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
李隆空話未說完,就見武則天一巴掌打了過來,剛好打在了他的臉頰之上,生生的將他下麵的話給堵了回去。眼見武則天發發怒,李隆空的後背在這一刹那之間全是冷汗,雖然他知道武則天最後一定會稱帝,但是直到目前為止,武則天並沒有半點要稱帝的打算,他不會因為自己的這一番話,而將自己賣給李治吧!
越想可能性越大,一時間,呆在那兒不知如何是好,打定主意,從現在開始再也不說一句話,隻看、隻聽,再也不開口!
殊不知,這又是他那沒有安全感的毛病發作了。他也不想想,此時他也不過是七歲多一點,又有什麽值的武則天將他給交去的!
再說武則天與上官婉兒,饒是兩人一個天生大膽,一個自幼聰慧,也著實的吃了一驚,兩人麵麵相覷,一時無語,這是要她們造反呢?兩人雖然都不是循規蹈矩之人,但是李隆空的話委實太過驚人了!如果真的照這話行事,那麽結果是什麽?女皇帝!
想一想,真的很讓人恐懼,但卻又讓人無比的心動,不是嗎?武則天全身的血液急速的在體內流動著。
還好,就在兩人尷尬之際,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天後娘娘,臥室收拾好了。娘娘你還在和誰說話呀?”
武則天道長長的出了一口,平複了一下激**不已的心情,轉過頭對上官婉兒道:“你不反對我把門打開了吧?”
上官婉兒右手一動,匕首瞬間不見了,就連與她近在咫尺的李隆空都沒有看到上官婉兒將匕首放到了哪兒去了。一身緊身黑衣將她那近乎完美的身材完全的突顯了出來,無論怎麽看,也無法在她的身上尋出匕首的綜跡!
收好匕首的上官,親自將門打開,但聽得環佩搖曳,一個穿著女官服飾的中年婦人走了進來,這刹那間,上官婉兒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娘!”
上官婉兒怎麽也不敢相信,服侍武則天的女官居然變成了自己的母親,頓時喜極而位,還沒有來的急有所動作,就見那女官叫了一聲“兒啊!”一把將她摟入懷裏。
這人,李隆空聽說過,宮中所有的人都隻是知道這女子是武則天的貼身護衛,都稱乎她為鄭大娘,但卻沒有人知道她具體的底細。沒有想到此人居然會是上官婉兒的娘親!
鄭大娘眼光一瞥,看見地上的兩柄匕首,問道:“婉兒,真的是你?”
上官婉兒俏臉微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
鄭大娘顫聲叫道:“你,你……”
武則天微笑說道:“她本來是要行刺我的,現在她願意留在我的身邊了。你應該為我歡喜,我正需要一個有才能的女子幫助我,更需要一柄鋒利的匕首監督我!”
自鄭大娘出現後,上官婉兒就顯的有些不安,眼神不由自主的瞟向鄭大娘,顯然是怕鄭大娘責怪她行事魯莽!
武則天淡淡的笑了笑,道:“一個人總不能整天似繃緊的弓弦,我就有這個毛病,後來太宗皇帝教了我一個法子,每到心裏煩亂的時候,就找一些自己歡喜的事情來做,使得心情寧靜下去。婉兒,我倒很想見識見識你的詩才呢。兩年不見,看看你的才學有沒有退步!”
鄭大娘開口說道:“娘娘,你給她出一個題目吧。”
武則天指著案頭上的紙花說道:“你就以‘剪彩花’為題作一首五律如何?”
上官婉兒定了一下心神,看了她的母親一眼,道:“娘,你要我作詩,我的詩也作好了,說錯了話,你可別怪。”
武則天道:“作詩而已,沒人會怪你的,你念出來吧。”
上官婉兒清了清嗓子,輕聲吟道:
密葉因栽吐,新花逐剪舒。
攀條雖不謬,摘蕊詎知虛。
春至由來發,秋還未肯疏。
借問桃將李,相亂欲何如?
“借問桃將李,相亂欲何如?這意思是——”鄭大娘娘麵色倏變,兩道精光自眼中一閃而過,“你是不是忘了,當除我教你武藝時說的話了?”
上官婉兒道:“假的花假得太巧妙了,可以以假亂真!”
武則天笑了笑,示意鄭大娘不要發火,然後看著上官婉兒,鄭重的說道:“我懂得你真正的意思,你還在懷疑看我,不過我倒因此更喜歡你了,你還是很純真,不會做作,跟著賢兒兩年,居然沒有被他影響,心想什麽便說什麽。好吧,是真是假總會分明的。”
在鄭大娘聽來,上宮婉兒這首詩有諷刺武則天不是天子,卻代天子行始權力的意味,隻怕是橡彩花一樣,以假亂真。還特別嵌入唐朝皇帝的姓氏,說她亂了唐室,不由的暗暗的捏一把汗,見武則天毫不責怪,這才安心。
鄭大娘理解錯了,可是武則天與李隆空都聽明白了,上官婉兒的這句話不是在責怪武則天亂李,相反竟然是有些同意了李隆空剛才所說的話,“相亂欲何如?”是詢問,而不是反問,兩者之間很容易讓人理解錯誤。如果不結和李隆空先前所說的話,相信天下沒有人能聽的明白上官婉兒的意思。
這隱隱的竟然有些勸武則天亂李!論說話的藝術,李隆空是拍馬也比不上!
這會宮女又來催武則天安歇,武則天道:“時候不早,大家都去睡吧!”
可是,真的能睡嗎?
上官婉兒已經走到了門口,忽然間,又折了回來,站在武則天麵前,臉色不停的變幻著,最後終於一咬牙,跪在武則天麵前,頗有些為難的說道:“天後娘娘,您還是早做準備吧!太子爺已經製定了一套完整的計劃……”
“你是說,賢兒他要謀反是不是?”
不等上官婉兒回答,武則天繼續說道:“你們的計劃是,由你來剌殺哀家。如果得手了,那麽一切作罷,賢兒便可以以太子李賢之尊,逼他父皇退位讓賢,以陛下如今的身體必然不會與他再行爭執。就算爭也爭不過了。他就可以安安穩穩的即位為帝。如果你失手了,那麽他便會在兩天之後,哀家前往龍門奉先寺為陛下祈福之際,點齊人馬發兵長安,強行奪權,是不是!”
這話一出口,已經站在了門外的李隆空與鄭大娘,身形一閃,便又回到了屋內,一臉不可思議的望著跪在地上的上官婉兒!
武則天笑了,看著跪在自己身前的上官婉兒,開心的笑了起來。這一刻她終於確信,她的那個上官婉兒又回來了!
上官婉兒呆住了,李隆空也愣住了,原來武則天則就有準備!李隆空偷偷的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武則天果然是武則天,可不是什麽好糊弄的主。
“那,那,照這麽說,你早就知道我會來行剌你!為何還會給我近身的機會?”饒是上官婉兒聰明,也把握不到武則天的心思。
武則天笑了笑,“我知道今晚會有人來行剌,所以一直將大娘帶在身邊,而我則在這兒等著剌客的到來,可是沒有想到要行剌哀家的居然會是你!”
鄭大娘笑道:“我知道你不會行刺天後的,所以我很放心。我見你從屋上跳下來,我便知道你會留下來了。因此我便不再理你,徑直來給你收拾臥房。”
上官婉兒心中一凜,這才知道娘親一直在監視著她。鄭大娘又笑道:“天後娘娘早就和我說過,你和李賢終究不是一路人,你太真,而他則太假。之所以你會愛上他,供他們驅使,不過是因為你在宮中少見優秀的青年男子,少女懷春罷了。今天是應驗了。天後娘娘也早知道你會放心仇恨和她最後終會在一起的。”
上官婉兒跪在那兒哭了起來,一時之間,心中五味俱全,道:“娘,我也很喜歡和天後娘娘在一起指點江山的感覺,這讓我覺的活著很有價值。可是我總是忘不了天後娘娘是滅我全家的仇人。無數個夜晚,我都在惡夢中驚醒,我常常夢到父親、祖父,以及我上官家的所有人都指著我的鼻子罵我。認賊為母,不知廉恥,是不為孝。為天後娘娘所用,殘害李氏皇族是為不忠。為天後娘娘對付朝堂大臣,是為不仁。忘記國恨家仇,是為不義。他們都在問我,像我這樣,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人,活著做什麽,不如死了弄了。我該怎麽辦,娘,你教我,教教我!”
“苦了你了,孩子!”鄭大娘上前兩部,溫柔的摟著上官婉兒的腦袋,輕輕的放在自己的小腹處……
這就是親情啊!武則天沒有說話,而是若有所感謝將小李隆空給攬在了懷裏!
不知為何,就在武則天將李隆空給攬在懷裏的那一刻,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溫馨,煩躁不安的心,瞬間也安靜了下來!李隆空有些貪婪的呼吸著這溫馨的空氣,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上官婉兒心頭潮湧,哭的是撕心裂肺,仿佛眼前又幻化出了祖父上官儀以及父親等人怒罵自己的場景。忽然間,腦海中又一個人影又跳了出來,是李賢,那個自己心中的人兒。李賢將來會怎樣?他會不會怪自己又做了武則天的侍女呢,如今各走一方,這一生是否會形同陌路了呢?
良久,上官婉兒止住哭聲,幽幽歎了口氣,從窗口望去,天色己漸漸發白了。天已亮了。
看著漸漸的恢複過來的上官婉兒,武則天等人終於長出了一口氣,將心底的委屈發泄出來就好。最怕的就是上官婉兒將所有的心事隱藏在內心深處,如果那樣,時間長了肯定會出問題。最後即便是不瘋掉,也會做出一些常人難以理解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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