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不斷從天空飄落，靈輝軍三十萬人分批次乘船渡過大湖，朝著涸澤湖東岸駛去。伏爾加保汗國大軍殺到的前一刻，最後一批船堪堪駛出。

金甲將領騎著神俊戰馬矗立岸邊，數十萬大軍緊隨其後，目光炯炯的盯著靈輝軍的百餘條小船，相比起他們靈輝軍此刻顯得無比狼狽，雨水打濕了他們的衣衫，冷的人瑟瑟發抖。

靈輝軍的小船還未駛出港口太遠，便聽一陣悶雷般的聲音從對岸傳來。

隻見黑壓壓一片人群之中，幾條巨大的黑影正緩緩朝著湖岸邊駛來。

“船，是戰船！”一名靈輝軍小頭指著那些龐然大物驚恐的喊道。

沒人回應他的話，隻是所有人的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隻見平坦的草地之上，無數衣衫襤褸的百姓拖著粗如手臂的麻繩，奮力向前拖拽。百餘艘幾十米長的巨型戰船在草地之上緩緩前進。

縱然是李昊，看到這些在陸地上行駛的巨型戰艦，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曾經上學的時候聽過這樣一句話，人類曆史上有無數奇跡，即便到了現代，依舊讓人歎為觀止。隻是沒有幾個人知道，在寥寥幾個文字描述的奇跡背後，凝聚了多少無辜百姓的鮮血。

陸地行舟，本就是奇跡中的奇跡。伏爾加保汗國一路將這些戰船從千裏之外運送過來，這其中又有多少百姓枉死？

李昊不敢去想，隻是心中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無論如何都壓抑不住。

“你們看，那邊的是健陀羅的人！”

“還有遮樓其人的服飾。”

“那邊是哈紮爾人！”

一些見多識廣的靈輝將士一一認出了這些拖拽戰船的奴隸。

這些人來自各個不同的王國，唯獨看不到伏爾加保汗國他們自己的百姓。

李昊一拳砸在船舷上：“本以為這幾個月的平靜，是因為伏爾加保過內部混亂，去不曾想竟然是他們設的局！這幫畜生竟然利用李氏王國和大唐備戰的這幾個月，大肆侵略其他國家，還抓了這麽多奴隸！”

黑蛋聞言，臉色猛然一變：“王爺，你的意思是他們早知道咱們會先對付外蒙之地，短時間內不會西征。因此放心大膽的率領重兵南下，侵略其他國家？”

李昊默然點頭。

黑蛋渾身一顫，不禁冷汗直流。

對麵拉船的奴隸裏，甚至出現了戎日帝國的人，這足以說明伏爾加保汗國對外擴張的力度有多大。如今李氏萬國與大唐，又再度陷入了被重重包圍的境地之中。

沿海各國，已經徹底被伏爾加保國牽製，若李氏王國與大唐敗在伏爾加保汗國手中，沿海各國沒了依仗，便隻能為伏爾加保國馬首是瞻。

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此戰可能會影響整片大陸未來千年的走向。

“王爺！如果沿海各國都已經被伏爾加保國征服，我們就危險了！一旦我們戰敗，沿海各國必回趨炎附勢，從西南方向入侵中原。到時候我們首尾難顧，必定國破家亡，就連大唐也無法幸免！”

李昊沉默著點點頭。

黑蛋語氣越發焦急起來：“我們原本想用這片大湖牽製伏爾加保汗國，撐過最後這幾個月。但伏爾加保過卻將巨型戰船帶了過來，反而我們的船隻是矮小艋衝，根本不可能在水麵上戰勝敵人。一旦他們的戰船靠岸殺將過來，我們就隻能讓出東岸陣地了！”

李昊依舊沒說話，目光炯炯的盯著對麵逐漸靠近涸澤湖的戰船，也不知心中在想什麽。

“王爺，你在聽麽？末將以為，還是趕緊遣快馬追上大唐天軍，請他們放棄繼續東征，趕緊掉頭回來與我們合兵一處對付伏爾加保汗國！否者我們一旦戰敗，這天下就完了！”

“不可！我與老李約定過，要幫他守住戰線半年。如今我們已經撤軍八十裏，本就已經違背了誓言，哪有臉再去跟他求援？再者說，大唐天軍一路東征，剿滅部落無數，若此刻泄氣那些人必定會回頭反撲，大唐天軍經不起這樣消耗！”

“那也比身死國滅強吧！你若愛惜麵子，這個命令讓我老黑來下！千古罪人讓我來當！”這麽多年以來，這對親如兄弟的主仆，第一次紅了眼。

“黑大哥，你別著急慢慢說！”眼看著黑蛋的情緒越來越激動，宇文成玉急忙跑上去攔住他。

黑蛋此刻卻哪裏冷靜的下來，他跟隨李昊多年，耳濡目染之下也學會了審視天下大勢。如今靈輝軍本就人困馬乏，士氣衰弱。根本無力與伏爾加保的鐵騎正麵抗衡。

一旦敵人的戰船入水，這涸澤湖便是一片坦途。敵人可以派主力乘船正麵衝殺，讓騎兵部隊從左右兩邊迂回。三路包夾之下，靈輝軍必敗無疑。

隻要這裏戰敗，伏爾加保過便可掉頭南下，配合沿海各國入侵中原。靈輝軍和大唐天軍連回頭救援的機會都沒有。

形式危急到了這種地步，他如何能不著急？

他並不怕死，隻是害怕李昊籌措多年，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就這樣毀於一旦。

李昊依舊沒有回頭，語氣逐漸變得冰冷起來：“本王自出道以來從未敗過一陣。以前沒有，今後更加不會！世人不是譽我為天神下凡麽？那就讓這幫賊寇來試試天神的厲害！”

聽聞此言，所有人都愣住了。

這一刻，李昊在他們眼中變得無比陌生。

曾經的李昊傲骨內存，光芒萬丈卻不刺眼。可今日的李昊，卻像是一個被勝利衝昏頭腦的昏聵將領。明知不敵，卻依然我行我素，讓人擔憂。

五日後。

靈輝軍已經在李昊的帶領下，在涸澤湖東岸築起防禦工事。

這期間，黑蛋不止一次想要派人去向大唐天軍求援，卻屢屢被李昊發現。

兩人發生了前所未有的爭執，最終李昊盛怒之下削去黑蛋兵權，將他重打了三十軍棍，關在囚籠之中，每日飽受風吹雨淋之苦，任誰求情都無濟於事。

同一時間，兩撥身份不明的神秘人，秘密進入突厥王庭與阿史那語卿會麵。

不久後，阿史那語卿帶領一支萬人部隊，悄悄潛入了戰場，來到伏爾加保國大軍身後。

泰達亞爾察覺到他們的存在，卻並未去理會。屈屈萬人軍隊而已，根本不可能對正麵戰場造成衝擊，以為他們隻是來觀察形勢以便於此戰後如何站隊。如今靈輝軍才是伏爾加保國的頭號大敵。

十天後，伏爾加保國徹底整頓完畢，數十艘巨型戰船下水。十幾萬將士登上戰船。

騎兵部隊早已經從順著岸邊繞過涸澤湖，直逼靈輝軍陣營。

三路齊飛之勢已然成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