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社長笑了, “當然,這道理我自然是清楚的,隻是我也很清楚外界讀者有多期待玫瑰新文,以你的水平……罷了罷了, 我們先不說後續的事情了, 你先安心寫,寫好了隨時去報社, 或者我幫你這邊安一個電話, 你沒空的時候打個電話,我安排人來拿。”

穆冰瑩微微一愣, 嗓子眼裏的話跟著頓住, “佟社長,如果安裝電話難度不高的話,我倒是想安裝一個,費用方麵我自己來出。”

她不是第一天想安裝電話了, 隻是私人沒辦法安裝,首都這邊都要以單位名義去申請。

佟社長麵色一喜,沒想到隨便一說,居然說到了穆冰瑩的心坎上,他正愁不知道怎麽籠絡住玫瑰, 也愁不知道送玫瑰什麽,她這一同意, 真就像是瞌睡來了有人遞枕頭, 當即道:“單位報銷,不用費用, 你這裏離報社不算遠, 牽一條線, 安個座機的事情,我這兩天就讓後勤去給你預約上。”

穆冰瑩露出笑容,“那真是謝謝佟社長了。”

“不客氣,千萬別客氣,這也是為了報社著想。”佟社長起身,伸手摸了摸顧蔚陽的頭,笑著道:“你下午還要上課吧,就不耽擱你吃飯了,正好我那邊還有飯局等著,就先走一步了。”

“佟社長慢走。”

穆冰瑩抱著孩子送到門口,看著佟社長遠走之後,掂了掂穿著厚棉襖的顧蔚陽小同誌,“再重下去,媽媽都要抱不動你了。”

顧蔚陽一聽,掙紮著要下去,嘴裏嘟囔著:“自己,走。”

“這孩子,真疼人,心疼你媽累了吧?”隔壁張家奶奶眯著一雙笑眼走過來,“小穆,剛剛家裏來客人了?怎麽沒留人吃中飯哪?”

穆冰瑩輕輕笑了笑,鄰居什麽都好,就是喜歡打聽,恨不得把一條街上每家每戶的家事都了解得一清二。

她也沒有隱瞞,除了避免閑話,也是知道張家奶奶打聽歸打聽,不會出去亂說,就她是玫瑰的事,除了張家人,附近還沒人知道呢,“張奶奶,那是珠揚日報的社長,就是我和羊果寫文章的報社。”

張家奶奶一聽,頓時“喲”了一聲,“那是領導啊?這怎麽領導來了家裏,也沒留人吃飯呢?”

穆冰瑩把兒子放下來,牽著他的小手,“佟社長說有飯局。”

“我估摸著,是看你自己個兒在家,留下來吃飯會給你添話柄,這領導挺有眼力見兒的。”張家奶奶分析完之後,滿眼好奇問:“報社社長來找你,你是不是要寫新文章了?”

“有這計劃。”穆冰瑩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張奶奶,中午上我們家吃吧,小慧買了一隻公雞,您應該咬得動。”

“不了,家裏也燒好飯了,我就是聽到門口有動靜,出來看一看。”

張家奶奶也是很有眼力見兒的人,拄著拐棍往家走,“你趕緊進去吃飯吧,下午還要上課不是。”

穆冰瑩應了一聲,牽著顧蔚陽往門檻裏邁,順手關上了門。

首都安裝電話要預約,穆冰瑩打聽了一下,預約上就開始排隊,大概是半個月到一個月時間能安上。

得知要這麽久的時間,她就沒放在心上,繼續忙自己的事去了,也繼續用原來寫信拍照片的方式,跟顧長逸和家裏人聯係。

畢竟再過一個月就放寒假了,電話安上她暫時也不需要了。

大半個月時間裏,穆冰瑩整理好新文大綱,除了上基礎課,跟著關逢哲老師研究新出土文獻,還自己釋讀了《銀雀山漢墓竹簡》和《先秦道家文獻》,寫下了自己的觀點,又嚐試去完成老師布置的論文主題——《雖千萬人,吾往矣》。

這個主題老師沒有明說是布置給師兄師姐,以前會明說,後來在她交上去幾篇論文之後,老師就省略了。

穆冰瑩心領神會其意,老師這就是在故意留白,如果她有能力寫,就去嚐試,沒有能力寫,便當做不知道。

她寫好了就想將論文給老師看,想要老師指點,雖然這可能會讓團隊裏的二師兄看她不順眼。

大師兄駱北風是個實誠性子,師姐杜丹也是一個心無旁騖,醉心研究的性子,不會有旁的心思,但這二師兄龐運鋒,是個說話三緘其口,頗有點人前一套背後一套的特質。

他又不算是老師正兒八經的學生,隻是看在人際關係上略作指點,因為老師直接收了她當正式學生,又很快加入了科研團隊,這個二師兄,看她總歸是不得勁的,雖然沒完全表現出來,但能讓人感覺到他的不樂意。

不順眼也好,不樂意也好,她仍然沒打算因為別人的不順眼和不樂意,就不去學習往前進。

快要放寒假了,穆冰瑩兩手拎滿了東西,分別是給沈老師和關老師送的春節禮物,每人兩瓶茅台,一方端硯,兩條徽墨,還有些首都特色糕點,另外又給師母買了厚布和皮鞋。

先把東西送給沈老師之後,穆冰瑩又來到關老師家裏。

開門的正好是龐運鋒,穆冰瑩禮貌一笑,“二師兄,你也在。”

“你們都趕在今天給老師送東西了,就我空著手來。”龐運鋒身高不高,但也不矮,帶著一副黑框眼鏡,身上已有幾絲文氣,“快進來吧,老師,師母,小師妹來了。”

關老師家裏的牆上都擺滿了書,客廳沒有放沙發,放了一張長桌,幾把竹椅,樸素之餘,書香氣十足。

關逢哲正坐在長桌前,戴著眼鏡,手上拿著一遝資料,旁邊坐著駱北風和杜丹。

“大師兄,師姐,你們也在。”

兩人同時站起來,杜丹點了點頭,又推了推眼鏡,駱北風把椅子遞到穆冰瑩常坐的位置,“老師剛才正誇你,你就到了。”

關逢哲臉上露出淡淡的笑紋,將資料放在桌子上, “怎麽拎了這麽些東西。”

“冰瑩來了。”正在廚房的師母馬月英圍著圍裙走出來,一臉笑容道:“他們幾個都來了,我猜到你要來,特地做了豌豆黃,等下帶回去給陽陽吃。”

穆冰瑩將東西放在一旁椅子上,“陽陽最喜歡吃師奶奶做的豌豆黃了,看到了肯定要高興。”

“高興好,高興就好。”馬月英高興地合不攏嘴,“今天怎麽沒把陽陽帶過來?”

“我是先去了圖書館,才來老師這裏。”

穆冰瑩拿出厚布和皮鞋遞給馬月英,“師母,馬上放假我們就要回珠市,春節見不著了,提前買些東西給你們送過來,您看看喜不喜歡,如果不喜歡還可以再拿去調換。”

“你這孩子,又給我們買東西。”,馬月英臉上露出笑容,沒有過多推辭,歡歡喜喜接下禮物。

她之前是要推辭好幾個來回的,但是冰瑩說了,晚輩給長輩買東西就是想看到長輩的笑臉,就是想要氣氛變得融洽,讓雙方都很高興,如果不是真的不喜歡,就不要再抱怨心疼錢之類的話,那樣隻會讓雙方都變得不高興,好事也就變成了壞事。

馬月英越想越有道理,之後便歡歡喜喜收下,再另外準備一些冰瑩家裏能用得著的東西還回去。

這樣雙方就都很滿意高興了。

穆冰瑩看師母收下後笑了,轉而將茅台酒硯台徽墨都拿出來,遞給關逢哲,“師父,您看看,這端硯和徽墨正不正宗,我沒買錯吧?”

關逢哲指著徽墨笑道:“這墨條一拿出來,香味就告訴我有多正宗了。”

說罷就將硯台拿起來打量,越打量臉上的笑容就越滿意。

馬月英看著丈夫高興的樣子,笑道:“他那硯台都開裂了,還舍不得扔,你送了這塊新的,下午練字估計就得立馬用上。”

“老師滿意就好。”

正當氣氛融洽的時候,龐運鋒突然出聲:“一兩徽墨一兩金,到底是小師妹有實力,師父才能收到這樣的禮物,否則靠我們幾個,師父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

穆冰瑩笑容微淡,大師兄駱北風接話:“你年前去了好幾場訪談交流,不比小師妹有實力多了。”

氣氛驟然僵持。

外界經常有人來邀請關逢哲出去訪談,價格都隨關逢哲隨便開,但是不問來多少邀請,關逢哲全都拒了,他認為自己學術依然淺薄,主要責任除了教書,就是帶好手下的學生,這才是他對自身位置的定位。

關老師謙虛,可以說是淡泊名利,大道至簡,外界不這麽認為,他的學術成就在出土文獻研究和古文字研究行業中,堪稱之最,他越不去,便有人想著法子請到他。

於是乎,就有了龐運鋒頂著“關逢哲關門學生”出道的機會。

龐運鋒看了看老師平淡的臉色,忙道:“師兄,我去那些地方跟利益無關,我從來都沒有收過一分錢。”

關逢哲放下端硯,看向龐運鋒。

龐運鋒又道:“我是真沒收錢,隻是在訪談交流中與大家很投緣,又再小聚幾次,僅此而已。”

關逢哲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對穆冰瑩道:“給我瞧瞧你最近的論文。”

穆冰瑩也沒再盯著這件事,掏出一遝論文遞了過去。

知道龐運鋒的父親與老師之間既有交情又有恩,明白龐運鋒做的肯定沒那麽過分,否則老師早就撕破臉講了,他可不是什麽好脾氣的人。

屋子裏安靜了十分鍾後,關逢哲臉上再次出現笑容,每當抬頭看穆冰瑩一眼,他的笑容就會深幾分。

之所以會抬頭看穆冰瑩,也是因為看到讓他滿意和意外驚喜的地方。

等到第一篇的《雖千萬人,吾往矣》看完,關逢哲將論文交給旁邊的杜丹,“你們也看看,什麽叫做天賦,看看她切入問題的角度有多一針見血,舍棄文獻材料有多幹淨利落。”

駱北風和龐運鋒走到杜丹後麵,一起看起了她手上的論文。

關逢哲提起茶壺倒了一杯茶,讓穆冰瑩坐下,一直等到另外三個學生將論文看完,才出聲道:“怎麽樣?”

駱北風愛不釋手接過杜丹手上的論文:“小師妹若是早出生三十年,定然也是一名偉大革命先驅者。”

“晚出生三十年,冰瑩同樣是革命先驅者,女性覺醒同樣屬於民族複興,國家各個領域缺乏不了巾幗力量。”杜丹用讚賞的目光看著穆冰瑩,“隻有你這樣思維跳躍力很強的人,才能寫出如此創新的見解。”

穆冰瑩輕輕一笑,“師兄師姐過譽了。”

“不算過譽,你對國家民族走向,的確有著極具穿透力的見解,非常不簡單的是,你不會就此得意,能夠穩得住心態,下筆如錐畫沙,筆力勻整,條理清晰卻不露鋒芒。”關逢哲已經拿起下一篇論文,“我不喜歡拿學生做比對,今天從這篇論文主題上,我簡單作評價,論穩定,你比得上杜丹,杜丹的想象力卻不如你,論謙虛你比得上北風,北風的周全卻不如你,雖然你比她們晚了一年,但知識底蘊,對自身的定位都趕在他們前頭,以後我布置的論文主題,你都要參與進來。”

穆冰瑩心中微喜,老師這話就是她可以徹底跳級學習了,就如同科研團隊中的實習生轉成了正式生。

駱北風和杜丹沒有異議,比對中,連名字都沒被提到的龐運鋒不樂意了,他其實是最先跟在老師身邊的人,隻是那時候沒想起來拜師,才會讓駱北風和杜丹成了師兄師姐。

他們趕在先也就算了,這小師妹比他來得晚,他現在都不算團隊的正式成員,她居然什麽都趕在他前麵了。

龐運鋒心裏不忿,看向穆冰瑩,“小師妹也是出生根正苗紅,怎麽對於這個主題理解得這麽深刻?”

他是真心問的,剛才看了這篇論文,他真是恨不得字字嚼碎了吃到肚子裏,全部吸收掉,再重新寫到紙上,並銷毀穆冰瑩的原文,那他光憑這篇論文,就能在學術圈大放光彩。

看到老師和師兄師姐也投過來感興趣的目光,穆冰瑩道:

“《雖千萬人,吾往矣》,論文主題的字麵意思是,‘縱然千萬人阻止,我也勇往直前’,我在初高中時,有類似卻談不上相似的經曆,縱然千萬人認為不可,我也依然照做不誤,有此經曆,能夠稍微感同身受,以及更好理解偉大革命先驅者的艱苦奮鬥,當然,比起先輩們的無私與轟轟烈烈,我的那點經曆隻不過是渺滄海之一粟,猶小石小木之在大山也,換作平時,絕不敢與之相比,是因從老師布置的論文角度出發,才鬥膽寫下這篇見解。”

“虛心萬事能成,自滿十事九空。”關逢哲滿意笑著,突然又調轉方向看了一眼龐運鋒,隻看了一眼,便繼續看著穆冰瑩道:“我們才是天生合適的師生,要是選擇了韋應雲教授,他定然要影響你的心態。”

穆冰瑩輕笑出聲,沒有反駁老師。

馬月英聽了罵道:“你背後這樣說別人,不也是自滿,你又比韋教授強哪裏去了?”

關逢哲笑容頓了頓,拿起穆冰瑩買的徽墨細嗅。

幾個學生對視一眼,暗自發笑。

又跟老師聊了一會下麵的論文,穆冰瑩帶上師母給的豌豆黃回家。

今天剛好有人來安裝電話,排隊要排很久,但是裝起來用不了多少時間。

電話裝好之後,穆冰瑩就想打電話到島上試試,撥通了之後,沒有人接,想到顧長逸可能出任務去了,正想撥通大院的電話,門外傳來顧飛躍的聲音。

“二叔!”

顧蔚陽叫稱呼已經叫的很清楚了,顧飛躍抱起大侄子,捏著他肉嘟嘟的小臉蛋,“陽陽怎麽越長越胖了,二叔教你的詩會不會背了?”

“會背。”顧蔚陽點著圓圓的小腦袋,眼珠子透徹明亮。

“好,那二叔就來考考你。”顧飛躍抱著大侄子往裏走,“鋤禾日當午。”

“汗滴禾下土。”“滴”和“禾”顧蔚陽說的不怎麽清楚,但確實會背了。

顧飛躍又把後麵一句問了,顧蔚陽立馬又跟著接上。

“果然已經會背了,陽陽真聰明。”顧飛躍從兜裏拿出一串糖葫蘆作為獎勵,抬頭看向穆冰瑩, “大嫂,電話這就安裝上了。”

“剛安裝好,給你大哥打電話沒人接,正想給大院打。”

穆冰瑩還有兩節課要上,顧飛躍已經把課程提前修完了,“你打算幾號回去?”

“我不回去。”顧飛躍把大侄子放下,“大嫂,我來就是跟你說這事,你如果打電話回家,爸要問起來我,你就說好幾天沒見到我了。”

“你要幹嘛去?”穆冰瑩下意識問完,又一愣,“你不會是要和戈雅回家吧?”

顧飛躍聽了差點嗆到,“大嫂,你想哪裏去了,她自己都不回家,我跟著回什麽,我是要去南疆,去當戰地作者。”

穆冰瑩乍然聽完又愣住,眼神緩緩看向電話,看了幾秒,猛地站起來,衝到電話前再次撥通島上電話,隨著撥號聲一聲聲響起,她的心跟著提到嗓子眼,直到出現無人接聽被掛斷。

她又立馬放下話筒,再拿起來,轉著數字撥打大院的電話,撥號聲再次響起後,同樣是無人接聽。

穆冰瑩深呼吸一口氣,慢慢放下話筒,看向二弟,“南疆,打仗了?”

顧飛躍看到大嫂的舉動,已經知道她在想什麽,思慮兩秒點了點頭,“老三那邊新研發的武器都已經送到軍區,各軍區戰士已經登上前往桂省和雲省的火車,我已經從首都軍區報名,後天晚上一起前往南疆。”

穆冰瑩無意識的點了點頭,梳理亂成一團的心緒,普通戰士已經出發,特戰營隻會更早離島,一封信從珠市寄到首都,要十天左右,但前天收到的信裏,顧長逸對戰爭的事隻字未提。

“大嫂,大哥如果沒告訴你,一定是怕影響你在首都的生活,畢竟早知道一天,就早擔心一天。”顧飛躍安慰大嫂,“可能等你過年回去,就能看到大哥給你留的信,要不然就是讓爸媽給你帶了話。”

顧蔚陽察覺到媽媽情緒不對,拿著糖葫蘆走過去,牽住媽媽的手,仰頭看著她。

溫熱綿軟的小手觸及掌心,穆冰瑩輕輕握住,將孩子抱了起來,貼著他的臉頰,又深呼吸一口氣,“他也不是什麽都沒提過,早在我剛到首都的時候,他就說過南疆一戰遲早會打起來,你想去戰場,不能什麽都不跟家裏說,想辦法聯係上爸媽跟魏叔,必須得通知他們一聲,你再出發。”

顧飛躍雖然知道戰地作者去戰場,是待在後方了解戰況,不會上前線,但看到大嫂語氣堅定,還是點點頭道:“我知道了,我會打電話。”

說完,他又重複一遍:“一定給他們打電話。”

穆冰瑩抱著安靜的兒子踱步,“銳進他們什麽情況?今年回去過年嗎?”

“銳進今年不放假,爸跟魏叔那邊估計過年也不會有空閑。”顧飛躍看著大嫂跟侄子,“銳進不回去,潘喬估計也不會回去,不過你放心,我有幾個珠市的同學,已經交待過了,請他們跟你一塊兒回去,到時候路上有什麽事,你盡管找他們,不用客氣。”

穆冰瑩步子緩緩沉穩下來,“戈雅跟你一起去當戰地作者?”

顧飛躍搖了搖頭,“她不去。”

“你千萬要當心,到了戰場不要魯莽,更不要意氣用事。”

穆冰瑩把能想到的話,全都囑咐二弟了,飯桌上想起什麽,也立馬就說出來,讓他該準備的都準備上,又去房間給他拿了家裏的現金,一共有五百塊錢,讓他去買要用的物資。

“還缺什麽,跟我說,這時候不要客氣。”

“謝謝大嫂,我會說的,先這樣,東西帶的太多,不利於出行。”

顧飛躍走了有半個小時,穆冰瑩就抱著孩子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個小時,在腦子裏安排好了接下來的行程。

“小慧,這兩天你就收拾回珠市的東西,棉服不用帶,我們穿一套走,穿一套回就成,主要帶火車上蔚陽要用的東西,還有我們回去後的換洗衣服。”

羅慧聽到後急忙點頭,現在已經能說簡短的話了,但她還是習慣用寫的,這樣表達更快,剛提起筆,就想到穆冰瑩一直糾正她,讓她不要依賴於筆記,又忙把筆記本放到旁邊,點頭道:“好的,我,來,收拾。”

穆冰瑩拿了一個小畫本給兒子看,而後繼續去撥打電話。

從下午一點,一直打到晚上十點鍾,才打通大院家裏的電話,對麵傳來小胡的聲音:“冰瑩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