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凡冰冷的劍鋒貼在叛軍首領的脖頸，冷聲道：
“別動。”
他看向想要上前幫忙的叛軍囉囉：
“再動，你們的頭就要死了。”
叛軍囉囉腳步一頓，露出了幾秒的遲疑。
也就是這幾秒。
陳家將士將他們團團圍住，收走他們手中的武器，按在地上。
這樣的雷霆手段看呆了程雪焰和薛長青！
二人麵麵相覷，皆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疑惑。
凡兒。
世子。
什麽時候有這樣的身手？
像是行軍作戰多年，經驗豐富的將軍。
下起手來，快準狠，絲毫不拖泥帶水。
一擊命中要害。
並且擒住了叛軍首領。
叛軍首領看著眼前半點大的小屁孩，內心一陣驚悸。
剛剛那一劍，真是這小子使出來的嗎？
他打死都沒想到，本以為最厲害的是薛長青，沒想到是眼前這小子。
他冷哼一聲對陳凡道：
“老子算是小看你了！”
陳凡眉頭緊鎖，沉聲問道：
“為什麽要做這種事情？”
他看出來，眼前隻不過是一群百姓集結而成的叛軍。
根本不是李昊的黨羽。
因為從身手就可以看出，這些人攻擊手法非常青澀。
也就是眼前的叛軍首領像是練過幾招，不是李昊叛軍那群野路子出身的山賊，更像是從過軍。
叛軍首領聽到陳凡的話，嗤笑一聲，仿佛聽到什麽天大的笑話般：
“這種事情？”
他看向四周。
“你不睜開眼睛看看，如今雲通城過的是怎樣的日子。”
“官員都逃命去了，就留下一城的百姓。”
“我們哪裏還有東西吃？”
確實。
雲通城已經陷入癱瘓。
百姓們沒有了吃食，隻能去搶，為了活命就這麽簡單。
“現在，跟被李昊洗劫過後的有什麽兩樣？”
“不搶，難道等死嗎？”
陳凡眉頭微皺：
“你應該是從過軍的，為何不帶領百姓，維持雲通城的秩序。”
叛軍首領哈哈大笑起來：
“維持！”
“好笑至極。”
“如何維持？”
“現在雲通城的官老爺還在，誰會聽我的安排？”
一旦叛軍動作太大，就會有衙門進行鎮壓，為的就是不允許叛軍搶劫了衙門。
他看出陳凡衣著不凡，將他跟衙門那群貪生怕死的想到一塊去：
“你們官官相護，哪裏還有我們生存的空間？”
“互相包庇、袒護，不為百姓說話辦事！”
“就看著我們去死！”
他激動到聲音顫抖。
這番話猶如一根針刺在眾人心頭，很不是滋味。
百姓們紛紛垂下頭來，無聲地抹著眼淚。
他們想搶嗎？
他們根本沒有辦法。
陳凡輕歎口氣，將長劍收回劍鞘，都是一群可憐人。
他看向叛軍首領：
“你口口聲聲說我跟他們是一夥的。”
“你又知我是誰呢？”
叛軍首領哼了聲，就算陳凡收回長劍，也不能說明什麽：
“你不過就是八世子。”
“那又如何，難道你能做些什麽？”
“你敢殺了他們嗎？”
“殺了他們，陛下一定會拿你問罪。”
他從過軍，知道京城裏的規矩。
陳凡根本不能將這些官員殺了。
需要找證據，才能進行問審。
就算審了呢。
官官相護，真的能直達天聽嗎？
過點流程還不是被放出來。
根本改變不了什麽。
薛長青唇齒微動，想要為陳凡進行辯解。
陳凡搖了搖頭。
他看向眾百姓，大家的眼神有期待、失落、不屑、憤怒、委屈。
一樣的是，大家都隻是為了活著而努力掙紮的普通人。
他對叛軍首領平靜說道：
“我可以殺了他們。”
殺…
叛軍首領心頭一顫，眼神終於有了些變化：
“可是…不，不對，你要是殺了陛下怎會允許？”
他話還未說完。
程雪焰急不可耐地走上前對叛軍首領道：
“若旁人說，你不信便是不信。”
“可你眼前的人鎮北王的遺子，八世子。”
“大炎第一異姓王。”
“有著清君側的職能。”
清君側。
叛軍首領鼻頭一酸，眼淚控製不住的流出。
他顫抖著雙唇，委屈又憤怒地看向陳凡：
“可是你來得太晚了！”
“雲通城已經變成了這樣！”
“我的妻兒，我的爹娘，全部死了！”
“你以為我想搶嗎？我是不得不搶！”
“我維持著內心的正義，可有什麽用，我的爹娘妻兒都死了！”
“如果我早點搶呢，他們還會死嗎？”
“你能賠我這四條人命嗎？”
陳凡任由叛軍首領宣泄著自己的憤怒。
叛軍首領說到最後，無力地癱軟在地麵，大聲痛哭起來。
他瘋狂地捶打地麵，痛恨自己的軟弱。
他怨恨朝廷，遲遲不派來援軍，就算等到了陳凡。
那又如何。
他的妻兒、爹娘能回來嗎？
陳凡轉過身對薛長青說道：
“把食物都給他們吧。”
薛長青點了點頭，命陳家將士將所有的糧食給雲通城的百姓。
程雪焰臉色沉重。
她理解陳凡的抉擇，就算是她也會這麽做，甚至會第一時間要了狗官的命。
可是。
陳家將士的糧該怎麽辦？
現在離武陽城還有些時日，將士們長途跋涉一定堅持不了多久。
她對陳凡道：
“凡兒…”
陳凡搖了搖頭，知道程雪焰要說什麽：
“軍令如山。”
程雪焰一愣，隨即道：
“是。”
將士在麵對軍令必須服從。
此時此刻。
陳凡才顯露出作為將軍該有的抉擇和果斷。
陳凡對百姓們道：
“大夥們放心，你們一個都不會死。”
百姓們身軀顫抖，積壓許久的情緒都隨眼淚傾瀉而出。
每一滴眼淚都飽含著大家的痛苦。
百姓們的哭聲逐漸變成嚎啕大哭：
“世子，不要，不要給我們。”
“你都沒糧了不是嗎…為什麽給我們，難道世子就不用活下去了嗎？”
“我該死，我該死啊，我不該那麽做啊。”
“世子，求求你…不要…”
百姓們已經說不出再多的話。
他們隻知道求著陳凡不要給，不要給他們。
他們寧願死了。
他們寧願死在雲通城，也不願意世子將糧送給他們。
陳凡眉頭緊鎖，看向百姓們喝道：
“不許哭！”
“你們該為死去的家人而哭，而不是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