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一章 口諭

皇後行到那拐角之處,便聽到這裏人聲鼎沸,嘈雜的很,看到那些嬌豔的嬪妃,便氣不打一處來,皇後娘娘自然明白,她們為何敬畏自己,若是哪天自己失了勢力,許是把自己活剝吃了,骨頭渣都不剩。

暫且不管那些子事情,此時還有比這更重要的事情。她輕輕走進皇上寢宮,看到他躺在**,眼晴微閉,果然是在睡覺。

她使了一個眼色,那些宮女都不再向前,側立左右小心伺候著。

皇後娘娘走至龍床之前,見到皇上雙目緊閉,看起來是如此虛弱,當年那英姿颯爽的身形再也不見,老了,兩鬢都已經出了稍許青絲,臉上的皮膚看起來沒有了光澤,而手臂也不再似壯年,此時垂在床邊,皇後想起了一個詞:風燭殘年。

不過隨即又歎口氣,心道,他老了,自已何嚐不老啊,我比他還大兩歲,應該比他看著還老吧。年華已逝,日日勾心鬥角,十幾年來未曾睡過一個安穩覺,這是何苦呢?

口中輕歎一口氣,她就輕輕坐在了床榻之上,靜靜的想等皇上醒來。

也不知等了多久,在她站起身,剛想離去的時候,皇上的嘴唇突然動了一下,皇後大喜,趕緊湊過身子:“皇上,皇上!”

這輕輕的呼喚終於喚醒了沉睡的皇上,他的眼晴正努力的想要睜開,眨巴幾下之後,眯著眼晴終於看請眼前之人,皇後娘娘心中有了一些傷痛,此時又想起一次相遇的情景,曆曆在目,猶如昨日。

“皇上,您龍體可好些了?”皇後的聲音有些哽咽,這倒不是裝出來的,她對皇帝是真心喜愛,尤其這麽多年,皇上未曾讓自己受過委屈,後宮之事交於自己掌管,這份信任,也讓皇後充滿了感激之情。

“皇,皇後,朕恐怕是不行了。”張了張嘴,終於吐出此話。聲音沒了那種帝王的霸氣,卻多了幾分蒼老和沉重。

皇後趕緊拿巾帕將眼角的淚沾去,強顏歡笑:“皇上這是哪裏話,您能活一萬年,一萬年那,臣妾祝您萬壽無疆!”

皇上輕輕搖搖頭:“皇後不要再安慰朕了,這次自知天命已到,朕,朕許是該找父皇去了。”

齊爾珍突然痛哭起來,她拚命的搖著頭:“臣妾不許皇上這麽說,不許!臣妾求您好好活下去,管理這萬裏江山。”

皇帝的手顫顫巍巍想抬起來,試了很久卻未曾拿起,齊爾珍見狀,緊緊抓住他的手臂,皇上使勁全身的力氣舉到她的額頭邊上,喘著粗氣說道:“皇後,皇後也老了,看看,鬢角都有白發了。”說完這話,還用手去輕輕撫弄一下,這才無力的將手臂垂下。

此舉,竟讓齊爾珍感動不已,多少年了,她和皇上少了很多交流,尤其是皇上身邊的妃子越來越多,他更是很少過去臨幸,更別說這種溫柔的舉動了,這小小的撫弄,讓齊爾珍如少女般充滿了羞澀,她的心咚咚直跳,但眼淚卻如泉湧般流了下來。

“皇後為朕生了兩個兒子,可朕,朕卻如此忽略皇後,朕……”皇上斷斷續續說出此話,皇後再也把持不住,這十幾年的清冷等待似乎在這一刹那,得到了補償,夠了,足夠了,原來他心中還是有我的,這就足夠了,她在心中默默的念叨著。

皇後娘娘的眼角掛著淚珠,“皇上,臣妾不許您講這些子不吉利的話,和兒剛剛完婚,有了王妃,您還記得當日,說要等著子孫慢慢長大的嗎,可如今,如今才過去月餘,您怎地就說這些喪氣話。

說完此話,齊爾珍突然愣住了,心道,這事情怎麽如此之巧,那四王妃入府,和兒便丟失了太子之位,如今,連皇上也病入膏肓,難道,難道那閔雪晴果然是沾染了晦氣的女人,這才導致接連不斷的發生這些事情!

想到這裏,她更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心中暗道,這次無論如何也絕不能讓那閔雪晴再次逃脫。

她稍一愣神,皇上斷斷續續的話音又飄進耳膜:“對了,前幾日朕與和兒說讓他帶著幽蘭公主過來請安,這人還未曾來,我卻忽然躺下了。和兒娶了王妃,朕還未曾見過,若是去了,當真遺憾,等會傳朕旨意,宣幽蘭公主和和兒晉見。”

皇後娘娘頓感大驚,“皇上,那幽蘭公主見不得啊!”

皇上疑惑,眼睛裏有了疑問。齊爾珍剛想說出,怕又擔心皇上著急,加重病情,換了言辭說道:“皇上,您龍體欠安,要不還是等病好了再召見吧。”

皇帝搖搖頭:“就今個吧,也許朕沒有好的時候了。”

既然皇上心意已定,齊爾珍不好再次勸說,隻是心中著急,擔心那閔雪晴來了之後皇帝去得更快了。

她剛想提太子之事,皇帝眼睛微微一閉:“真是不行了,說了幾句話,便氣息不暢,朕要再休息一會,皇後娘娘去安排吧。”

齊爾珍欲言又止,終於將話生生咽下:“臣妾遵命。”

帶著宮女出了養心殿,這時候禦醫手拿藥箱過來,皇後娘娘攔住他的去路:“皇上,皇上這病情還有希望嗎?”齊爾珍壓低聲音問出。

那禦醫看看左右無人,這才小聲回道:“不瞞皇後娘娘,皇上的病情已經到了最後期限,恐怕,恐怕……”話到這裏,已經明了,無需言明,皇後娘娘看了一眼寢宮,眸子中充滿憂傷。

轉過頭來,招呼遠處的榮越:“榮公公!”

“奴才在!”榮越囑咐那禦醫在旁邊先候著,他緊走兩步到了皇後近前。

“傳皇上口諭,宣四王爺和四王妃麵見聖上。”

“奴才遵命!”

皇後娘娘帶著宮女們回了怡心殿,榮越安排好禦醫看病之事,又囑咐了宮女和太監好生照看,這就去了北王府頒旨。

先是到了北和苑,門口守衛看榮公公到來,趕緊施禮:“拜見公公。”

“嗯”榮越別看在皇上麵前像隻狗,在下人麵前那可是盛氣淩人,極其霸道,此時守衛見禮,他眼晴都不瞟一下,眼睛望天,嗯了一聲算是回應。

“四王爺在嗎?”尖細的聲音伴著傲慢從榮越嘴裏傳了出來。

那守衛彎腰拜到:“王爺在裏邊,在下這就帶你過去。”

“不用拉!”說完話,頭也沒回,顧自進了北和苑。

那幾個守衛在後邊氣得牙癢癢,互相看了一眼,心中氣道,你神氣什麽啊,架子比王爺都大,不就是一個得寵的太監嗎,尾巴都翹天上了。

榮越剛到院中,便看到門廳出來兩人,一位自是燕成和,而另一位年齡稍大,穿著一品官服,原來是朝中左丞相魏言。

榮越見此,立即換了另外一副臉色:“奴才拜見四王爺,哎呀,真是巧了,原來魏丞相也在啊!”

燕成和見是榮越,點點頭算是回了禮,但那魏丞相卻不正眼看他,依然和四王爺談笑風生。榮越心裏氣得牙癢癢,心道,若是哪天咱家得了勢,看我不整死你這糟老頭子。

魏言在朝中權高位重,但卻剛正不阿,最瞧不慣阿諛奉承,溜須拍馬的奴才,他了解這榮越的稟性,仗著皇上對他的信賴,經常對皇帝進些讒言,有一位朝中大臣因得罪了他,便借機報複,現如今已經告老還鄉,魏言對他自然是恨極,氣極,此時是故意在冷落榮越。

榮越被晾在一邊,臉上還強顏歡笑,而那魏言卻和王爺似有道不完的離別之語,就是不肯離去。

榮越心中冷哼一聲,臉上不動聲色的唱道:“皇上口諭,四王爺接旨!”魏言和燕成和均是一愣,但隨即反應過來,走下台階,“撲通”跪在了庭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