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家送來的包袱裏有蘇雲娘的幾件家常衣裳,隻是當中包著數個金錠子和一張飛錢票據,沉甸甸地墜著。

小巧摸起一個金錠子,驚道:“這些怕有上百金呢。”

蘇雲卻滿是好奇拿起那張票據翻看:“這是什麽?”

小巧掩嘴笑道:“娘子真是糊塗了,這是洛陽城裏劉記櫃坊的錢票,拿著就能兌換了銀錢出來。”

蘇雲這才明白過來,一準是鄒霖讓人將那五箱錢帛換了金錠子,餘下的全部存在櫃坊裏,把票據送來了,上邊明明白白寫著五百金,這個蘇雲倒是認得。她小心妥當的把票據疊好貼身收藏妥當了,隻覺得渾身充滿力量。

小巧愣愣看著那一包兒金錠,低聲道:“娘子,你如今有了身子,又與郎君和離了,要如何是好?”

蘇雲笑了:“自然是要走了。”留在蘇家,過不了多久就會被發現有了身子,而且蘇家人也不會讓她留在府裏吃白飯,說不得又要打什麽壞主意。

小巧卻是苦著臉:“隻是老夫人和大奶奶她們不會答應的,卻要如何脫身?”

蘇雲全然不擔心這個,摸著金燦燦沉甸甸的金錠子:“她們自然會答應的。”她們的性子,哪裏容得下一個吃閑飯的棄婦在府裏,必然會答應的。

王氏打娘家回來,一臉的氣惱之色,說來還是蘇大郎不爭氣,連著幾回鄉試未中,連個鄉貢都弄不上,連累她回娘家也沒了臉麵,原本自己兩個妹妹嫁的都是尋常人家,比不得蘇府門第高,可如今妹夫都考上鄉貢了,隻有蘇大郎還是隻知道吃酒鬥雞,親戚們都不願多搭理她了,就連開口替蘇雲娘說親,都是陪著笑說了許多好話,才應承肯相看一番再說。

她下了馬車,一臉難看地吩咐畫屏:“去房裏把那柄墨玉如意裝好,送到老夫人房裏去,就說是娘家老夫人送的。”

畫屏不明白,有些回不過神來:“可那如意是大奶奶你才買了安枕用的,怎麽就……”

“叫你拿就去拿,怎麽那麽多話,我還要你來教我不成!”王氏一肚子火,要不是蘇大郎累的自己在娘家不得臉,何至於自己破財充這個臉麵,總不能叫婆婆也瞧不上自己吧。

到了正房,她擠出笑來,快步進去道:“阿家,可是有喜事了。”

蘇老夫人正與曹氏商量盧家來相看的事,見她滿臉笑進來,便問道:“大郎媳婦回來了,可是王長史府上答應抬了雲娘過去?”

王氏笑容一僵,有些訕訕:“那倒不曾,隻是那邊府裏卻是答應了過來相看一番。”

曹氏一聽笑了起來:“原來是願意過來相看,隻怕叫大嫂費了不少功夫吧。”

“那邊好歹是官戶人家,又不是什麽小門小戶,”王氏被她一句話慪地幾乎要吐血,憤憤道,“便是納妾也不是隨意就能答應的,自然是要相看了再說。”

蘇老夫人歎口氣:“也是這個理,也罷,肯來相看就好,到時候大郎媳婦再幫著說一說,還是能成事的。”她向王氏問道:“可說了何時過來相看?”

王氏這時才滿臉笑,道:“再過幾日便是端陽牡丹花會了,那邊府裏說是使了人去牡丹花會上相看呢。”

蘇老夫人與曹氏俱是一愣,麵麵相覷,半晌沒說出話來,王氏見她二人如此,似乎有什麽不對的,忙問道:“這是怎麽了,可是有什麽不妥的?”

曹氏有些無奈地道:“河東盧家也挑了牡丹花會的時候相看四娘。”

居然湊到一起去了,隻是為何是四娘,先前不是說五娘也要相看?王氏忙問了。

蘇老夫人歎口氣:“五娘年紀終究小一些,若是盧家看中了五娘,也要先替四娘說了親才能成事,索性叫她們相看四娘,五娘待過了端陽再說也無妨。”

王氏瞟了一眼曹氏,一準兒又是她的主意,想不到婆婆對她已經是千依百順了,什麽話都肯聽了她的,想到這裏又是滿肚子氣,虧得自己在娘家陪著笑臉說動了王家人過來相看雲娘,卻是半點好處不曾落到,什麽好人都叫她做了!

蘇老夫人有些不耐地擺擺手:“罷了罷了,既然都是牡丹花會,那就好好去打點一番,讓那裁衣娘子給雲娘也做套新衣裳,首飾什麽的也比著四娘、五娘的備上一份,莫要叫人說咱們虧待了她去了,王長史府上的人瞧著也好看點。”王氏與曹氏也都應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