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從阮耳聽得齊王爺嬉笑、和氣的言語,頓解拘謹之態,放鬆心情再道。
“王爺言重;折殺末將也!”
徐天揮手示意折二公子坐下說話,待折從阮說明來意,大笑而道。
“折二公子差矣!今日你於本王府邸說出其父折衝之意,卻是沒有仔細想過,如是本王提出無理的要求,你當如何處之,難不成折二公子便沒有自己的主意想過執掌折家嗎?不瞞折二公子,你長兄如今便在本王手裏,正是二公子上位的好時機,如是二公子有此想法,本王除放還折家俘虜,且還可以將你長兄交由你任憑處置。”
猛聽得齊王徐天說出此等石破天驚的話語,折從阮心中除了震驚,卻是升起心中時常曾想過,但從未敢表露出來的野心,想自己在折家,常有振興家族中肯的建議,卻因父兄的打壓而不得設施,將一腔熱血付諸東流。
大唐律法,父親爵位當由長子承繼,如是兄長乃睿智、大度的人也還罷了,算得折家後繼有人,奈何長兄行事卻是一意孤行,行事全憑自己好惡,剛戾自用聽不得別人意見,再不思所做之事會給家族帶來什麽樣的後果,這等性格和父親倒是相似。
折從阮將徐天的話於心中千回百轉,難以做出決定。
見折從阮沉吟,麵上表情千變萬化似在做內心的掙紮。
良久時間過去,徐天終是猜到這廝心思,有心接位卻又怕背上不孝、不義的罪名。
徐天可笑這廝行事優柔寡斷,忍不住再道。
“男兒漢行事當有所為、有所不為,最忌舉棋不定而行那婦人之心態,心中認定正確的事便當不顧一切完成,雖會被人詬病、甚至是指責與反對,然、擇其利弊,豈能以別人的看法而使自己心中的想法,或者說是理想被束縛,怕就怕待明白此等道理之時,後悔晚矣!那時、便是英雄淚滿襟已無卵用,隻能在看落日的黃昏裏埋怨自己,其情之傷,端是淒涼。”
說到此處,徐天其實是欲將折從阮點醒,使其明白自己的態度,看好這廝接掌折家之意。
徐天早看清這廝心中所想,知其不可能馬上做出決斷,想這廝如是對今日所說之事迫不及待,反而讓人對其心性有所顧慮,不過是有勇無謀的莽夫也,見這廝一直沉吟不語,正是希望看到的樣子,心中方定。
悠然喝過一口香茶,徐天接著再道。
“自古欲行大事者,如是有太多顧慮,當一事無成也!折二公子回去好好想本王今日所說之話,如是想明白,可於二日時間內隨時來此尋本王,有什麽難處皆可提出,本王替你擺平便是。”
折從阮告辭,心緒複雜離開“齊王府”邸,出得大門,仰天歎出心中濁氣,望著天空雲卷雲舒,變化無常,其時、心裏已然有了主意。
折從阮去後,徐天並無將此事做更多關注,以他看折從阮此人,雖無過多交集,然、卻是有野心、有想法的雄才,並不甘於平庸的人生。
有道是:“薑太公釣魚,穩坐釣魚台!靜待魚兒上鉤便是。”
二日時間不到,折從阮果然再於“齊王府”拜見徐天。
從其這廝麵上的表情,徐天已然知曉答案,微笑靜待這廝開口。
“王爺;末將已然決定接掌折家,其實並非為戀權勢,隻因折家確是到了該改變思路發展的時候,然、欲達此事卻是不易,折家人如是發生內哄,使折家在新老交替之時而起動亂,這卻不是末將想看到的結局,此等顧忌,王爺可否為末將解惑,如何才能做到平穩、不傷及折家根本的前提下達成此事。”
待這廝說完,徐天“哈哈”大笑之後,麵色淡然而道。
“此事簡單,折二公子既然已下定決心接掌折家,本王自當有法使折二公子於家族樹立威信,首先當使皇上下旨使公子繼承折家領軍之權名正言順,其次、除放還被徐軍俘虜的拆家兵士外,折大公子如今武力盡失卻是性命無憂,可使折二公子帶走任其處置,於此之前,本王使軍令吩咐鬆漠守軍做好協助公子上位的準備,如是折家仍然不服而內哄,折公子需要之時,自有徐家軍會展開對折軍施壓的行動,然、本王卻得將醜話說到前邊,折二公子接掌拆家大權之後,不得忘恩負義與本王為敵,否則、本王能扶你上位,也能讓公子陷入四麵楚歌之境地。”
聞徐天恩威並施之話語,折從阮心中毫不驚奇,他早是將自己接掌折家欲付出的代價考慮在前,深知這世上並無有別人無緣無故的相幫,皆是以利益為重。
這廝此時倒是光棍,起身以軍禮單膝跪拜徐天,大聲說道。
“末將如是順利接掌折家,當謹記王爺恩情,執鞭墜鐙追隨王爺,誓為王爺馬前之軍!”
徐天扶起這廝,微笑而道。
“折將軍言重!本王無意折家為某之麾下,折公子記住你今日所發誓言便成,折家軍仍為大唐北麵屏障,為國效力。如今情勢、你且於長安城稍待數日,待本王奏報皇上,屆時、隨同旨意一並往折家,折家駐地之外,有本王麾下自會與你聯係,務使公子接掌折家順利。”
話落;徐天使親衛於地牢將折宗本帶出,王府廳堂裏將之交與折二公子。
可憐折宗本此時已然精神委頓,再無有昔日之神,見著自家二弟,竟是淚流滿麵不語,他早是死心,以為與家人定然陰陽相隔,卻不料有重見天日之機。
折從阮跪拜徐天,帶著長兄離開王府,出門之後,折宗本回眸王府,眼裏充滿對徐天無盡的恨意,恨自己如今生不如死,形同廢人……
數日之後,皇上於宮中召見折從阮,談及使之為折家掌軍人物時,曉諭這廝將其子折德扆送入京城,特許入“國子監”學習。
折從阮如何不知皇上之意,奈何胳膊擰不過大腿,欲要成事,如是連這都不能做到,那他也就沒必要在朝廷中廝混,更不可能執掌一方勢力。
拜見皇帝之後,隔日、折從阮隨數十禁軍簇擁之傳旨太監往“府州”宣旨,徐天同時傳令遠在“鬆漠”城的守軍押送戰俘於“府州”轄境,呈兵臨城下展開對折家施壓之勢。
大唐貞觀十六年十一月金秋之季,京城往“府州”的官道上旌旗招展,卻是甲胄鮮明的禁軍簇擁宣旨太監,折從阮率數十侍衛的大隊兵馬一路疾馳。
臨近“府州”城池,徐家軍二萬騎兵主將吳平已然派出斥候與折二公子取得聯係。
折家駐地“府州”城池門樓下,折家現任家主,折軍統領折衝全身甲胄,率數十折軍將領迎接朝廷宣旨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