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府。柳月依在胡**,聽著紫雲低聲道:“大奶奶前日被送了回去後,蘇家人臉色很是不好看,直說丟了臉麵了。”

柳玉笑得妖豔,扶了扶鬢角上的芙蓉花:“自然是丟臉的,娶進門不到一年,連碰都沒怎麽碰過,便趕了回去,倒要看看蘇家人的臉往哪一處擺。”

紫雲點頭,諂媚地道:“正是呢,蘇家那兩位奶奶說的話才叫難聽,婢子看大奶奶的臉都白了。”

柳玉啐了一口:“她是你哪門子的大奶奶,都已經被趕出門去了。”

紫雲忙伸手輕輕掌了一下嘴:“瞧婢子這張笨嘴,您才是大奶奶,那個不過是掃地出門的棄婦。”她眼珠咕嚕一轉,又湊上前去一步,低聲道:“聽蘇家的下人說,大……那個棄婦被送回去當夜上吊了。”

“什麽!”柳玉一驚,坐直身子瞪大眼驚喜地問道:“可死了?”

紫雲搖頭:“那倒不曾,說是掉了下來,被救回來了。”

柳玉很是失望地道:“竟然沒死成。不過她那種性子哪有膽量珍惜尋死,許是做做樣子。”

紫雲輕聲道:“這事若是叫郎君知道,隻怕……”

柳玉目光一厲:“怪不得敢尋死,一準是打定主意要做給別人瞧,指望郎君知道了,對她有所憐惜愧疚,好想著再求著回來!”她狠狠盯著紫雲:“你給我瞧好了,不得我的吩咐,蘇雲娘的事一概不許亂傳到郎君耳中去,記住了沒有!”

紫雲連連點頭應著:“是,我這就去叫那些個丫頭婆子閉嚴實嘴,不敢亂傳的。”

柳玉這才臉色好看了些,與紫雲道:“你去告訴你姐姐,前一回做的不錯,讓她好生伺候著老夫人,該給她的賞不會少了她的。”

紫雲堆滿了笑,道:“謝大奶奶,大奶奶肯使喚她那是她的福氣,求也求不來的呢。”

主仆二人正說話時,外邊小丫頭高聲道:“郎君回來了。”

柳玉登時坐起身來,與紫雲道:“你們先下去。”她起身整了整妝容,一臉嫵媚的笑迎了出去。

“郎君今日回來得早,”迎住鄒霖,柳玉殷勤地替他解開衣紐,脫去外邊的紗罩,嬌柔地道,“外邊日頭大,妾已經吩咐了丫頭們準備了沉香水來,給郎君去去暑氣。”

鄒霖看著她溫順嬌媚的模樣,笑著道:“還是你細心。”

柳玉一臉羞澀,低著頭輕聲道:“郎君如此偏愛妾,妾敢不盡心。”她接過丫頭端來的碗盞奉上去,“阿家今日身子好些了,妾奉了湯餅上去,倒是用了大半碗,郎君可以放心了。”

鄒霖點頭,笑道:“有你照應著,我還有什麽可不放心的。”

柳玉低歎一聲:“往日都是姐姐在跟前伺候,我還怕阿家不慣別人,好在並不見阿家問起。隻是不知道姐姐回了蘇家,如今可還好。”

鄒霖不經意想起那個怯懦膽小,毫無主見的女人來,嫁過來一年隻知道哭,討好一般跟在他身後,奢求他給一點點好臉色,頓時沒了興致:“理她作甚,過幾日叫人把她的陪嫁連同休書一起送了過去就是。”

柳玉卻是低低歎著氣:“說來我還是放心不下,姐姐的性子那般軟弱,隻怕一時有什麽想不開,要是做出什麽傻事來可怎麽好,豈不是叫人說我們鄒家薄待了她。”

鄒霖皺眉,很是不耐煩地道:“她若真敢隻管去,我原本就無意要娶她,何來薄待一說。”柳玉這才放下心來,輕言細語又哄得鄒霖笑了起來。

待鄒霖到正房裏,紫玉扶著鄒老夫人坐了起來,她咳嗽了幾聲,無力地問道:“如今蘇氏已是打發回去了,你何時把休書與她送過去?”

鄒霖上前奉上茶湯,輕聲道:“過兩日叫人把她的陪嫁連同休書一道送過去。”

鄒老夫人大聲咳了起來,好半天才止住,手中的拐杖頓了頓地,怒道:“糊塗!她是被休棄回去的棄婦,不是與你和離,陪嫁怎麽還能送還與她,你以為她還是鄒家人麽!”

鄒霖低下頭:“阿娘說的是,隻是她嫁過來不過一年光景,也不曾有什麽大過錯,如今回了蘇家又是身無長物……”

“依你這麽說,便不該休了她,你索性立刻去接她回來便是,還寫什麽休書!”鄒老夫人咬牙道。

鄒霖忙道:“阿娘莫氣,是我的不是。”

鄒老夫人看著眼前的兒子,歎了口氣:“不是我心狠,如今你已經過了策論,待明年殿試之後便是進士郎了,太學曹博士與你阿爺是故交,對你也是十分看顧,他膝下正有一女,年方十六,許給你為妻再合適不過了,若你能得他襄助,自然殿試更多了幾分把握,再者說娶一房官家女做妻室可是再好也沒有了。”

鄒霖一愣,訥訥道:“那玉娘……”

鄒老夫人狠狠瞪著他道:“休要做那些打算,柳氏不過是樂戶賤籍,你娶了回來做妾,我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罷了,別的趁早死了心!”鄒霖無奈地低下頭去,不敢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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