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不棄也沒隱瞞:“不錯!”

楊剛無奈歎氣道:“我在燕州多年,直到你來第五營,隱約就覺得有些不妥,再加上今天尉家的老書匠,我也猜到你們會對我動手了,隻是,沒想到,你會來的那麽快。”

“哦,楊統領,聽你這話,你真正的主子,還不是樂家。”

“哼,你既然來動手,沒理由不知道我真正的身份吧。”

風不棄的確有過猜測,隻不過他想讓楊剛自己親口說出來,於是,手上加重了幾分,楊剛頓時難以呼吸,堅持了一陣,求饒喊道:“我說,說,我是三才樓的人。”

“繼續說說吧,你在燕州的任務。”風不棄鬆開了手,極快的一道氣勁打在楊剛檀中穴位置,暫時封閉其氣勁。

楊剛大口喘息,稍許平息後,再度開口問道:“我還有活路嗎?”

風不棄沒有正麵回答,而是說道:“或許吧。”

“北魏王室從來沒有對慕容和樂家放心過,三才樓就派出了一批暗樁,混在兩軍之中,我就是其中一個,當時,看到楊冶身死,我就知道,燕州要大亂了。”

“說些有用的。”風不棄冷冷說道。

楊剛似乎有自己的邏輯,繼續說道:“尉家信誓旦旦答應燕州兩家事成之後瓜分北魏,這無疑是一個極大的**,燕州苦寒,兩家早就有進軍西南兩麵的意圖,尉家一點火,必然會跟隨,但本身這兩家互有猜忌,別說合作了,不在暗地耍些動作,已是算和平相處了,北魏大軍一來,勝負難定。”

風不棄到也認同,沒去打斷楊剛。

“尉家在下一盤很大的棋,看似將一切都緊密關聯著,但每個環節其實並不牢固,如果猜測沒錯,在燕州真正和尉家合作的隻有一家,甚至,一家都沒有,皆是利用。”

沒想到楊剛的分析和老書匠的囑咐驚人相似,風不棄聯想到自己,或許一切在尉家看來,隻是利用和棋子。

“你看的到是蠻透徹的。”

“不是我看的透徹,下棋對弈都是兩人,一麵是尉家,另一麵就是樓主符操。”

“所以,尉家的行動你們早有應對?”

楊剛沒有回答,冷冷說道:“我能說的也就這麽多了,也算是一塊上陣過的弟兄,給個痛快吧。”

風不棄此刻卻是改變了主意,小聲說道:“你想辦法離開襄平,離開燕州吧。”

“惻隱之心?”楊剛不解看向對方。

“我的任務就是要你的命,至於,怎麽證明死的是你,我想你們三才樓應該很擅長吧。”

楊剛思慮了片刻,問道:“你不是尉家的人?”

風不棄極為複雜說道:“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尉家的人。”

楊剛若有所思道:“不錯,都是棋子,也算不得到底是屬於尉家還三才樓。”

兩人隱約產生了共識,風不棄莫名問起:“如果能順利離開燕州,你有什麽打算?”

“我剛剛和你說了那些話,已經注定回不去三才樓了,至於什麽打算,眼下我也說不上來,可能去南楚或者東越尋一處無人認識的地方,隱匿過完餘生吧。”楊剛說罷,徑直站了起來,似乎有些不舍看了看自己所處的營帳。

為了避免夜長夢多,風不棄提醒楊剛道:“去尋個替身吧。”

楊剛點頭,剛掀起帳簾,對麵一道黑影一閃,瞬間楊剛背上就刺出了半截劍尖。

風不棄大驚,剛起身過去,一聲極為熟悉的和藹聲響起:“年輕人,做事不能猶豫。”

老書匠出現,親手解決了楊剛,拔出長劍,交於風不棄,繼而說道:“他的死,價值就在於讓你成為第五營的統領,過會就去樂奇峰那裏稟告,楊剛是三才樓的暗樁,你無意中發現,已手刃叛徒。”

風不棄至此,還未反應過來,看著一旁楊剛的屍體,回想剛剛的對話,心頭一寒,暗暗凝起氣勁。

老書匠卻是笑著說道:“不必緊張,你也是上過戰場,見過生死的人了,我會準備好相關證據,你去稟告就好。”

完完全全的拿捏,風不棄愣了一陣後,隻能回道:“好!”

次日正午,樂奇峰宣布楊剛意外身死,風不棄接任第五營統領。

老書匠從襄平城離開,來到燕東門,門主羅十方很快接受了尉家的條件,允諾會派人前去對付三十六水寨,並在燕州全力支持樂家及堅軍。

至於雪山派,冰痕沒有來見老書匠,隨意派人敷衍了一番,老書匠默默記下,礙於燕州第一人宇文歸,他也不好發作,隻能待機再來。

而在雪山派內室,冰痕一臉愁容,請示宇文歸:“宇文師叔,眼下燕州已亂,這尉家人前來,肯定是有所圖謀及拉攏,我刻意讓人敷衍過去,實是不想讓手下弟子們卷入這是非,不知師叔認為此事這般處理,可妥?”

宇文歸,這位傳說中的燕州第一人,坐在雪山派的內室之中,目光深邃,白發如銀絲般垂落。

他輕撚著胡須,沉默片刻,才緩緩開口:“冰痕,你的顧慮我能理解,這般處理也算妥當,隻是燕州一亂,雪山派如一直置身事外,怎能還有立足之地。”

冰痕心頭一震,小心翼翼問道:“那師叔的意思是?”

宇文歸看向冰痕,他心裏清楚,這師侄看似懦弱,實則心機極深,這次特意來請示,無非就要以自己的名號去謀求最大的利益。

“看好手下弟子,局勢未明朗之前,不要貿然去招惹任何一方。”宇文歸吩咐後,緩緩閉上了眼,靜坐在室內。

冰痕小心退下,宇文歸這番說話,說明不會坐視不理,眼下是要自己等,不管是本地的慕容家還是樂家,或者說是尉家,甚至是北魏王室,對於他們來說,隻需要等一個更好的機會出來,有燕州第一人坐鎮,雪山派必然會是各方拉攏的對象,既然如此,他心頭一鬆,臉上微微一笑,便離開了。

宇文歸待冰痕離開,無奈歎氣,極為吃力的站起,遠眺雪山,心頭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