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夜未睡,張建有點扛不住了。
出宮容易回宮難。
出來是借助禦膳房的遮掩,如今禦膳房早已采購結束,張建想不暴露身份回去,還需要想個法子。
巧合的是,張建經過集市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熟人。
李諾蘭。
張建心生一計,讓盧子義去租一輛上等的馬車,要有包廂簾子。
他則朝著李諾蘭走去。
今日是三日一次的市集,李諾蘭難得出來透透氣。
自從李諾蘭私自跑到宮裏,左相一病不起後,她就被禁足了。
李欣怡寫信,嚴厲叱責了李諾蘭不負責任的行為,命她今後沒有自己的允許,不許再私自進宮。
今日還是李諾蘭哀求母親好久,才得以出來逛兩個時辰。
李諾蘭正帶著丫鬟,在攤位前挑選一支發簪。
忽然一個相貌醜陋,皮膚黝黑的男人出現在身側。
李諾蘭察覺到這個醜男正在看自己,眉頭微微皺起,拉著丫鬟的手道,“走吧,我們換一家看。”
到了下一個攤位,李諾蘭發現醜男竟然還跟著自己。
難道是遇到地痞流氓了?
聽說最近長安城出現不少偽裝成俠義劍客的流氓,專門幹打家劫舍和強搶民女的勾當。
李諾蘭抓著丫鬟的手緊了緊,腳步飛快的往相府方向走。
張建同步相隨。
李諾蘭嚇得小臉慘白,手心中全是汗。
終於忍不住,壯起膽子回頭問道,“這位先生,為何尾隨小女子?”
醜男上前一步,“你看看我是誰?”
李諾蘭受到驚嚇,後退兩步。
丫鬟攔在李諾蘭身前,“你這粗鄙之人,膽敢驚嚇小姐,你可知小姐是相府千金,不要命了嗎?”
本以為醜男會怕。
可醜男竟然得寸進尺,上前三步,與李諾蘭麵對著麵,“你再仔細看看呢?”
李諾蘭眨巴眨巴眼睛。
這人,怎麽有點熟悉?
張建把臉上的黑毛痣扣掉,“現在認出來了吧?”
李諾蘭驚呼,“陛……”
張建連忙捂住她的嘴,“喊姐夫就行。”
李諾蘭乖巧的喊了聲,“姐夫。”
丫鬟驚掉下巴,“小姐,你的姐姐是當今皇後,你的姐夫……”
丫鬟嚇得麵無血色,雙腿一軟,竟然當街跪在地上,“奴婢……奴婢剛剛辱罵陛下,不是故意的……”
左相與張建的矛盾,是皇權之爭,除了朝中的人和府中心腹,其他人都不知情。
左相最為寵愛小女兒,這種肮髒的事兒,自然沒有說過。
也給了張建的可乘之機。
放在前世,那就是保護了二十年女兒,讓黃毛騎著鬼火給搶走了。
那叫一個痛心。
張建對丫鬟擺擺手,“不礙事,不過朕要借你小姐一會兒。”
丫鬟第一次見到皇帝。
皇帝就是天。
他怎麽敢阻攔?
張建拉著李諾蘭的手到市集一側,“你想不想進宮玩?”
李諾蘭水靈靈的大眼睛轉呀轉的,明顯是心動了。
宮裏有很多好玩的。
禦花園裏有好多花,池子裏還養著金魚。
她第一次見到金魚的時候,央求左相好久才捉回來兩條。
可惜沒養多久就死了。
李諾蘭是個讀書人,除了賞花遊玩,還喜歡詩詞字畫,書法大家。
可惜左相整天就知道權利權利的,一點品味都沒有。
宮裏什麽都有。
她抿著嘴道,“姐夫,我想去,我爹和姐姐都不讓。”
張建笑道,“好辦,你隨朕去,朕說的話,他們敢不聽?”
李諾蘭眼睛一亮,“真的?”
張建道,“你想玩幾天,就玩幾天,朕保證沒有人會為難你。”
李諾蘭說到底隻是個被寵壞的女娃。
心思一動,就忍不住了。
張建忽悠小姨子時,盧子義在車馬行,歸還老馬與馬車,退還押金。
盧子義寫好收據。
待盧子義離開,車馬行的小兒帶著收據去找幫主。
幫主看著收據上十幾個奇怪的符號,愁眉苦臉,“這小子,為了複仇命都不要了,竟敢摻和皇家的事!”
車馬行夥計好奇的問,“幫主,咱們怎麽辦?”
幫主搖頭道,“伴君如伴虎,就算這頭老虎病了,也不是咱們這些兔子能招惹的。告訴夥計們,最近別輕舉妄動,都安分點,不然我馬振,親自動手清理門戶!”
市集。
張建與盧子義匯合。
上等馬車內的空間很大,並排可坐三人,前後共有六個空位,由五匹良駒拉車。
當然,價格也貴,一日二十兩銀子,押金百兩銀子。
張建剛到手的銀子還沒捂熱乎,就全都壓在車馬行了。
馬車內,張建的眼皮在打架。
李諾蘭開心的很,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姐夫,你千萬不要告訴姐姐我進宮了,不然她一定會和爹說。”
“放心,我不說。”
張建心想,急死你個老匹夫。
最好直接氣死,免得霍亂朝綱。
穿過宣武門前大街,馬車駛入宣武門。
禁軍阻攔,“車內是何人?”
盧子義早已得知張建的計劃。
他佯裝憤怒,揚起鞭子狠狠的抽在那禁軍的臉上,“大膽,相府千金的馬車你也敢攔!”
禁軍挨了一鞭子不敢還口。
直到李諾蘭掀開簾子,“將軍,還請不要為難守城軍,這是我的一點點心意,給他拿去治傷吧。”
盧子義接過李諾蘭遞來的銀子丟在那禁軍的頭盔上,“千金賞賜你的,接著吧。”
馬車堂而皇之的駛入宮城。
馬車內,李諾蘭放下簾子,責怪的瞪了張建一眼,“姐夫,幹嘛為難人家,他也是為了你的安全才會如此嚴格審查。你還用我的名頭,我的名聲都要被你敗壞了。”
張建笑著不說話。
目的已經達到,沒必要解釋。
馬車停在養心殿門口,張建還沒有下車,就聽萬有大聲喊道,“今日沒有陛下的旨意,誰也不能見陛下,誰敢強闖陛下寢宮,以謀逆罪論處!”
官員們圍堵在養心殿外,吵鬧著要見皇上。
有人喊出,“萬有包藏禍心,陛下根本不在宮裏,大家一起衝,誰也別怕!”
看來是昨日的探子,暴露了他的行蹤。
左相的反擊來得如此之快。
正門是不能進了,張建打算繞到後門,先回養心殿,再出來安撫人心。
可就在這時,養心殿門口竟然出現一陣騷亂。
“殺人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官員們迅速散開。
眾人中間,一名藍袍官員胸口插著一把匕首,染紅了衣袍。
騷亂中,又有人喊了一句,“萬有欺上瞞下,還動手殺人,此人當誅!”
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在有心人的煽動下,官員們的怒火已經被點燃了。
萬有怕了,蒼白的辯解,“不是我殺的人,我沒拔刀,他是匕首所殺,不是我動的手……”
憤怒會讓人失去理智。
混亂中,萬有身邊的一個弟兄也中了招,讓人抹了脖子。
兩邊都見血,場麵更加混亂,萬有這邊的弟兄除了他全都拔出刀自衛。
碰撞之下,難免會傷到人。
刀子上沾了血,這下更解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