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裏無垠的草原之上,李昊率領的靈輝中軍早已失去了與左右兩翼大軍的聯係,身在茫茫草原之中,人類才能感覺到自己的渺小,以往巨大的戰爭兵器,在這自然造物麵前,也如同滄海一粟。
與左右兩翼大軍不同,李昊率領的隊伍行軍並不顯匆忙,他們推著各式攻城器械緩緩前進,伴著夜色與微風,顯得格外愜意。
“王爺,喊殺聲已經平息了!”
黑鷹半跪在一輛靈輝戰車的頂上,沉聲對李昊說道。
李昊靠做在車弦,手裏捏著一根隨手從身旁拔下的野草把玩著,漫不經心的點了點頭。
“繼續戒備!”
“是!”
雨水豐沛時青蔥如玉的野草,在連續數日的曝曬之下,已經幹黃,用手輕輕一捏,就被撚得粉碎。
周圍,大片大片枯黃的野草隨著夜風,如同波浪一樣上下起伏,寧靜的夜空下,寂靜無聲,卻又到處都充斥著濃鬱的殺氣。
“山雨欲來風滿樓呀!”
李昊仰頭望向夜空,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張奇騎著駿馬走在馬車旁邊,他看著周圍枯黃的野草,不禁一笑:“難怪突厥人的騎兵如此厲害,這些草料簡直是馬匹最好的食物,這麽大片草原,能養活多少戰馬呀!”
李昊苦笑著搖搖頭,隨後扭頭望著站起:“弓給我!”
張奇立刻從身後掏出勁弓遞給李昊。
李昊接過弓矢,猛地暴起,雙臂發力將弓拉成滿月,豁然射出一箭。
隻聽嗖的一聲,利箭破空而出,射出三十多丈外的草叢。
一聲慘叫從枯草從中傳來,一捧鮮血飛濺而起,也月光下熠熠生輝。
“既然已經來了,又何必藏頭露尾,滾出來!”
李昊傲立於馬車之上朗聲喝道,聲如洪鍾,猶如龍吟曠野,駭人心神。
“殺!”
一聲暴喝從遠處傳來,緊接著,整片草地如同沸騰的滾水,瞬間翻滾起來,大批突厥士兵從四麵八方湧了出來,將靈輝軍包圍在中間。
棄蘇厄爾絡騎著一匹高頭駿馬站在人群中間,他的臉上帶著一副銅製狼王麵具,造型與當初冥撒羅王佩戴的一模一樣。
“鎮安王爺不惜以自己為餌,掩護自己的軍隊離開,大仁大義,在下佩服!”
李昊沒有理會他的嘲諷,目光緊緊盯著他臉上的麵具,許久以後,竟然笑出了聲:“哈哈哈,相比閣下也是冥撒羅王一族的人吧?還未生擒本王,就這麽急著想要繼承冥王之位了?隻是你的麵具,是否有些太兒戲了?”
棄蘇厄爾絡也不生氣,坦然笑道:“多謝王爺關心,不過是一件器物而已,又怎比得上王爺的身份高貴?”
“是麽?”李昊臉上露出些許詫異:“想不到本王在你們心中如此重要,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呀。既然如此,看來這麵具,我也不用還你了吧?”
說著,李昊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張銀色的麵具掛在手指上旋轉著。
霎時間,所有突厥人的目光盡數被這張麵具吸引了。
銀色的麵具,在月光下閃耀著詭譎的光芒,這光澤,這質地……
“狼神麵具!”
一眾突厥將領齊聲驚呼起來,就連棄蘇厄爾絡,眼神中也瞬間閃爍起一絲貪婪。
很明顯,作為帝王九賜的狼神麵具,對於突厥十分重要。
不過厄爾絡畢竟是冥王一族出生,他比其他人更加冷靜。
“王爺這是何意?不會以為單憑一塊狼神麵具,就能讓我們讓你離開吧?的確,狼神麵具對我族來說萬分神聖。但要是想用它來換你的命,籌碼似乎還是少了點兒。”
李昊聞言,像是聽到了什麽天大的笑話一樣,哈哈大笑起來。
“棄蘇厄爾絡是吧?我們在這片草原上對峙這麽久了,不曾想你還是不懂我呀。吃進我李昊嘴裏的肉,什麽時候吐出來過?想要狼神麵具,就從我屍體上摘吧!”
說著,李昊一把將狼神麵具戴在了臉上。
“該死的,你在做什麽!”
“褻瀆神靈,你該死!”
狼神麵具是突厥祭祀神明的聖物,百年前以為冥撒羅王一族功績卓越,突厥王族特賜與冥王一族以作嘉獎。
百年來,這塊麵具已經成了冥王的象征,可以說誰帶著麵具,誰就是冥撒羅王。
可如今,這件神器竟然被一個外族人帶在臉上,這簡直是突厥和冥撒羅王一族的奇恥大辱。
好幾個突厥將領怒火中燒,險些忍不住直接殺過來。
還好棄蘇厄爾絡還保留著最後一絲理智,硬生生將他們攔了下來。
但是不難看出,他比在場的任何人都要憤怒,作為窺視冥王之位多年的他來說,沒人比他跟想要狼神麵具。
“先生,還等什麽,殺過去,把這群褻瀆神明的中原人全殺了,把狼神麵具奪回來,重鑄冥王一族的榮耀!”
“是呀先生,別再猶豫了,讓末將去奪回狼神麵具送還先生,從今天開始,您就是我突厥的冥王!”
棄蘇厄爾絡咬緊牙關,內心的欲望與理智瘋狂衝撞,他又何嚐不想要這塊麵具呢?
但李昊並非凡人,這一點他再清楚不過了,對付這種人,就必須處處小心,半分都大意不得。
他用力一咬舌尖,疼痛將他的欲望壓下。
“諸位將軍,布陣!穩紮穩打,平推過去!”
“是!”
突厥大軍立刻展開隊形,盾牌兵在前,一根根長矛從盾牆的空隙中探出,緩步朝著靈輝軍方向推移過來。
“嗬,這種時候還能保持冷靜,真不愧是能代替冥王的家夥!”
李昊冷笑一聲說道。
撻拔顏妍苦笑一聲:“既然如此,還不快撤?”
李昊點點頭:“弩床攻擊,大軍後撤!”
一聲令下,數百架弩車被推到陣前,對準迎麵推移過來的突厥軍隊就是一頓亂射。
巨大的弩箭嗖嗖連響,將黑夜的寧靜徹底打破。
可麵對突厥穩紮穩打的盾陣推移,這一次攻城弩車似乎也失去了銳氣。
粗壯的箭矢不停攻擊在盾牌上,卻隻能將持盾的士兵擊退數步,並不能傷到他們分毫。
一個人被擊退,旁邊的人立刻補上空缺,不留給靈輝軍任何一點兒機會。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種主陣推進,讓突厥大軍的騎兵失去了銳利,靈輝軍人數雖少,卻邊打邊退,一直與突厥大軍保持著安全距離。
漸漸地,靈輝軍已經退到了柯刻河畔的營地附近,徹底離開了草場覆蓋的區域。
也就在這時,弩床的箭矢也已經難以為繼,開始顯出疲軟之態了。
棄蘇厄爾絡看在眼裏,不禁精神大振:“他們的箭矢快用光了,戰士們準備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