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風雨將至
夢境中迷離模糊不清的影像,浮光掠影般幻化跳躍。
似陌生又帶點熟悉感的場景,如鏡像中的正反兩麵,重複變換出現。
荒涼的四野,春深草長,長發披散的女子拚死的奔命,穿過層層光影的身後,一片空寂卻又似有無盡的黑影重疊搖曳。身前揮舞著雙手,如持刀鋒,劈開擋在麵前的物,和人。恐懼開始從心底裏慢慢蔓延,是誰?誰在追趕?我殺了誰?心在呐喊卻無人應答…
深幽峽穀裏的涓涓細流,橫跨細流的枯樹,左右來回變換的小木屋,空無人跡。
夢境飛轉,黑暗悠長的湧道之中,令人逼仄窒息。隱約有身影閃動,模糊不清的背影,轉身,金哥的臉浮現眼前。下一秒頭影搖晃,金哥的臉變成了峰哥的臉站在深淵之邊,孑然無助。想張口喚他,撓破喉嚨卻發不出一個音。想追上去拉住他,無奈雙手手臂如壓千斤巨石,怎麽也抬不起來,眼看著峰哥直直墜入黑暗的深淵…
呼啦!林佩佩從惡夢中驚醒,坐在**,臉上滿是驚嚇出的汗水,手按在還在生痛的心口上,胸口劇烈起伏大口的喘息著。
林佩佩腦海中峰哥墜入深淵時那滿眼的驚愕畫麵一直在翻滾著,從未有過的恐慌、害怕如潮水般湧出,瞬間將她淹沒,眼淚禁不住吧啦吧啦的猛往下掉。她抄起電話拔出秦峰的號碼,也不管此時是幾點,秦峰那頭能不能接到電話,林佩佩此時就隻想聽到秦峰的聲音,顫抖的手指和著強烈的喘息拔了幾次才把號碼拔了出去。
秦峰被電話的震動驚醒,拿起電話一看號碼心裏一跳,捏著電話,怕吵醒同伴,輕手輕腳的走到陽台上。
“喂,佩佩嗎?怎麽了?”
電話那頭沒有說話,隻有強烈的喘息聲和抽泣聲。
秦峰聽到那抽泣的聲音,心裏一下子拽緊了,發生了什麽事兒了?
“佩佩,別哭,峰哥在這呢,什麽事跟峰哥說…”
電話那頭的林佩佩聽到秦峰的聲音,原本隻是低低的抽泣聲一下子變成了號啕哭聲。
“峰哥…我想你…很想很想…我害怕…嗚…”
“做惡夢了?別怕!峰哥在這呢…我也想你,再過一星期我就可以回去了,乖,別哭…貓咪…咪咪…寶貝兒…親愛的…”
秦峰聽得林佩佩開口說話明白是想他了,在心裏舒了一口氣,撓著頭,搜腸刮肚的將自己知道的能說出來的哄林佩佩的話都一股腦的掏了出來。
“別哭了,要不明天就不漂亮了…乖…峰哥也很想你…我愛你!佩佩…”
秦峰沒想到在心想默念了很久糾結不知要怎麽才能說出口的三個字,居然就這麽輕鬆容易的說了出來,連自己也無語了。
“嗯…”
林佩佩終於稍稍停歇了一點哭泣聲,眼紅紅臉紅紅的啫著嘴對電話那頭的秦峰撒嬌,“你回來再說給我聽!”
秦峰靠著陽台的圍欄上,望著漆黑的夜空,眼前仿佛看見林佩佩哭得梨花帶雨的小花臉,乍聽到哭聲時拽緊的心髒一瓣瓣的展開。清涼的風緩緩的吹著,在這有些寒意的零晨,秦峰卻覺得如沐春風般的溫暖。遠處黑暗之上,風乍起,雲潮湧動,烏雲陰沉沉的壓在天際,風雨將至。
倆人綿言細語的說了好一會的小情話,終於逗得林佩佩破涕為笑。
掛上電話,秦峰長長的舒了口氣,轉即臉上的笑容就綻開了,心情那叫一個好,此時的心裏像灌了蜜一樣。心情有些澎湃,有些小激動,瞬間覺得精神飽滿,之前的那一點睡意全飛到九宵雲外,渾身能量從腳底一直衝到短得不能再短的頭發尖,轉身,出了房間。
早上,秦峰同房的戰友起來看到從門外走進來的秦峰好一陣的詫異,“我說兄弟,咋這麽高興?昨晚夢到中大獎了?瞧你笑得一臉的桃花,要不是這天天跟你在一起,這基地也沒一個雌性生物,要不我還以為你收到哪個美媚的情書了!”
“是跟中大獎差不多…”
秦峰笑眯眯的一臉春光**漾,見同伴不解便有些炫耀的再道,“我女朋友昨晚半夜打電話來…說想我了!”
“行啊!你小子夠利害的啊,看你這得瑟勁兒,不會是好事近了吧?趕緊的,回去就把證給領了,去哪都能名正言順的帶著了。”
“是有這個打算,回去就辦事兒!”
倆人嘻笑了一會,收拾齊整,出門,集合。
裴劍一早被趙長風招回去開會,會議室裏巨幅投影屏幕上,一個頭戴棒球帽、臉上一條形如蜈蚣刀疤的男子赫然在目。
“這是機場保衛處的同誌昨天發來的圖片,他們在檢查入境人員視頻時,發現這個人,很像之前我們發出的”國際通緝一號黑名單“上的一個人,經過核實,此人就是“刀疤”。“刀疤”原名不詳,年齡不詳,國籍不詳,最大的特征,就是臉上的這條分明的刀疤。據說他是越南人,也有人說他是柬埔寨人,早年參加過國外的雇傭軍兵團,在東南亞一帶非常活躍。後來他所在的雇傭軍兵團因故解散了,他也就跑起了單幫做了殺手,以出手狠辣、不死不休,出手必能成功享譽業界,在殺手界的聲譽極高。據說他曾經為了完成一個刺殺任務,在目標人物的周圍蟄伏了一年之久,出手時是一槍畢命,事後未留下絲毫蛛絲馬跡,連其蹤跡都找不到。因此就算此人要價極高,找他的人也是絡繹不絕,在”國際通緝一號黑名單上排在第三位,是一個極端恐怖的恐怖分子!
此前,他一直都是在中東和歐洲出沒,很少出現在亞洲,這次他一入境就開始蟄伏起來,不知又在圖謀什麽行動。俗話說:賊不走空!他此番來肯定是必有所圖!眼下快近國慶節,各種活動、聚會會絡繹不絕,各部門各單位都要馬上準備起來,行動起來!各大集會場所都要加派人手密切注意有關人員的動向,負責巡邏的警隊同誌把巡邏的配槍都換上真彈以防萬一。另外,要和各大、中、小學校聯係,讓校方加強這方麵的保衛工作。“刀疤”的動向就交給裴劍負責調查,鑒於此人危險度極高,我給你見機行事、自主調派人員的權力,萬一真正對上了,可以視情況的需要直接向特警隊申請支援!”
會議室一片肅靜,隻有趙長風鏗鏘的聲音如金鐵敲擊之聲,刺激著在座人員的耳膜和腦神經。所有人都在全神灌注認真的做著記錄,沒人對趙長峰給予裴劍如此高行動指揮權的待遇眼紅,反而在心裏生出一層凝重。
這些人都是身經百戰的警隊精英,經曆過無數次與匪徒性命相博的生死對抉,經受過無數次血與火的洗禮,身上都沾過同伴戰友的鮮血,雙手抱過兄弟冰冷的身軀。
此時看上去裴劍是得到了莫大的重視,無上的榮耀,然而卻是每一分每一秒都有可能與死神擦身而過。他們此時心裏沒有嫉妒,沒有眼紅,有的是為兄弟此去將一去不複返的悲壯。
“刀疤”既然能排在“國際通緝一號黑名單”的第三位,說明此人的凶殘和冷血到了一個非常恐怖的程度,如果不是裴劍接這個任務,就會是他們在座中的任何一個人接這個任務,換句話說,裴劍是在幫他們擋子彈。曆來,榮耀都是與生命和鮮血掛勾的,所有的成就背後都有不為人知的付出。
散會後,趙長風單獨把裴劍留了下來。
在趙長風的辦公室,趙長風為裴劍倒了一杯茶,倆人分別在沙發上坐下,趙長風交給裴劍一個文件夾。
“這裏麵是從國際刑警那邊傳過來的資料,你帶回去好好研究一下,你對這“刀疤”此次出現有什麽感覺。”
“我對“刀疤”了解的不多,當年我在學校裏的一個教官曾經跟我提到過他,他在一次邊境行動中遇到過這個人,說此人有槍法很好,是一名狙擊手,當時他離著二百米的距離開槍擊中未發射出去的火箭炮筒的板擊,讓火箭炮發了出去,差點致使兩名特種部隊的狙擊手犧牲。那次行動他是被販毒份子請來當保鏢的,如果不是要護著那些人離開,可能那一次行動會傷亡慘重。我那教官就是當時差點犧牲的兩名特種兵中的一個,另一位,好像是得什麽心因性條件反射離開了特種部隊出國留學了。”
“除此之外,你對他此行有什麽想法?”
“一號,你的意思是…”
裴劍有些聽出趙長風像是話中有話,眉頭皺了一下。
“我是這麽思考的,“刀疤”之前一直是在中東和歐洲接任務,似乎他有些忌諱回到東南亞這片地方,是什麽原因什麽人讓他回來?而且這一段時間以來,全省境內的外商投資項目正在火熱進行,會不會與這個有關?”
“隻是“刀疤”要價極高,能需要到不惜重金請他來對付的人一定身份也很有份量,此人的消失是能左右某件事情的走向和結果的,就算不是高位權重之人應該也是身份特殊之人。在Y市,有誰符合這個條件?有誰能讓境外的人對他如此忌憚或者說是恨之入骨…等等,一號,你是不是想說…”
裴劍想到了什麽,很震驚的望著趙長風。
“沒錯,你想的沒錯,我是想到了那個丫頭,至於什麽原因我自己也說不清楚,隻是我這幾十年的老刑警的直覺,“刀疤”是衝她來的。”
趙長風眉頭緊鎖的對裴劍說出自己的擔憂。
“這丫頭這陣子風頭太旺了,又和摩斯公司的未來繼承人關係密切,加上她的身份,還有她還是剛從國外回來,我聽我那兒子說她小時候一起長大的玩伴、前H國駐M省的大使官的兒子也回來了,那位家裏可不是個單純的家庭。我是擔心這些層層關係會不會給那丫頭引來無妄之災,隻是這些也隻是個擔心,並不是說這“刀疤”就一定是衝她來的,我是想你在調查“刀疤”的蹤跡時多留個心眼,把這些也當成一個可能性去關注。”
“一號,你放心吧,我和那丫頭是朋友,我也不希望她會出什麽事兒,不管“刀疤”是不是衝她來,我都會注意的。”
裴劍聽了趙長風這番語重心長的囑托,也不免心裏沉重了幾分,帥氣的臉上也露出凝重之色。
“你小子不會是看上人家了吧,哈!那可麻煩了,那丫頭身後邊排隊的可是老長,你得努力啊!”
裴劍被趙長風說破心事,有些不好意思,但很快就坦然了,也沒什麽不好說的,“我是看上了,可人家看不上我,我這正沒轍呢,要不,一號你教兩招來?”
“哈!哈!哈!你小子還用我教你?拉倒吧!”
裴劍撓著寸頭有些不好意思的傻笑,窗外的天空,從早上一直陰沉著,此時裂開了一條縫,陽光像一束光線穿過厚厚的雲層投了下來,投在Y市的某一處。
Y市的一處偏僻的小巷,誰都不會想到,刀疤大隱隱於市的藏身在這家簡陋的小旅店裏。透過發黑的窗簾,用他那雙陰沉帶著狠利的眼睛觀察樓下周圍的情況。小巷裏一派寧靜,隻有偶爾行過的老人和孩子。
刀疤拔了一個電話,幾秒之後,手提電腦裏出現一張照片,照片上的女子身著一襲銀粉色的小禮服,嬌俏可人的精致麵容,巧笑嫣然。
《大院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