牆頭草,即便萬份不願,也不得不加入錳嗤擄的麾下,和他一起共同抗唐。

所以,齊紮羅,他們的人不會不想盡辦法來救。

“公子倒是好生悠閑啊,真真是羨煞奴家了。”虹筱夫人心情還算不錯,嬌聲說道,語氣中的羨慕還真不是作假。俯身看向榻上的房遺愛,伸手就要撫摸房遺愛的臉頰。

在虹筱夫人行至榻前的時候,房遺愛就已經醒了,不是被腳步聲弄醒的,而是被虹筱夫人身上的味道給弄醒的,隻是不想睜眼理會,這才躺著沒動。

本以為自己繼續裝睡不動彈,虹筱夫人說不定站一下就會離開,哪想到她竟然俯身想要撫摸自己的臉,房遺愛自然不敢真的讓她碰到自己的肌膚,喵了個咪的,誰知道她指甲上又藏了什麽樣的毒。

打個哈欠,借著伸懶腰之機,房遺愛擋開了虹筱夫人的手,一副似醒未醒的懵懂模樣,揉揉眼睛,朝虹筱夫人憨憨一笑,巧妙了避開了跟虹筱夫人接觸的可能,單手支著矮榻背,翻身下榻,光著大腳丫子站在了石頭鋪就的地麵上。

“春困秋乏夏打盹,擾人清夢非好習。”房遺愛理了理遮擋視線的頭發,有些不滿的看向虹筱夫人,說道。

剛才睡著的時候還不覺怎樣,現在醒來,即便是站在樹蔭下,頸背出糊著的頭發,還是讓房遺愛覺得有些熱的難以忍受。

真心想不明白,那些個大夏天披頭散發,在大街上裝風雅扮美麗的男男女女們,他們就不覺得熱嗎?他們就不怕熱起一身的痱子,瘙癢難忍嗎?

虹筱夫人看了眼房遺愛皺眉不解的樣子,雙手還笨拙的籠著腦後的頭發,虹筱夫人搖頭笑了笑,示意身邊的侍女上前去給房遺愛梳頭,自己自顧自的坐在了房遺愛剛才睡覺的矮榻上。

讓他繡花縫衣服還能湊合,但是梳頭,房遺愛除了會草草的將頭發綁在一起外,別的真心都不會。沒成親之前,基本上都是房崎給他梳頭。後來入軍,侯君集不讓他將房崎帶在身邊,那段日子,他的頭發基本上都是綁個低低的馬尾辮。後來帶兵,跟吳瞞等人熟悉之後,就是吳瞞曹達幾個誰有空誰給他梳。

見虹筱夫人好心的讓侍女來給自己梳頭,房遺愛倒也沒交情的拒絕,讓兩個藥童搬過一張凳子,做好後,讓侍女給自己簡單的綁起來就行,不必弄的過於麻煩。

“夫人不趁著空閑回去睡個美容養生覺,屈尊降貴的頂著太陽來我這兒,不知有何貴幹?”一個高高的馬尾辮在侍女靈巧的手裏光滑成型,房遺愛隨口誇讚了一句,這才問向鳩占鵲巢,歪在自己軟榻上,享受的啃著香甜蘋果的虹筱夫人。

房遺愛很好奇,虹筱夫人就不害怕她自己吃水果的時候,指甲裏的毒會不小心被水果的汁液給弄的滲進水果裏,然後不小心吃進肚子裏嗎?不過想想那毒是人家自己的,她手裏自然是有解藥的。房遺愛也就沒白癡的問出口。

虹筱夫人眉眼帶笑的看向房遺愛,好心的說道,“聽說公子還未用午膳,要不要先吃過飯再說,不然奴家真的擔心公子回頭再沒了食欲。”一臉的懇切。

房遺愛怎麽看怎麽覺得虹筱夫人像隻聞到腥味兒的貓,更像隻智珠在握的得意狐狸,心下稟然戒備,眼帶懷疑的看向虹筱夫人,苦笑一下,說道,“夫人還是先說事兒吧,不然這頓飯我可不敢吃。”

“哦,公子可想好了?”虹筱夫人問道。

房遺愛點點頭。

“嗯,那好。”虹筱夫人不緊不慢的坐起身子,將手裏正好啃完的蘋果核扔到了,矮榻前才端過來沒多久的果盤上,一邊拿著絲帕擦擦嘴,一邊說道,“都抬進來吧,讓公子認認,若真是主仆的話,好歹也讓公子跟人送送行,全了主仆之宜。”

“是!”旁邊一個侍衛領命,看了房遺愛一眼,這才轉身朝院外走去。

聞言,房遺愛瞳孔一縮,眉頭微蹙,心下有種不好的預感。

一身清涼的虹筱夫人,擦了擦手,將帕子扔給旁邊伺候的侍女,軟軟的靠在矮榻背上,把玩著自己耳邊的碎發,大方的直盯著房遺愛的臉,生恐錯過他的任何表情變化。

見到六個侍衛,兩兩一組的抬著一張卷席,站定在門口,然後依次進入院子的時候,他雖然知道虹筱夫人手裏應該沒有抓到活口,這是來他這裏確認昨夜所謂刺客的身份來了,房遺愛的心開始止不住的往下沉。

瞳孔緊縮,眉頭卻漸漸的鬆解開來,房遺愛強迫自己將視線從三張還卷著的草席上移開,語氣平靜的問向虹筱夫人,道,“夫人這是何意?”

“公子想必知道草席裏是些什麽人吧?”虹筱夫人笑顏如花的說道,說著還朝房遺愛眨眨眼睛。

“不外是夫人昨夜抓到的刺客,或者是夫人研藥時試藥身亡的人罷了,難不成還能是別的什麽?”房遺愛毫不退讓的反問道。

“嗯,公子猜的沒錯,是昨天的刺客中死掉的幾個。奴家知道昨夜公子也是擔心的一宿未睡,這才讓人抬來,讓公子看看,也好安心不是。”虹筱夫人說道,目光卻不肯從房遺愛的臉上輕易移開,拍手示意侍衛將一字排在房遺愛麵前的三張草席打開,顯露出裏頭三具傷痕累累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