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背營地裏一場血腥的殺戮之後回歸於寂靜,滿地的屍體,滿地的斷劍。

這是個修羅場,滿目瘡痍。

青銅甲士們一個個盤坐在地上休息,即便散修們已經被徹底殺出邊境他們也沒敢完全放鬆,因為海外各大組織還有戰鬥的力量。

如今他們已經奔襲一天一夜,這種高強度的戰鬥即便是修行者也有點扛不住,每個人都身心俱疲。

有人摘下頭盔就吐了,因為這是他們人生當中最血腥的一天,他們雙手撐著地麵,而地麵上則是屍體與沾血的泥土。

然而對於天羅地網來說,經過這一戰才算是真正的可戰之師了,每一個青銅甲士都將是悍勇之士。

所有人身心俱疲,此時隻想好好睡一覺,哪怕就在這個荒天野地裏,哪怕在屍體旁邊也無所謂。

陳祖安一臉茫然的摘下頭盔,朝地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後惆悵的望向遠方:“我完了。”

成秋巧坐在他的旁邊問道:“怎麽了?”

“證實了,”陳祖安說道:“我剛才看到樹兄的背影了,不會看錯的,那就是他的帳篷。秋巧啊,來年看哥的時候記得燒幾本漫畫給我,也行,我怕在下麵太無聊了……”

成秋巧:“沒那麽悲觀吧,你把樹哥想的太黑暗了,樹哥不會殺你的,我覺得最多也就是個殘疾……”

“秋巧啊,”陳祖安平靜的看著成秋巧:“你先別說話了,我剛才也就是開個玩笑,現在讓你這麽一說,我忽然真的害怕了……”

隻是玩笑歸玩笑,陳祖安此時確實有很多感慨,以往他執行任務都是單獨的,甲級資質天才們執行任務都是單獨的。

因為聶廷認為隻有獨自完成任務,在那種無依無靠的環境裏才能真正的成長,才能學會依靠自己。

而現在對於陳祖安和成秋巧他們又是另一課了:並肩作戰的意義。

忽然間遠處傳來聲響,所有青銅甲士們都神情凜然起來,有人喊道:“青銅洪流還有能站起來一戰的嗎?”

轟然一聲,青銅甲士們竟然同一時間全都站了起來嚴陣以待,雖然劍都斷了,但是人卻沒斷。

有人忽然喊道:“擅入邊境者死!”

結果還沒等大家附和呢,就看到幾隻野豬狂奔而過……

“特麽的……浪費老子感情!”

“野豬應該不用殺吧……”

“哈哈哈!”

青銅甲士們重新坐倒在地上哈哈大笑起來,像是在嘲笑大家剛才敏感的神經。

一天一夜的作戰,現在就算是一點風吹草動都會將他們驚起。

“剛才誰喊的擅入邊境者死?快去殺野豬去!”

“滾滾滾,”剛才呐喊的人無語道。

這一戰,兩萬青銅甲士陣亡一千七百餘人,受傷五千六百餘人,陣斬敵酋……難以計數。

然而大家知道這場戰爭並未結束,也遠遠還沒到高興的時候。

後勤部隊的修士們到來,他們迅速的搭建帳篷營救傷員,當青銅盔甲卸下之後,救治者發現有些青銅甲士其實已經受傷很重了,凍傷、燙傷,還有各種元素係對他們造成的傷害看起來極為恐怖。

大家甚至都不理解這些青銅甲士是如何撐下來這一天一夜的。

“先救我旁邊那個,他比較弱,我感覺他快死了,”有人被救治的時候說道。

“滾,老子屁事沒有比你強多了,兄弟你先救他,我沒事……”說著說著,這貨直接昏過去了。

醫療人員一臉惆悵,滿地青銅甲士都讓先救別人的,搞得好像每個人都快死了一樣……

地麵被土係覺醒的天羅地網修士迅速翻平,那些散修的屍骨全都埋在了老虎背的泥土之下再也見不到了,而地麵上的泥土終於重新恢複成了正常的土黃色。

一個個帳篷搭建起來,炊事班那裏飄來了飯菜的香味。

不得不說,後勤也由低階修士負責最大的好處就是,雖然他們實力並不強,但是隨軍翻山越嶺卻一點不成問題。

秉承基金狂魔的傳統,老虎背營地僅僅在半天時間內便煥然一新,各種各樣覺醒種類的人才發揮著自己的作用,效率高到可怕。

然而這還並沒有結束,青銅甲士們脫去盔甲後等著吃飯的時候赫然發現,這些後勤修士竟然開始打算在老虎背上快速修建一座簡易的防禦基地。

而老虎背旁邊的樹木都被砍伐,使整個視野也開闊了起來。

天羅地網的斥候,已經分散在林間,隨時掌握著每個角落每個方向的動靜。

如果呂樹在這裏就會感慨,天羅地網就如同一個精密儀器般運轉著,而那些散修全像是散亂無章的雜魚,這種對比之下人少擊敗人多真的一點都不稀奇。

而那陣亡的一千七百餘天羅地網修士的遺體也都聚集在一處,所有人默默的看著這一切,這些人昨天還是一條條鮮活的生命,而今天,他們已經為了某個信仰奉獻一切。

可如果讓他們重新選擇一次,也許他們還會義無反顧的穿上那套青銅盔甲,然後喊著擅入邊境者死殺向長白山腹地,讓所有敵人都肝膽俱裂。

人不是活一生的,而是活某幾個片段,就在那幾個片段裏一切都是美好的,而你擁有著最強大的勇氣,還有最可靠的戰友,以及最熾烈的信仰。

如果一去不回,那便一去不回吧。

呂樹跟隨著散修的隊伍慢慢走著,此處距離阿爾喬姆港還需走上三天三夜的時間,他將在那裏找到新的身份潛伏下來,然後找出那個幕後主使者,殺掉他。

忽然間呂樹聽到身後遙遠的方向傳來怒吼聲,似乎有數萬人在一起唱著聽不清的歌,駐足聽去,似乎是一首送別。

然而本身婉轉哀傷的歌詞竟被那數萬人唱出了一種莫名的壯烈,就仿佛呂樹能夠看到有人唱著唱著就哽咽了,然後流著淚水嘶吼起來,就仿佛天空也要為之墜落。

長亭外,古道邊,

芳草碧連天。

問君此去幾時還,

來時莫徘徊。

這首歌似乎不太合時宜,可呂樹卻懂了。

他毅然轉身朝著最危險的地方繼續前行,因為他是第九天羅。

……

最近睡眠嚴重不足,明天很有可能調整一下,感覺自己已經到承受邊緣了,具體看情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