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再一次醒來之時,發現自己竟然在參加一場測試,此時的他化作一個少年模樣,排在長長的隊伍中間,隊伍的盡頭是一個半百老者,手持一個驗靈盤,為隊伍的中的這些人檢查靈根。
一時間,薛琰想到了這是在碧雲穀參加外門弟子的選拔,但是雖然意識清楚,自己卻無法操控肉身,就好像體內還有另外一個自己,在做著當年的事情,而自己隻是一個旁觀者。
薛琰就這樣看著自己參加測驗,然後和倚天璿一同參加煉丹測驗,然後加入碧雲穀,隨後的閉關修煉,又和上官婉擊殺雷火冥蛇,一點一滴,沒有任何的的遺漏,薛琰慢慢地他看到的自己融為一體,一點點的他分不清到底是自己看著自己,還是自己又重新經曆了一次輪回,就這樣一點點的他的意識開始模糊,最終夢境中的自己和原有的意識混合,薛琰徹底融入其中。
經曆歸元城的大戰,然後又進行萬劫穀采集靈藥任務,成功築基,最後又和倚天璿相約凝結元嬰結為雙修道侶,在經曆華夏大地修仙之戰和飄渺的最後一次相遇。
當他再一次和包子溫柔一同踏上極西荒原之旅,然後被魔族獻祭,來到無盡海,從練氣期一路走來,走到金丹後期,在夕月峰山下的坊市開設大牛煉器鋪,最終他和若藍撫養牛大寶。
最後薛琰看到牛大寶變成萬幻子將若藍擊殺,薛琰陷入瘋魔的狀態,從這裏開始,後麵的薛琰走的路卻又不同,他從這種瘋魔的狀態中無法走出,變得嗜殺且殘忍。
好似滅殺自己所見到的一切生靈對他來說是一種宣泄,宣泄著若藍的死給其心靈造成的創傷,最後他徹底的瘋了,屠滅三聖島一個個凡人城鎮,伏屍百萬,最終薛琰徹底淪落,他不知道自己是誰,為什麽要殺戮,好似他或者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隻有殺。
而他的心中也有著一個聲音不斷的催促這他,殺殺殺,殺盡天下所有的生靈。
終於有一天,他遇到了包子和溫柔,失去理智的他,將毫無準備的包子和溫柔滅殺與刀下,殺死包子之後又滅殺了殊靈馬小二,最後他又殺了晨曦和晨光。
在就在晨曦脖頸中噴出的鮮血濺了他一臉的時候,突然間,薛琰瘋狂毫無神智的雙目變得清明起來,他想起了自己因為若藍的死,自己徹底瘋狂,看著晨曦和晨光已經變得冰冷的屍體。
薛琰仰天嘶吼,心中傳來一股無與倫比的痛楚,這種感覺他說不上來,但卻讓他很是難受,自己親手滅殺了這個世界上自己最在乎的人,一股痛不欲生的感覺在心底蔓延。
薛琰揚天長吼,拿出一把長劍,搭在自己的脖頸上,雙目帶著痛心與孤獨,是的,他在求死,也許此時隻有死亡,再能讓他的心不再那麽痛。
失去自己最珍愛之人,失去了活著的目標,更何況失去這些都是他親手造成的,這種感覺,若非要形容的話,那就是隻有死,才能擺脫,擺脫愧疚與心痛。
“殺死,自己,殺死
自己。”那個聲音再一次在他的心中出現,而薛琰手中的長劍,一點點的切入皮膚、肌肉、血管、但最終他還是沒能切下去。
因為就在這一瞬間,他意識到了不對,心中似乎感覺到一股不妥,意識之中好像有著一股力量在告訴他,這一切都是假的,最後他還是放下了手中的劍,盤膝坐在地上。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一天,也許一年,或許千年,最終薛琰睜開了眼睛,這雙眼睛不再有痛苦和茫然,而是清澈無比。
他嘴角微微上翹:“這一場,最終,還是你輸了。”
隨著他這一句話的出現,薛琰隻感覺眼前一花,然後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
當他再一次醒來,卻發現自己身穿一身紅色的袍子,胸前戴著一團大紅色的花團,在他的身側則是坐著一個披著蓋頭,身材妙曼的女子。
房間內紅色的蠟燭搖曳,窗戶上貼著大大的囍字,竟然是他的新婚大喜之夜。
“夫君,不早了。”一個溫婉的聲音響起,薛琰才回過神來,伸出手,將新娘的蓋頭掀起,露出一個俊俏的臉龐來,這女子,七分好似飄渺,三分如倚天璿,但身上的氣質卻似若藍。
一時間,薛琰有些癡傻的看著此女,卻讓這女子臉色微微一紅,嬌羞的低著頭:“夫君,妾身為你寬衣。”說著伸出素手便開始為薛琰解開身上的腰帶。
最開始,薛琰的意識是清醒的,但在他揭蓋紅色蓋頭之時,他仿佛便融入其中,忘記自己是誰,真的以為這是真實存在的,就這樣兩年後,他成了一個父親,也成了這個小山村一位有名的獵人。
三十年後,他已是半百之人,是一個丈夫、父親、爺爺享受著子孫滿堂,好似普通人那一半,慢慢的老去。
又過了三十年,薛琰已經垂垂老矣,今日是他八十大壽,雖然麵色蒼老,但身體還算健壯,看著兒孫布置下宴席,請來鄰裏為自己祝壽,這讓他高興不已。
但就在大壽進行到一半之時,他霍然清醒,看著眼前這其樂融融,兒孫滿堂的場景,一時間呆立在那裏。
“老頭子,怎麽了?”原本俏麗的妻子,此時也如同他一樣,白發蒼蒼,拄著拐杖,一臉好奇的問道。
薛琰擺了擺手道:“我的刀呢?”
“都這個歲數了,還想著你的刀,現在是年輕人的世界,你我還是老老實實的安度晚年吧。”
薛琰卻是搖了搖頭,在房間的床下,找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大刀來,隨後這原本祥和的祝壽酒宴變成了一場屠殺,好似人間地獄。
薛琰親手殺死陪伴自己六十多年的妻子,三個兒子,兩個閨女,還有十多名孫子孫女,以及眾多來祝壽的鄰裏。
是人,就會有感情,雖然薛琰心中知道,這不過是一場幻境,但每一次揮動大刀,他的心也跟著顫抖
,即便這一切都是虛幻,即便是這些人都是虛妄,但是卻在他的心中卻是有血有肉。
他不忍,但不得不這麽做,若是心智不堅,或許也就沉淪下去,最終垂垂老矣,直至壽元耗盡,然後化為一捧黃土,但這樣的結局並不是薛琰所想要的。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也就說明,心魔成功的吞噬了他的元神,而自己也將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算你狠!”一個聽不出是男是女的聲音,在薛琰的心中響起,此時的薛琰渾身是血,壽宴上所有的人盡數被他滅殺。
“不是我狠,而是你無法撼動我的內心。”不得不說薛琰和若藍開設煉器坊入世的那一次曆練,將薛琰的心智鍛煉的極為堅韌,至少心境上沒有什麽漏洞,若是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這種心魔的困擾。
從薛琰所經曆的心魔幻境,也足以說明,金丹突破元嬰所要經曆的心魔有多麽的可怕,一個不小心,百年甚至數千年的苦修都將成為泡影,所以很多金丹後期的修士,沒有把握根本不會嚐試突破元嬰,因為隕落率實在是太高了。
“你以為,這樣就結束了嗎?”那個不男不女的聲音再一次響起,薛琰看到這血流成河的場景緩緩變化,最終變成了一片混沌。
身邊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而在在遠處,一個人影一步一步的朝著自己走來,直至走到他身前十餘丈之外,他才看清來人的麵龐。
這人一身青色長袍,長發隨意的束在腦後,手持一柄長劍,竟然和薛琰長得一模一樣,不單單是長相,身材、發型、甚至身上的氣度以及手中的武器,都是一模一樣。
看到此人,薛琰不由的微微蹙眉,而神奇的一幕出現了,隨著薛琰的蹙眉,對麵之人也和他同樣的動作,隨後薛琰又嚐試的做了其他的動作,對麵之人好似他的影子一般,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模一樣。
到這裏,薛琰開始陷入沉思之中,這心魔從開始到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讓他死亡,一旦在這幻境之中死亡,也就意味著自己突破元嬰失敗,元神被心魔吞噬。
不論是之前的自殺,還是經曆凡人的一生,最終老去,最終的目的都是讓他死去,而現在幻化出來的這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之人估計也是如此。
其實經曆心魔除了會受到死亡的威脅,也是一場問心之旅,對於一個人來說,經曆環境之中的一切對於心境都是一種磨礪,讓修士的心境變得更加堅韌,扛過去,則是大道有成,抗不過去則灰飛煙滅。
不論是最開始和飄渺策馬奔騰,這是薛琰以前的夢想,得一心愛之人,終老一生,還是重新走一遍修煉之路,滅殺好友和親人,更是讓心境更加沉穩,經曆凡人的一聲,感受平凡人的心酸與幸福,最終親手將一切摧毀,更是讓心境堅如磐石。
而這最後幻化出來和自己一模一樣的人,隻怕是要殺死自己,也就是所謂的破而後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