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回 亂戰 (一)
“陛下。”秦九道麵色一變,睜大著眼睛望著盧照辭,他清晰的感覺道盧照辭雙目中的殺機,讓他心驚膽戰,難道這位帝王真的準備殺子了不成?若真是如此,日後千秋史書上將會如何記載這位帝王呢?
“不用說了,等打過了這一仗再說吧!”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他站起身來,朝外麵走去,隻見前往不遠處有喊殺聲震天,火光照耀中,隻見一隊穿著皮袍的吐蕃將士和穿著白色孝服的大唐將士正在廝殺,不但的有人跌落在地,很快就被戰馬或者同伴踐踏而死。這就是戰爭,盧照辭站在山崗上,望著眼前的一切,臉上卻不見有半點的異樣來。
“陛下,這些將士們死得其所,太子殿下不是在洛陽城將迦葉寺改為英烈祠了嗎?日後這些將士們的魂魄盡數歸屬英烈祠,享受皇家供奉,也是大榮譽一件啊!”一邊的秦九道生怕盧照辭心情不好,趕緊勸說道。
“太子總算是幹了一件讓朕高興的事情。”盧照辭也點了點頭,臉上頓時露出一絲笑容來,秦九道這才鬆了一口氣,當下又將錦衣衛從各地取來的一些好笑的事情說了出來,果然盧照辭臉上的笑容也就越來越多了。不時的發出一陣陣笑聲。
秦九道見狀,不由的心中直念阿彌陀佛,盧照辭此刻正是生病期間,需要靜養,若是這個時候惹盧照辭心中不喜,恐怕龍體受到影響。
“你這個閹貨倒是知道朕的心思。”盧照辭笑嗬嗬的指著秦九道說道:“看來,朕還真有點離不開你了。”
“陛下說笑了。陛下在哪裏,仆臣就在哪裏。”秦九道趕緊說道:“陛下對仆臣恩重如山,從來不將仆臣當做一個太監看待,仆臣銘記在心。豈敢忘懷。”
“人就要知恩圖報,珍惜眼前。有的人就是不知道知恩圖報,就是不知道珍惜眼前,以為他的一切都是朕應該給他的。”盧照辭好像又想到了什麽,麵色又差了起來。隻聽他冷哼道:“朕的江山是朕打下來的,朕的兒子一定就可以享受榮華富貴嗎?能享受榮華富貴,就應該珍惜榮華富貴,太子之位也不是每個人都能得到的,沒有本事還想得到太子之位,我大唐的太子那豈不是不值錢了。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
“陛下。”秦九道心中一苦,暗自罵自己管不住嘴巴。不知不覺中又將話題轉了回來,惹的盧照辭心中煩悶。
“陛下,山風很大,還是回去休息的好。”秦九道隻得在一邊小心的勸說道。
“嗬嗬!朕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嬌貴。”盧照辭擺了擺手,說道:“朕的將士們正在前方廝殺,朕豈能回到大帳中,等等吧!或許很快就有結果了。”秦九道聞言不敢怠慢,趕緊從大帳內取了一件狐裘披風披在盧照辭身上,而盧照辭站在山坡上遠望不遠處的戰場。思緒也不知道飛到什麽地方去了。
戰場上,羅士信周身血跡,這位勇猛的武將,麵色冷峻,手中的鐵棍舞的風雨不透,每一棍都有吐蕃士兵死在其棍下,一身的紅光,如同殺神一般,屹立在亂軍之中,特別的引起別人的注意。
“怎麽還沒有攻破對方的防禦。”鬆讚幹布望著對麵的陣線,臉上頓時露出一絲著急的神色來。對麵不過三萬大軍,但是硬是擋住了自己十幾萬大軍一個時辰,讓自己的十幾萬兵馬寸步難行,每行一步就會耗費大量的時間。雖然己軍的人數遠在對方之上,但是也不能耗費在這裏。更為重要的是,他正在觀看著戰場的一切,大唐軍隊和吐蕃軍隊涇渭分明,在黑夜之中兩隻軍隊穿著分的很清楚。雙方都成了一個回字形,最中間的是吐蕃軍隊,身著各種各樣的皮甲,如今麵積是越來越小了,再望外一點,就是大唐的白衣軍隊,已經不斷地望中間擠壓了,再望外一層還是大唐的對軍,雖然所占據的麵積越來越小,可是卻能強有力的保證第二層唐軍的後翼。這讓他在憤怒的同時更是感歎唐軍戰鬥力的強悍,如此少的軍隊,麵對大軍的圍攻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很不錯了。難怪大唐軍隊能夠征服西域諸國,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如此軍隊,才是吐蕃的勁敵。
“紮西多吉,立刻率領軍隊,將那個唐軍將領擊殺。”亂軍之中,鬆讚幹布一眼就看出了前來阻擋大軍進攻的軍隊統領就是羅士信,隻要擊殺了羅士信,就能輕鬆擊敗這隻軍隊,當下毫不猶豫的命令麾下的猛將紮西多吉擊殺對方。吐蕃名將很少,但是猛將卻是不少,前麵的赤木達措,如今的紮西多吉,都是吐蕃有數的猛將,至於祿東讚、欽陵等人卻是屬於統兵大將之流了。與這些猛將是不能比的。
“是,讚普。”紮西多吉雙目中露出嗜血之色來,這位生長在吐蕃高原之上,渴飲鮮血,生食牛羊的家夥,不但生的勇猛有力,更為重要的是殘忍。隻見他也不起碼,手中揮舞著一柄大刀,領著一千兵馬,盡是高大健壯之士,手中所握的也都是大刀一柄,衝殺在前,凡是前麵的唐軍將士,紛紛不合他一刀之敵,連人帶著盔甲都被他一刀斬下,瞬間就在唐軍中間殺出一條道路來。周圍的唐軍更是死傷無數。而那紮西多吉如狼般的眼神已經盯住了羅士信,手中的長刀徑自朝羅士信砍了過去。
正在廝殺的羅士信忽然感覺到一陣厲風從旁邊殺了過來,原本沉穩的麵色頓時變了起來。他能從一個小兵成長到現在,也不知道經曆了多少次廝殺,對於殺氣這個東西更是了解的很是透徹。他一聽這風聲,就知道肯定是一位敵軍猛將在擊殺自己,心中大駭,手中的鐵棍再也不敢怠慢,隻見使了一個天王拖塔的姿勢,舉起鐵棍迎了上去。隻聽見一陣金鐵交鳴聲傳了過來,火光四濺,巨大的轟鳴聲震動雙方的耳膜。
“好大的力量。”羅士信身形顫抖,忍不住後退兩步。若是以前,這種力量他倒是不放在眼中,但是此刻他征戰已久,體力耗費不小,加上對方乃是偷襲而至,猝不及防之下,才會後退幾步。不過也僅僅是如此而已,隻聽得一聲巨吼,羅士信雙目中放光,雙腿一頓地麵,大地為之動彈,手中的鐵棒朝對方砸了過去。
“轟”其勢如電,瞬間就突破了人類的極限,狠狠的擊在對方的刀刃上,砸的對方連連後退,沒入亂軍之中。
“喝!”羅士信卻是不敢怠慢,他看出了這隊人馬和別的人馬不一樣,凶殘無比,若是不將這些人擊殺,恐怕唐軍的死傷的人數更多,當下如同下山猛虎一般,手中的鐵棍如雨般的砸在吐蕃的士兵身上,霎時間就擊斃了十數人。
“好一個猛將。”在戰馬上的鬆讚幹布將羅士信的勇猛看在眼中,卻不曾想到自己麾下的猛將居然被他打的狼狽而逃,當下對身邊的另一員猛將說道:“紮西次仁,你也去幫助你哥哥一臂之力。”
“是,讚普,看我去取那名唐將的腦袋。”紮西次仁手中握著一柄巨大的短斧說道。他麵色猙獰,身上的皮甲隆起,一塊塊巨大的肌肉都在顫動著,身上的皮甲好像都遮擋不住對方的軀體一樣。若是盧照辭再次,肯定會發出如此感歎,又是一個人形怪獸來了。
“喝!結我一斧。”那紮西次仁也不待靠近羅士信,就大聲的喝道,手中的利斧朝羅士信砍了過來。不得不說,這些吐蕃人聰明人是很少的,亂軍之中,哪裏還需要什麽提醒,雙方都已經是廝殺到這種程度了,隻要殺了對方,就能取得勝利。大唐的將士們早就在盧照辭的告誡下,隻要能取得勝利,那就是英雄的概念了,否則的話,徐世績也不會裝作大唐皇帝駕崩的假象了。
“我還怕你不成。”羅士信感覺到體力的一種巨大透支,但是也沒有任何辦法,手中的鐵棍再次揚了起來,正待上前招架的時候,卻見一邊又見一柄大刀砍了過來,卻是紮西多吉揮舞著大刀砍了過來,兄弟倆都感覺到羅士信的強大,不敢怠慢,卻是雙戰羅士信。
“真是卑鄙。”羅士信見狀麵色一變,卻是不敢怠慢,手中的鐵棍忽然輕輕一點,瞬間就落在紮西多吉的大刀邊上,大刀卻是順勢朝一邊移動了一點距離。紮西多吉還沒有反應過來,隻感覺右手上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差點將大刀都砍落了,再看的時候,不是自家弟弟的利斧又是什麽東西。卻是羅士信借力打力,將紮西多吉的大刀撞在紮西次仁的利斧之下,自己則避免了對方的聯合一擊。不過如此,羅士信也是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身邊的一位吐蕃士兵一見有機可趁,手中的長刀順勢在羅士信腰間劃出一道痕跡來,雖然有盔甲保護,但是還是被割了一道傷口來。忍不住發出一聲悶哼。
“不錯,再來。”紮西多吉很快就注意到這一點,也顧不得自己的兄弟生氣,手中的長刀再次揚了起來,朝羅士信砍了過去,而一邊的紮西次仁也揮舞著利斧斬了過去。
“當老子是病貓,好欺負不成。”羅士信心中暗怒,一聲怒吼,臉色潮紅,手中的鐵棍瞬間就在空中三擊,擊中長刀利斧,這一擊是有名堂的,叫做鳳凰三點頭,本來是用在長槍上的,但是經過羅士信修改之後,就納入鐵棍的絕技之中,將自己的力量分三次打出去,三次力量疊加,遠超平常的三擊。果然紮西多吉和紮西次仁發出一陣慘叫聲,卻是兩人的右手被打的一陣酸麻,手中的長刀和利斧都差點握不住,身形更是連連後退。羅士信正待上前借著機會結果二人,可惜的是,周圍的吐蕃士兵顯然也看出了主將正處在危險狀態,不由分說的圍了上去,揮舞著兵器朝羅士信身上招了過去。等到羅士信解決這些人的時候,卻發現紮西兩兄弟早就沒入亂軍之中。
“次仁尼瑪,你也上去,一定要將那名唐軍將領擊殺了。”鬆讚幹布也感覺到臉上無光,沒有想到,唐軍的一員老將居然如此的厲害,紮西兩兄弟雙戰對方,還被對方擊敗,若非手下保護,恐怕連性命都保不住。這讓他驚訝的同時,更多的是羞怒,恨不得將羅士信千刀萬剮了。當下毫不猶豫再次派了一員猛將上前。隻見這名猛將周身橫肉,手中握著一柄巨大的鐵錘,身上也沒有批什麽皮甲,而是簡單的將一件巨大的動物毛皮披在身上,腰間的肥肉顫動,手中的鐵錘靠在肩膀上,他行走之間,周圍的士兵都情不自禁的讓出一條道路來。而沿途試圖阻攔他的唐軍士兵,都被他一錘砸死,不到片刻,鐵錘上盡是腦漿血液,身上更是有著無盡的鮮血留下,更加顯的凶殘無比了。
“老頭,接我一錘。”片刻之後,次仁尼瑪很快就趕到羅士信麵前,手中的鐵錘不由分說的砸了下來。
“惡賊,納命來。”羅士信見狀須發飛揚,雙目血紅,他望著次仁尼瑪凶殘模樣,唐軍將士在他手下都是腦漿迸裂而死,死狀極為殘忍,他豈會允許這樣的人活在世上,手中的鐵棍大開大合,將次仁尼瑪圍在中間,兜頭就殺了起來,每次鐵棍下去,就帶起一陣呼嘯,可憐,那次仁尼瑪是有武力的,可是卻沒有巧,如何在羅士信這個武學大家,戰場上的驍將麵前逞強,隻能狼狽躲藏。而羅士信當年就號稱飛毛腿的家夥,一雙肉腿跑起來,居然比戰馬還要快,這個時候,一身熱血上頭,也不想留著什麽餘力,速度也顯的快了不少,手中的鐵棍紛紛朝他的要害部分下手,片刻之間,就將次仁尼瑪打的發出一陣嚎叫聲。
“不好。”羅士信正打的起勁的時候,忽然身後兩股厲風傳了過來,麵色頓時變了起來,他知道紮西兩兄弟又聯手殺了過來,無奈之下,隻得閃在一邊。
“找死。”次仁尼瑪一時間就恢複過來,他臉上閃爍著瘋狂之色,手中的鐵錘狠狠的朝羅士信砸了過來,而一邊的紮西次仁手中的利斧也朝羅士信斬了過來,而紮西多吉則揮舞著大刀朝羅士信腰間砍了過來。
“不好。”羅士信見狀,哪裏還敢抵擋,身形一動,再次朝後落去。他雖然是猛將不假,但是這戰爭已經打了一個晚上了,他的年紀也不小了,體力上早就走下坡路了,之所以能堅持到現在,一方麵是他的打鬥經驗的緣故,而更重要的是他有一股信念在支撐,如今對方有三名猛將一力降十會,讓羅士信有著無數的戰鬥經驗,也不可能同時抵擋對方三名猛將的進攻,無奈之下,隻得連連後退。
“啊!”忽然腰間一痛,那羅士信忍不住慘叫出來,原來猝不及防之下,又被吐蕃的小兵給偷襲了一下。
“哈哈!受死吧!”經過對方的一陣阻攔,次仁尼瑪雙眼一亮,手中的鐵錘再次砸下來,而一邊的紮西次仁手中的利斧也砍了過來。
“這下要歸天了。”羅士信臉上露出一絲瘋狂之色,大聲吼道:“陛下保重,老臣去也!”說著不退反進,不防守,反而進攻,手中的鐵棍就準備朝次仁尼瑪砸了過去。
“砰!”一聲巨響傳了過來,羅士信仿佛在耳邊響起了一陣巨雷,砸的耳朵轟鳴,再看的時候,麵前的鐵錘和利斧都消失的無影無蹤。一柄長槊現在眼前。
“老將軍,本王來遲了一步,讓老將軍受驚了。”接著就聽見一聲巨吼聲傳來,“將士們,隨本王殺敵。”
“是涼王,涼王來了。”
“萬歲,萬歲。”
大軍之中,盧照應那豹眼黑腮極為醒目,手中的長槊更是他的標誌,幽幽寒光照耀附近,原本瀕臨危境的唐軍陡然士氣變的高昂起來。
涼王盧照應是什麽人,那是大唐除掉天子之外,第一猛將,有他在,那就根本不用擔心吐蕃的那些猛將了,更為重要的是,涼王總不是一個人來的吧!他身邊肯定有大量的軍隊,涼王來了,也就說明援軍到了。有援軍來此,這些人如何不高興。
“居然敢傷我大唐將軍,找死。”盧照應掃了紮西次仁一眼,豹眼中光芒閃爍,手中的長槊如同毒蛇一般,朝紮西次仁刺了過去。
“喝!”紮西次仁手中的利斧也順手擋了過去,可惜的是,利斧剛剛舉起,就感覺咽喉一陣刺痛,低頭看去,卻見長槊正中咽喉,他望著盧照應,雙目中露出驚駭之色,這速度也太快了一點,居然讓自己一個回合都抵擋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