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墨沉，你要是個男人就跟我出去決鬥，欺負我外甥女算什麽本事！呸！虧得以前我們還將你當成家人，你就是這樣報恩的？”
腦中那根名為“理智”的弦繃斷，樂逸氣得臉紅脖子粗，情緒異常激動。
一個是自己親手養大的小祖宗，另一個卻是自己親自帶回來的“白眼狼”。意外發生這種情況，他怎麽可能不氣到發瘋？
說來說去，終究還是他太過信任辜家人的緣故。老爺子早年間跟辜老家主交情好是不假，可是今非昔比，誰知道辜墨沉還念不念著這份交情。況且當年那家夥僅在樂家待了一年，基本和自己沒有過多交流過。若不是曦曦格外關照他，恨不得整天黏在一起玩，或許他對樂家根本沒什麽眷戀。
能連接辜墨沉和樂家的，從始至終隻有一個樂曦而已。他毫無忌憚，圖人不圖其他，在長久等不到機會的情況下，很難說不會動些歪點子。
可憐自家曦曦被洗腦的隻看到表象，都到這時候了還覺得是她一個女孩子在占便宜……傻不傻啊！
樂逸越想越惱火。
此時桌上趁手的東西隻剩一個不鏽鋼長勺，他單手抄起來，舞得徐徐生風，咬牙切齒。
“什麽家主！有本事你現在就砍死我，或者我砍死你！敢不敢來？！”
說話間湯汁四濺。殺傷力一百。
辜墨沉見狀將少女護到身後，嗓音溫柔地提醒道：“樂逸瘋了，躲好，我來跟他說。”
樂曦：……
這話不假。
小舅舅看上去確實是精神有點問題。
說話就不能好好說，“舞刀弄槍”的是準備耍猴嗎？
還決鬥？有哪個正常人會拿著湯勺決鬥？
如今樂家別墅鬧哄哄的，堪比菜市場砍價現場。
樂曦無語了片刻，終於還是忍不住從辜墨沉的背後探出腦袋，先一步控訴：“舅舅，你是不是吃錯藥了。明明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追問，我剛才不過是在說實話，你怎麽聽完後反而急眼了呢？我說錯什麽了？”
樂逸：“是你的思想錯了！誰讓你負責的，你一個女孩子知道什麽是負責嗎？辜墨沉明顯是在騙你，舅舅我是在替你討回公道！你先回房間，今天我非要跟這人掰扯清楚，不死不休！”
辛苦養大的姑娘這樣被人欺負，絕對不能輕易的算了！
雖然老爺子指望不上，隻能他自己來；但哪怕拚上一口氣，他也要證明曦曦是樂家的眼珠子，而不是他辜墨沉可以隨意欺負的對象。
樂舅舅的眼中似有火星噴出，如果目光會殺人的話，恐怕眼前的男人早死了幾百次。
一直擔心的事情驟然發生，除了惱怒和心疼，樂逸更多的還是害怕小丫頭會傷心。她畢竟還小，能懂得什麽？若是以後因為名節受損被迫跟人結婚，她該有多委屈……所以說，當初自己提議先培養感情後談婚嫁是有道理的。
可惜顯然沒用。
“我算是弄明白了，這背後應該是你搞的鬼吧。你就這麽不自信嗎辜墨沉？她根本什麽都不懂，你忍心用‘責任’這種破借口困住她？”
“我沒有，是你想得太深。”正對麵，辜墨沉神情坦**地和人對視，語調不輕不重，“而且，我們並沒有到你想的那一步。對待樂曦，我一向守著分寸，比你更在意她的感受。”
“嗬，少騙人！你這位準家主最近在南川幹的肮髒事還少嗎？不管你抱著什麽心態，曦曦終究和其他人不一樣，我不允許你在她身上使任何手段。你這種人，若不是權力和勢力大到讓人無力阻止，你以為我當初真會默認你的心思？我早說過了，你配不上她……”
“都說夠了沒有！有完沒完！”樂曦怒氣騰騰地喊出聲，態度強硬地製止兩人繼續對話。
這分明隻是一件很小的，還是關於自己感情方麵的私事，小舅舅到底是因為什麽如此激動？
話越說越離譜就罷了，甚至還對辜墨沉冷嘲熱諷了起來。這是一個上了三十歲年紀的中年人能做出來的事？
能不能成熟點！
“我剛剛說了是我的錯，跟辜墨沉沒關係。舅舅你是聽不懂人話嗎，為什麽老是要責怪他？你說的我都明白，但輕薄這種事……誰說吃虧的就一定非得是女孩子？我當時意識不清醒，幹了不該幹的事，現在就應該自己承擔。我答應要負責，就會負責到底，辜墨沉是本小姐的人，我不許你再罵他！”
少女理直氣壯，直率的簡直可愛。
她的兩隻手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拽住身前人的袖子，左右輕輕搖晃著，像是在無意識的撒嬌一樣，令人悸動到無法用言語形容……
最後的一句話，恰如十年前辜墨沉在貧民窟聽到的那樣。不過當年她是為維護被惡霸欺負的自己，而現在，她卻是在隱隱約約地表明心意。
即便沒有得到確切的答複，但那句“辜墨沉是本小姐的人”已足夠讓他奉上這輩子的所有，心甘情願地隻做她裙下唯一的臣。
“謝謝。”辜墨沉轉過身，深邃的眼眸直直地望向心尖上的女孩。
這時候道謝，謝的不隻是話語間的維護，還有他從前以為等不來的——一句坦誠的回應。
仿佛是在黑暗中孤獨地待了許久，久到他看到屬於自己的這束“光”時，眼中除去情和欲，更多的還存有一份虔誠。
那份小心翼翼，不敢去輕易觸碰的念頭，讓他都覺得不可思議。
……然而，有人歡喜就有人憂。
樂逸沒想到自己拚死護著的外甥女會說出一番“叛逆”的話，氣得拿勺的右手都在微微顫抖。
他轉而看向被擋得嚴嚴實實的樂曦，目光中滿是恨鐵不成鋼：“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舅舅是為了你好。”
樂曦：“我知道，我也明白。可是就像之前說的，我已經到了能夠獨立思考、解決問題的年齡，您不該過度幹涉，讓我沒有成長的空間。舅舅和外公終歸不能護我一輩子，你們也是會老的，不是嗎？”
樂逸：“我……”
樂振中：“曦曦，你長大了。”
餐桌旁，從開始就一言不發的老人此時終於笑了，笑得很欣慰。
他不開口，任由這場“荒唐”的鬧劇繼續下去，也不過是想看看外孫女最後會如何決定。
現在看來，她還是那個單純，三觀正直的樂曦。但相比之前，小丫頭多了些責任感，對人和物看得更加透徹，分得清是非黑白。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對辜小子產生了一點喜歡……
“意外負責”這件事，隻怕也是她正直地過了頭，不知腦補出了什麽，所以才會如此堅定的吧。
這不是什麽好事。
“今晚就到此為止。曦曦既然有自己的想法，作為外公的我當然無條件支持。倒是樂逸你該去好好的靜一靜，改改動不動就暴走的臭毛病。快滾去把小周叫回來，菜涼了，老子還沒吃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