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漾若有所思的打量著眼前所謂的同行,湊近他的耳畔,宛若在跟特工接頭一樣正式,她低聲道:“其實你不傻對不對?”

而小乞丐卻又恢複了那副呆呆傻傻的模樣,雙眼空洞而呆滯,似乎沒有聽到南宮漾的問話一般。南宮漾心裏頓時也沒了底,興許剛才是她看錯了?

剛才她明明看到小乞丐的眼中似乎閃過一道神采,現在想來也許是一個乞丐見到金子的正常反應,於是南宮漾不再多言,頹然的歎了一口氣,道:“沒事,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以後跟著我,我保管教你吃香的喝辣的,泡最好的妞……呃,娶最漂亮的媳婦……算了算了,跟你說你也不懂。”

南宮漾小臉皺了起來,聞著那十分刺鼻的氣味,不滿道:“走吧,我帶你去吃飯,洗個澡,然後我們去上班。”

上班?那是什麽?小乞丐的眉頭微蹙,眼中露出些許希冀的色彩,但很快又掩飾了下去。他一把拍下南宮漾伸過來的手,驚慌失措的向後退了幾步,轉身跑開了。

南宮漾僵在原地,她竟然被一個小乞丐嫌棄了??她看著那小乞丐跑得越來越遠,又氣又惱的躲了躲腳,

算了算了,一個人也樂得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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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已經過了樹梢,溫暖的陽光毫不吝嗇的灑下來,愛撫著每一張年輕或蒼老的臉龐。

南宮漾百無聊賴的靠在大街邊上,麵前擺著一隻破舊的瓷碗,心中卻思考著顧明城應該會去的地方,昨日的小巷,城外的樹林,亦或是某個客棧……但想到最後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城門從昨晚開始就被封鎖,大街上到處都是拿著畫像四處找人的禁衛軍,如果顧明城在城裏的話,一定不會與迷花穀的人在城裏打鬥,如果不在城裏,她也沒有辦法出城去。

他到底會去哪裏呢?

南宮漾秀眉緊蹙,水眸中劃過一抹深沉,小臉嚴肅極了,宛若一副小大人的模樣。

不遠處,一行四五個乞丐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一手拿著棍子,一手托著破舊的瓷碗,鼻孔朝天,其中一個跑到南宮漾麵前,一腳踢開她的破瓷碗,喝道:“大膽,剛搶我們大哥的地盤,趕緊滾!”

南宮漾的思緒被打斷,不耐煩的看向來人,見到是同行,眼睛一亮,十分客氣的起身,”大家都是兄弟,何必如此見外,這幾位大哥,小弟我初來乍到,還望多多照料。“

說著,從懷中掏出幾枚銅錢,一臉不舍的將他們放進他的碗裏。

“挺會做人的嘛,”最強壯的那個乞丐輕蔑的看了南宮漾一眼,對著其他人擺擺手,道:“算了,是個識相的,先留著。“

南宮漾諂媚的笑笑,湊近領頭的大哥問道:”大哥,這城門什麽時候能開啊?”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城門暫時是不會開了,聽說那禦令衛要找什麽人,全城戒嚴。小家夥,看在那銅錢的麵子上,我提醒你一聲,千萬不要亂跑。我今早看到知州大人著急火燎的樣子,恨不得將那群屬下生吞活剝,你要是不小心惹到他,這條小命恐怕就要交代在他手裏了喲。“

南宮漾連連賠笑著答應了下來,把乞丐大哥哄得滿意極了,再加上主動獻出銅錢的良好態度,很快便得到了他的歡心,隻是被冷落在旁邊的幾位乞丐臉色都不太好看。

正在這時,南宮漾之前遇到的小乞丐又跑了回來,雙眼無神,呆滯而空洞。幾個乞丐不懷好意的看向了他,拎起了手中的棍子,南宮漾不解的看向乞丐大哥,隻見他冷笑幾聲,眼神中流露出幾分不屑,“兄弟們,練兵時間到了,給我上!”

幾個乞丐便一哄而上,將小乞丐推倒在地,先是拳打腳踢,然後便是直接上了棍子。一聲一聲木棍與肉體的碰撞聲響在南宮漾耳畔,她不禁皺起了眉頭。

“住手!”

“喲,怎麽著,你還想替他出頭啊?”幾名乞丐立刻出言排擠道,而後看向待在原地未曾移動半步的大哥,臉上帶了幾分征求。

“小家夥,你可想好了。”乞丐大哥臉色一下子冷了下來,盯著南宮漾,仿佛要將她看穿。

南宮漾扶起小乞丐,發現他依舊是一副癡傻的模樣,不由得暗自歎氣,然後賠上一臉笑意,解釋道:“大哥,我看他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了,怕他們鬧出人命來,惹惱了知州大人,我們都要吃不了兜著走。”

乞丐大哥的眼睛微微眯起,蓬亂的頭發結成一團,遮住了那眸中一閃而逝的暗光。

“你當真是如此想的?”

“自然是如此,”南宮漾探了探那小乞丐的鼻息,低聲道:“大哥,練兵歸練兵,可是這小子今天早上在百花樓前麵被揍了一頓,眼看是活不成了,若是兄弟們下手重了些,免不了要攤上一樁命案,替那老鴇背了黑鍋。”

乞丐大哥似是相信了南宮漾的說辭,點點頭,假裝不在意的問道,“小家夥,你今年多大了?”

南宮漾渾身一震,垂下眸子,蓋住眼底的不安,笑道:”大哥問這個做什麽,我生來就是孤家寡人,是那十裏屯的老和尚養活大的,自他死去後,我也很少記起年歲,想來也有十歲了吧。不過我經常餓肚子,所以難免體型嬌小了些,比不得大哥們。“

乞丐大哥若有所思的垂下腦袋,不再理會她,而南宮漾急忙扯著小乞丐離開那條街,連那乞丐的家夥事——她心心念念的破瓷碗都忘了帶走。

南宮漾帶著小乞丐來到寧山最大的藥鋪,從懷中掏出銀子買了一些金瘡藥,丟給了小乞丐,道:”我雖與你不相識,但我見不得欺淩弱小,你……你好自為之吧。“

說罷,南宮漾便要離去,小乞丐卻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讓她的小身子一個趔趄,倒在他的懷裏,小乞丐的眼神誠摯無比,亮的驚人,從他嘴中吐出兩個清晰而又沙啞的字:“多謝。”

“啊?”南宮漾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直到那小乞丐走遠,才扁起嘴巴氣鼓鼓的離開。

他竟不是傻子,那他為什麽要裝傻,險些被活活打死,這種玩笑可開不得。

南宮漾倒也沒有在意他為什麽要做乞丐,做乞丐的人千萬種,也並非全都是因為生計。

因為你若想要有些東西,就不得不付出些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