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世軍從廚房回到堂屋稟告菜已備齊,徐天吩咐宮裝麗人下堂休息並撤去茶具,同時吩咐府中小廝於堂中擺放大大的圓桌和座椅,司馬雲天再見這新奇的玩意又是一驚,同與諸臣的交談中起身近到桌邊,兀自用手撫著圓桌麵上中間的轉盤暗自驚訝,不知這東西何用。
程咬金見司馬雲天有些窘迫的神態總算心裏得到些滿足,暗道你這個酸儒也是他媽的鄉巴佬一個,老夫還以為你什麽都懂,卻原來是個沒見過世麵的窮酸。
他卻不知眾臣與司馬雲天的交談中早已引得大家對此人的關注,從不俗的談話裏眾臣方知司馬雲天乃武功縣人士,先祖曾做過隋朝皇帝楊堅的謀士、楊廣的老師,後因見楊廣無道方辭官歸隱故裏。
司馬雲天自幼聰穎,深得先祖寵愛並將其一生所學傾囊相授,奈何此子無意於官場,靠著家中幾畝薄田,終日與些文人儒士吟詩作賦流連於山水之間自得其樂,待得父母相繼離世司馬雲天除了妻兒更是了無牽掛,除了不時去家裏周邊的人戶給別人家的孩子們做老師得些銀錢交與妻兒度日,自己卻醉心讀書交友,日子倒是過得開心滿足,隻是可惜了他這滿肚子的才華。
不多會酒菜上桌,眾皆圍桌落座,司馬雲天這才明白此桌子的好處,那就是沒有主次之分各自隨意,這倒是甚合他的性情。
其實、是人都不喜過度的繁文縟節,哪個又不喜寬鬆自由的氣氛呢!
但見桌上擺滿煎炸、蒸煮、爆炒、涼拌各式菜品色香味俱全,琉璃杯中醇酒晶瑩透亮香味撲鼻,尤其是那圓桌麵中大盤裏用烤架掛起的羊腿肉被烤得二麵金黃,引得桌邊人腹中饞蟲亂動,口中津液不斷生於雙腮與牙齒之間。
程咬金早是不耐,此時那裏還等得眾人動筷,自顧抓起烤肉盤中的小刀一下就切了大半的羊腿就著自己麵前的酒水大吃起來,那吃相就如他瑪的餓死鬼投胎,惹得同桌的客人對他鄙視不已,他卻不管這些,邊吃、邊還暗自嘲笑這些講究禮節的大臣。
“似你等這些酸儒吃個飯也推三阻四窮幾巴講究,卻那裏還有吃飯的樂趣……”
徐天拿這老東西無法,無奈將桌上剩下的小半羊腿用刀分割後給每人麵前的盤子裏送了一份,隨即再吩咐徐世軍去廚房再來一隻羊腿,此舉贏得眾人好評,均言其儒子可教,懂得孝敬長輩,全不似那不知禮數的老不修。
程咬金聽後也不生氣,兀自一邊吃著、一邊“嘿嘿”傻笑,手卻不停轉動圓桌桌麵中的轉盤,專挑著自己喜歡的菜肴下手,哪管別人如何看法,自己吃舒服才是。
司馬雲天終是明白這圓桌中的轉盤作用,不禁用佩服的眼光望向徐天,任是他走南闖北也沒見過這人性化的桌子,這桌子簡直是麵麵俱到,使得人少了許多吃席時因不好意思夾離自己稍遠、自己又想吃的菜時夠不著手的尷尬,當真是妙極。
看來世間之事都有其解決的方法,隻是因我們的愚蠢沒有想到罷了,司馬雲天如是想著。
徐府的菜品美味和著那度數極高的白酒穿喉而過時的辛辣直教眾臣連呼過癮,這些喝慣當世“三勒漿”低度酒的唐人,何時飲過這種烈性裏又帶著綿柔香醇的酒水,眾皆除了佳肴引誘味蕾帶來的舒爽,更是被酒的甘冽徹底征服,
此次來徐府拜訪,徐天的交際能力和府中遠於這個時代的新奇事物給了司馬雲天很大的心理震撼,席中這些在當世響當當的大人物任何一位可不是誰都能請到家中作客的,而徐天這裏一下就來了六位,幾乎可說是朝廷文武重臣的一半多,且這些重臣對徐天均如子侄般關愛,可想而知這小子除了家中身份高貴,自己的交際能力也是很強,再有就是這徐府中不管是喝茶還是吃飯,所用的物件、泡茶和烹飪食物的方法都是與眾不同,尤其是那清澈透亮的酒水其醇香甘冽程度絕不是一般人所能釀出,難不成這小子真是如傳聞中說的那樣乃仙家弟子,否則又如何解釋這一切呢。
司馬雲天本已是性格高傲之人,雖與徐天在雪中相逢後因交談甚歡才引為忘年之交,然,來徐府之前他還是對徐天的所作所為在京城的朋友處多方了解,其了解的情況使他得知此子性格除了嫉惡如仇、不懼權貴之外,更讓他有興趣的是“徐村”的蔬菜種植之法及長安城那些女人用的香水和鏡子等物件,這些可聽說都是出自這小子之手。
就在司馬雲天心中對徐天產生諾大的興趣之際,屋裏的酒席已至尾聲,各大佬酒足飯飽且俱是有些將酒喝高的模樣,杜如晦、房玄齡、魏征三個文臣還知道顧些顏麵,害怕自己酒後失德,趁著自己還算清醒之時俱是與徐天告辭,在下人攙扶下登上各自的馬車回府,程咬金、李靖、徐世勣三個軍中大佬卻都有些纏夾不清,爭吵著要去屋外的草地上過幾招看看誰的功夫厲害,一時弄得徐天笑也不是、氣也不是,隻得再將酒把幾人徹底灌醉,吩咐親衛將幾人送回各自的府邸安歇。
待得幾人離去,徐天已是累得暴出粗口。
“麻賣逼的!這幾個老東西真是難纏,下次再不能與他們喝酒。”
司馬雲天一直旁邊觀看徐天與幾人鬥酒直至幾人喝醉被親衛送走,突聽得徐天暴出這等粗口甚覺有趣,不禁接嘴說道。
“小兄弟海量,為兄甚是佩服,隻不知這麻賣逼的是何意思,還待兄弟為兄解惑。”
徐天一時啞然,沒想到司馬雲天會問出這話,這可如何讓他解說,不得已隻能“嘿嘿”一笑糊弄過去,司馬雲天也不好繼續再問,以為這不過是句打趣人的隨意話語。
殘席撤去,徐天吩咐廚房做些醒酒之物,相請司馬雲天移步到另一間暖房品飲敘談。
自那日與司馬雲天相逢之後,徐天對這位中年儒生的談吐和文才很是傾慕,得知其家學淵源後更是欲想收為己用,想到自己現在缺的不就是人才嗎,如招得此人做自己的謀士豈不是如虎添翼。
司馬雲天今日所見所聞心中也是起了波瀾,自己之所以一直不願出仕為官,除了看不慣官場的黑暗和爾虞我詐外,主要還是想找一個懂得自己的知音施展平生所學,這樣既能得到依靠也能得到尊重,也許徐天就是自己值得投效的人吧。
二人各懷心事,閑談中言語裏各自試探對方心意,真如那世間的男女明明心喜對方卻又怕被人拒絕,扯東扯西想要表達自己的心意,殊不知這樣一時倒叫人難以猜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