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回房府

從陸家出來之後,狗蛋就隻是機械的跟著杜元,小心的避開巡查的人員,穿梭在小巷裏。

原本總是憨厚微笑的臉龐,變得冰冷而無一絲表情,緊咬的下唇滲出淡淡的血絲,雙眼冷漠,淚水,無聲的滑落。

隻有那緊握的雙拳,雙拳上暴起的青筋,宣示著他的憤恨與怒火!

杜元同樣咬著牙冷著臉,在前邊跟跟鏘鏘的走著,內府所受的傷沒有時間治療,疼痛直刺大腦,讓他現在保持著清醒,整個右臂在右肩挨了那一下隻有就沒了知覺,不能動彈了。

循著記憶中的路線,杜元帶著狗蛋來到了房府的後門,杜元停下腳步,轉身看向狗蛋,鄭重開口道,“狗蛋哥,我會想辦法找出殺害陸叔、陸嬸和大妹二妹的凶手的。”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這,是杜元對狗蛋,自己的兄弟許下的男人的承諾!

狗蛋冷漠的雙眸閃爍了兩下,定定的看著杜元有些虛弱的身體,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伸手擦了一下杜元嘴角的血。

杜元點了點頭,伸手攬住狗蛋的腰,運轉體內剩餘的內勁,一提氣,輕鬆越過了房府的後牆。

穿過花園,避過巡更的下人,帶著狗蛋,按著記憶找到了房玄齡的書房。

看著書房裏依舊亮著的燈光,杜元下意識的鬆了口氣,調整了一下心緒,告誡自己,從今以後自己不再是杜元了,而是房家二少房遺愛了。

狗蛋驚奇的看著杜元帶著自己進了明顯是一處富貴人家的院子,走在這裏就好像是他自己家一樣,狗蛋不由的懷疑杜元到底是不是馮伯的兒子,怎麽會對這裏這麽熟悉?不過他始終沒有開口相問,隻是靜靜的跟著杜元。

因為,他知道,杜元不會害他。

杜元目光複雜的看著窗子上映出的房玄齡的身影,深吸了口氣,歎息了一聲,拉起狗蛋的手,溫聲說道,“走,跟我來。”

帶著好奇的狗蛋,向著無人守衛的書房走去。

來到書房門口,杜元深呼吸了兩下,平複了一下緊張的心情,抬腳輕輕的踹開了房門。

“誰?”

門開的瞬間,房裏傳來了房玄齡有磁性的聲音。

狗蛋隻覺得杜元抓著自己的那隻手有些使勁,手心裏也全是汗。好奇的往裏探了探頭,想要看看能讓杜元緊張的人是誰。

臉上有些疲憊的房玄齡,皺眉抬眼,看向打開的房門,麵無表情,眼裏隱含著一絲不悅。

就見一個虎頭虎腦的小孩腦袋好奇的探了進來,對上房玄齡的目光後,有趕緊的縮了回去。

房玄齡一怔,確定自己從來沒見過那孩子,誰家的孩子?思索了一下,確信自己確實沒見過。

再抬眼看時,眼前出現了兩個孩子,倆孩子手牽手立在自己眼前,先前探頭的孩子,臉上滿是淚痕,雙眼通紅,好奇的打量著自己。

旁邊的孩子衣衫有些破敗,裂口顯然是利器所劃,滲出了淡淡血絲,前襟上和衣服下擺全是鮮血,腰間係著一件顯然是新做的夾襖。看的房玄齡眉頭緊鎖,臉色發寒。

等他看清那孩子蒼白的臉孔時,不由的一驚,頓時失態的站了起來,一手指著那孩子,雙唇哆嗦著,臉上浮現著驚喜、疑惑、擔憂、心痛和責備。

杜元看著房玄齡五色交雜的臉龐,和眸子裏閃現的淚光,哆嗦的雙唇,杜元心下一暖,知道他當初那樣打房老二也是為了這個家和房遺愛的安全著想,遂回給房玄齡一個淡淡的微笑。

隻是配著他那蒼白的麵孔,還有下巴上的那摸刺眼的鮮紅,裂開的嘴巴裏,牙齒上也滿是鮮血,好不滲人那!再加上他那,兩顆尖尖的小虎牙,活脫脫一現實版的西方吸血鬼!

“父親。”

艱難的擠出兩個字,杜元身子一虛,就要跌倒在地。

“小元子!”

狗蛋雖然心下疑惑杜元為何會叫書案後邊的那個男人父親,還是眼疾手快的扶住了杜元的身子。

“遺愛!”

房玄齡嚇了一跳,趕緊從書案後麵,快步走了過來,抱起狗蛋懷裏的杜元,不現在改叫房遺愛了,趕緊放在椅子上,低聲問旁邊的狗蛋,“你們發生什麽事情了?”

聽到房玄齡的問話,狗蛋原本止住的眼淚,又啪嗒啪嗒的掉了下來,緊閉著雙唇沒有答話。

房遺愛扯了扯房玄齡的衣服,見房玄齡皺眉望了過來,眼底有隱藏不住的擔憂,低聲說道,“詳細的情況,咳咳,等我明天再告訴您,我回來的事情暫時先別弄得人盡皆知,具體詳情明天咱們再商量,咳咳,隻是最近你和杜叔父要小心,有人要害你們兩個。”說完,伸手扯開了腰裏係著的夾襖。

狗蛋扶著房遺愛,和房玄齡一起幫房遺愛接下腰裏的夾襖。

房玄齡不明所以的把夾襖遞到房遺愛眼前。

看到房玄齡詢問的目光,房遺愛指著衣服裏子說道,“右側裏子的右下角。”

房玄齡湊近燈光一看,就見三個不太工整的字,“救二相”。顯然是繡的人在情急的情況下,臨時繡上去的。

隻是,“救二相”三個字讓房玄齡的眼睛微眯了一下,看了眼受傷的房遺愛,心下一暖,心想,這孩子就為了這三字才搞成這樣的嗎?

房玄齡把衣服放在書案上,來到房遺愛身邊,目光柔和了很多,關切的說道,“你先忍一下,我讓人叫大夫。”說完,轉身往書房外走去。

房遺愛一急,伸手去扯房玄齡的衣服,結果牽動了內傷,哇的一聲,又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小元子!”狗蛋驚呼出聲,趕忙扶住房遺愛。

看到房遺愛吐了一口血,房玄齡心中一痛,有些著急,不由的怒喝了一聲,“來人,叫管家過來書房!快點!”這一嗓子,在這寂靜的冬夜,格外的響亮!

喊完,房玄齡關上門,快步來到房遺愛身邊,關切的問道,“怎麽樣?再忍一會,大夫一會就來了。”

房遺愛知道自己的內傷再不治的話就會烙下病根了,也不管地方了,直接脫了鞋,盤腿坐在了椅子上,嘴裏對房玄齡說了一句,“我不要緊。”用左手把右手放在右膝上,翻轉掌心朝上,左手也放好後,直接閉上了眼睛,開始運功療傷。

房玄齡和狗蛋這才發現,房遺愛的右臂好似廢了一般。

狗蛋眼裏有些自責和歉疚。

房玄齡盯著房遺愛的右臂,目光閃爍著,滿是心疼,心下不停的責備自己不細心,也懊悔自己當初下手太狠,逼得孩子帶傷離家出走。

看著房遺愛稚嫩的臉龐,房玄齡心下歎了口氣,真不知到當初那麽大的雪,這孩子是怎麽活下來的。

不敢再打擾房遺愛自我療傷,遂拉著狗蛋去往一旁,低聲詢問著這些年房遺愛是怎麽活過來的。

沒多大會功夫,房府的管家,房玄齡的心腹,房慎在書房外敲門,叫了聲,“老爺。”很是疑惑,老爺書房裏怎麽會有旁人,聽聲音是個孩子,卻不是大少爺。

房玄齡看了眼正運功療傷的房遺愛,起身打開了書房門,衝房慎打了一個低聲的手勢後,才放房慎進來。

“二少爺!”房慎進書房後,抬眼就看到了椅子上打坐療傷的房遺愛,不由的低聲驚叫,總算明白了一直波瀾不驚的老爺,幹才喊人的聲音裏為何夾雜著怒火了。

一個疑惑解了,隨之而來的是更多的疑惑,二少爺怎麽回來的?為何渾身是傷?二少爺練武了?現在怎麽像是內功療傷?二少爺這麽大點孩子怎麽會受內傷?什麽人居然對一個孩子出手?……?

沒讓房慎疑惑太久,房玄齡吩咐道,“你先派人悄默聲的去把回春堂的黃大夫請來,好給遺愛瞧瞧。關於遺愛回來的事情先瞞著,別讓太多人知道。也先別告訴夫人。”

皺眉沉思了一下,看了一眼房遺愛,房玄齡接著說道,“你找個可靠的人,給清河老宅的餘叔傳個話,商量好,就說餘叔在老宅附近找到了流浪的遺愛,趕在年前就回京城。明白嗎?”

“是,老爺。”房慎低頭答應道。

“對了,還有,讓人把遺愛原先住的院子收拾出來,多放些火盆烘著。去辦吧。”房玄齡補充道。

“是,老爺。”房慎躬身退出了書房,關好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