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的氣氛頓時詭異了起來,所有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一樓通向二樓的樓梯上,當噔噔的樓梯聲響起來的時候,崔淩的心突然提了起來。
他的心裏是有鬼的,花鈴是真是假,隻有他自己知道,可是眼看著馬上勝利的果實就要到手的時候,卻突然有人橫插了這麽一杠子,這讓他怎麽能甘心,可更不甘心的還在後麵,要是上來的人是真的花鈴該怎麽辦?自己這麽多日子以來的設計,豈不是都付諸流水了嗎。
不過是十幾秒的時間,對屋子裏的人來說,卻像是過了一整年一般,韋一繁的手從花鈴的臉蛋上拿了下來,臉上的表情凝重得像是要結冰了一般,目光死死地盯著樓梯口,接著便看到,一位自己熟識的人從樓下走了上來。
他,居然是沈家的沈鴻。
若單單是沈鴻,韋一繁自然不會大驚小怪,可是看到從他身後走上來的背影時,一種強烈的感覺頓時襲上了他的腦海。
她是花鈴,她才是花鈴,直覺是真的是騙不了人的。
走在前麵的沈鴻率先轉過頭來,當他發現在樓上的除了韋一繁之外,居然還有崔家的崔淩時,自己不由得一愣,心裏頓時暗暗叫苦,自己選擇的這個時間好像有些不對呀,這不是明擺著要跟崔家對立的意思嗎。
可是現在想再多也晚了,沈鴻隻好苦笑著一抱拳說道:“見過韋郎君、崔郎君,沒想到崔郎君居然也在,是沈某魯莽了。”
魯莽不魯莽的先放在一旁,關鍵是崔淩看著已經愣神的韋一繁心裏就叫不好,韋一繁的注意力明顯都集中在跟在沈鴻身後的女子身上,雖然對方的臉上也蒙著麵紗,要是跟自己一樣冒牌貨還好,萬一是個真貨的話,難堪的豈不是自己。
崔淩隨口應了沈鴻一聲,卻悄悄地對自己帶來的花鈴使了個眼神,剛剛還無比呆滯的花鈴頓時像活了過來一樣,伸出手輕輕地拉住韋一繁的手臂,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驚恐起來。
雖然看不清跟在沈鴻身後女子的臉,可是從外麵露出的部分,韋一繁就已經有些相信這個人就是花鈴了,當自己的手臂陡然被人拉住的時候,自己疑惑地扭過頭。
身邊的花鈴臉上的驚恐讓自己突然有些心疼,若是仔細地看起來,兩女到是頗有些相似的地方,被這麽一搞之下,韋一繁自己也糊塗了,到底誰才是真,誰又是假呢?
屋子裏詭異地安靜了片刻,最後還是韋一繁輕歎了一聲,開口說道:“既然大家都湊到一起了,是是非非自然要分辨得清楚才行,崔郎君、沈郎君,既然你們大家都認為自己帶來的女人是花鈴,那不妨先把自己的證據擺出來可好?”
講到擺證據,崔淩和沈鴻都沉默了一下,崔淩是怕沈鴻真的拿出了什麽強有力的證據出來,那自己要是先說,豈不是會丟了麵子,而沈鴻是不想得罪崔家太深,覺得還是讓崔家的先拿,如果韋一繁認定了崔家的是真花鈴的話,那自己的當然就是假的了。
剛剛還一臉得意地說自己的是真的呢,怎麽這時候就都啞口無聲了,韋一繁看著一陣的無語,幹脆說道:“崔郎君剛才的證據已經跟我說明白了,那麽現在就請沈郎君說說你是怎麽遇到的花鈴吧。”
這下沈鴻沒辦法躲了,下意識地看了身邊的花鈴一眼,接著說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此女到底是不是花鈴,前年上元節時,沈家有一支商隊因為留戀長安裏的繁華,故晚走了幾天,出城不遠時,路過一座山,就聽到山林之中像是有重物墜下,於是連忙派人去看,就看到這位姑娘正滿身是血地倒在地上,身上應該是掛到了樹枝上麵,所以雖然看起來嚇人,身體卻隻是些皮肉之傷。”
“商隊的管事見狀便把這位姑娘帶了回來,順便也在附近打聽一下誰家走丟了姑娘,可是山頭附近人煙稀少,都說沒有丟,所以也就隻好把花鈴帶回了江南。”
“外傷到是很好醫治,可是……”沈鴻不由得輕輕一歎,接著說道:“大概是落下來時撞到了腦袋,這位姑娘一直是瘋瘋傻傻的,這不前些日子我聽到韋郎君發出來的消息,立刻就帶著花鈴進京了,隻是不知道,這位姑娘到底是不是花鈴。”
故事到是不假,可是……
這故事現在滿長安的人恐怕都會講了,自己又拿什麽確定這個就是花鈴呢,韋一繁緩步上前,站到了離花鈴一步遠的地方,輕聲道:“沈郎君,這姑娘的麵紗我能先掀開嗎?”
“當然可以。”沈鴻點了點頭,主動地一伸手替韋一繁把姑娘臉上的麵紗掀了開。
麵紗下麵臉蛋很精致,並沒有任何的傷疤存在,韋一繁試圖把姑娘的臉蛋跟自己印象中花鈴的臉蛋重合起來,隻是也許是因為自己年紀太小的緣故,心裏卻是想,卻越是肯定不了。
“小玉姐,你也過來認認。”韋一繁確定不了,倒是想到了還有小玉的存在。
小玉其實在一旁早已經看了個清楚,隻是花鈴丟失的時候實在太小,長了這麽多年,容貌上肯定也有很大的變化,小玉仔細地觀察了半天,也隻能是搖了搖頭。
這下崔淩終於放心了,看來自己還可以繼續混水摸魚下去,早知道韋一繁都不能肯定花鈴長什麽模樣,自己就不費盡心機做出這麽多的傷疤了,看著就讓人倒胃口。
韋一繁的目光看得很仔細,雖然自己的直覺告訴自己這個女人就是花鈴,可是自己卻要找到確實的證據才可以,自己多收一個假花鈴倒沒什麽,可是萬一錯過了真花鈴的話,自己豈不是要後悔一輩子。
突然,韋一繁的目光在某一處凝固住了,眉頭也頓時擠了起來,腦子裏像是想到了什麽事情一般,右手也不知不覺地摸上了女人的額頭。
在女人的額頭上,有著輕微的一道疤痕。
自己是記得的,當初就是在這裏,花鈴是被人給推倒,然後腦門撞到了桌角,留下了一塊傷疤的。
她有這塊傷疤,她真的有這塊傷疤,她是花鈴,她肯定就是花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