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樹帶著卡洛兒踏入雨中,就像是挽著美麗的女嘉賓來盛裝出席晚宴,紅毯已經鋪開,而紅毯上隻有鮮血。

汩汩的鮮血從輕軌車門裏流淌出來,在呂樹和卡洛兒身後是十多名殺手的屍體。

這一幕太過慘烈,也許魔鬼看到這一幕都會感到自慚形穢。

嗡嗡嗡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巨大的光束從天而降照亮了兩個人,像是舞台上的追光燈,呂樹平靜的抬頭看了一眼:“陣仗這麽大嗎,竟然連直升飛機都出動了。”

抬手間灰色絲線順著雨幕逆流而上,瞬間便將整個直升機穿透出三十六個細密的孔洞來,直升飛機的螺旋槳發出不甘的嘶吼,可是不管怎麽掙紮,這架直升飛機的右側還是瞬間騰起火焰來,測斜著向不遠處墜落而去。

這種科技在B級修行者麵前,已經不值一提,因為它弱點太多了。

從始至終,都沒有一滴雨點落在卡洛兒的身上,呂樹用水係異能小心翼翼的保護著女伴,不讓她的形象有絲毫受損。呂樹心想,自己這個吊絲也有保護女神的一天了啊,想想還蠻有紳士風度的感覺。

前方數百名身穿白袍的信仰理論部成員整齊劃一的從腰間抽出十字長劍,雨幕落在劍上,然後在劍身上匯成溪流。

“人還真多啊,”呂樹感慨道:“我跟你講,我在非洲的時候遇到兩個B級的殺手,有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卡洛兒饒有興致的偏過頭來看他:“什麽事?”

“我跟他們打架的時候,他們兩個人其實配合的非常好,一名金係覺醒者就在後麵放技能,而另外一名力量係覺醒者則擋在他身前,為他保駕護航,”呂樹平靜說道:“我後來想了想這種作戰模式真的很好啊,而且他們還很默契,難怪敢去狩獵天羅。金係的可以肆無忌憚操控金屬,而力量係覺醒者則發揮自己最擅長的優勢,把金係保護的好好的。”

“然後呢?”卡洛兒似乎沒明白呂樹要說什麽。

“我說的是,”呂樹深深的吸了口氣,而後麵色冷峻下來:“你盡管放心的玩吧,有我擋在你的前麵。”

曾經擔任這個角色的,那卡洛兒的那兩具騎士傀儡,可是永恒之槍出現裂痕,卡洛兒自己身體又遲遲無法恢複之後,兩座騎士雕塑也遲遲無法恢複傷勢。

它們需要吸納卡洛兒身上的能量來補給自身,可卡洛兒連自己都快保不住了當然也就顧不上它們。

但是沒關係,她還有呂樹。

三十六根雀陰從天空中飛回,呂樹並沒有將它們驅使出去,而是化成一堵告訴旋轉的劍牆將卡洛兒保護在正中央。

呂樹抽出山河印中的承影就站在卡洛兒的麵前,如巍峨大山。

有時候呂樹很羨慕那些電視裏的英雄,一個個都看起來特別牛逼,可是讓呂樹去當英雄的話他應該是不願意的,因為他沒有什麽拯救世界的情懷。

其實他就是個賣煮雞蛋賣臭豆腐的噎人大魔王啊,毀起氣氛來不眨眼,說起來可能像是個笑話,但今天過後也許他就真的成為魔王了,因為魔王的聲名都是用生命與骸骨堆砌出來的。

列車裏的大叔和大媽們沒有下車,似乎也並沒有被呂樹的殺人手段給嚇到,而是一個個貼著車窗玻璃朝外麵看來,老太太還在高聲呼喊給呂樹加油:“這麽好的姑娘,一定要保護好啊!”

呂樹回首跟車上的朋友們微笑揮手示意,卡洛兒看到這一幕不知道為何感覺心裏其實很溫暖。

“呂樹,你其實是我許的一個願,”卡洛兒輕聲說道。

呂樹愣了一下:“嗯?什麽意思?”

“我去年的時候路過許願池就丟進去一枚硬幣,我說老天啊,請你賜給我一個英雄吧,然後你就出現了,”卡洛兒笑著說道。

呂樹忽然有點不好意思:“第一次聽到這種話,我應該怎麽回應啊?”

卡洛兒裝作氣惱狀:“傻瓜。”

呂樹咧嘴笑了笑不以為意,當全世界的英雄沒什麽意思,不如當身後這個女孩的英雄。

其實,當英雄也挺有成就感的嘛。

下一刻,傾盆大雨轟然墜落,裏麵似乎還隱藏著什麽恐怖的東西,有人以為那是一條閃電從天而降,可是仔細看卻能發現,那雷霆並非來自天穹。

劍雨落下,卡洛兒所控製的雷霆也隨之墜落,八百多枚劍氣混雜在雨中如同巨大的收割機,而雨幕之下的人也隻不過是小麥這樣的植物而已,植物是不應該有生命的。

八百標兵奔北坡……呂樹覺得自己真是個弱智,怎麽會在這種時候想起這種話來……

他隻有八百枚雷霆劍雨。

戰場中忽然響起無數的哀嚎聲,一枚劍雨從天而降墜落在一名信仰理論部的成員身上,然而那劍雨並沒有像普通雨滴一樣停止下來,而是從肩膀一路擊碎肩骨與血肉。

落在肩膀上還好,可落在頭顱之上呢?

信仰理論部的人看起來很多,然而D級之下沒有靈力甲衣的修行者根本沒有任何辦法來抵擋這劍雨。

一個個人影轟然到底,鮮血順著雨水從站台上流進輕軌的軌道上。

雨中想起密集的腳步聲,信仰理論部數十人在兩名B級的帶領下朝呂樹衝了過來,呂樹手持承影擋在卡洛兒的身前,寸步不退。

他的身體呼應著自己最銳利的意誌,每一根肌肉都如同鋼鐵似的繃緊了,準備切開一切迎麵而來的人影。

卡洛兒釋放著雷霆,閃電橫貫天空映照在雨幕中,然後如同長矛一般紮進去,撕裂一切!

隻是每釋放一次雷霆,卡洛兒似乎都能聽見自己身體裏那柄永恒之槍裂紋蔓延的聲音,她沒有用永恒之槍,不是她怕死,而是她想和呂樹多呆一會兒。

而且似乎她也小瞧呂樹了,卡洛兒一直以為自己麵前的這個少年已經足夠厲害了,可此時此刻,她還是意識到,原來自己曾經所謂的厲害,還是低估了對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