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重重霧蒙蒙

?但是那種預期的疼痛並沒有觸碰到我的臉,因為魏莊很威武地手一揮,楚禦連人帶椅子一起飛了出去,幸虧被白玄接住,要不他肯定半殘。這時,我也能碰觸到魏莊的身體了,一把將其推開,係上褲腰帶。等收拾完畢,我抬頭怒目而視道:“你別欺負我朋友成不成?”?

魏莊瞟了我一眼,表情發冷,轉頭看向楚禦和白玄,說了兩個字:“廢物。”?

楚禦是個炮仗,一聽這話就橫眉毛豎眼睛,手指著魏莊的鼻子喝道:“你……”但是他隻說了一個字就停下了,手狠狠地收回,眼神含著不甘、自責以及惱怒。我知道他的心思,趕忙安慰道:“別氣了,你們先回去吧。”?

楚禦看我的眼神立刻變得更加愧疚,嘴唇緊抿著,但是我隻能暗中擺擺手,讓他趕快走。這魏莊喜怒無常,前一秒風平浪靜的,搞不好下一秒就要人命。我直覺地認為離魏莊越遠越好。?

“啊!”這聲是白玄發出的,他雙眼盯著地上的幹屍,臉上滿是驚喜的神色,大叫道:“死屍!”?

我不由得黑了線,暗想莫非修道的人對這種東西感興趣。?

“沒想到居然在這裏見到!”白玄蹲下身,那手就在幹屍的體表上摸個不停,看得我直犯惡心。但白玄還愛不釋手地將幹屍抱在了懷裏。說來也奇怪,那幹屍明明凶惡無比,此刻卻像個小綿羊一樣地依偎在白玄的懷中。?

這情景已經不是詭異能夠形容的了。?

魏莊忽然出聲問道:“你知道這東西?”?

白玄抬頭看了他一眼,顯然他缺心眼的屬性讓他忘記了這位可是個惡鬼,居然有說有笑地道:“這是屍使,是我們昆侖境虛一派獨有的絕技。練屍為使,供其驅使。沒想到竟然在這個地方遇上了,難道師傅已經來過這裏了?”?

白玄越說越興奮,最後目光灼灼地看著我,宣布道:“哥,你別怕!既然師傅肯放出屍使來救你,一定很快就會到了。”他話音一落,楚禦整個人都精神百倍,鬥誌昂揚地看著我。?

“其實……”雖然我很不想破壞現在的氣氛,但是要知道剛才那個玩意兒明明是要揍我啊!“剛才……”我話還沒有說完,氣氛就發生了變化。那個叫屍使的東西忽然尖叫起來,因為喉嚨那裏有一個大洞,那種聲音也不算尖叫,更像是一種氣流聲。?

白玄秀眉皺起,單手捏起劍指,口中念念有詞。不大一會兒,一陣黃光從他身上發出,將他、楚禦還有懷中的幹屍籠罩住。那黃光還向我這邊趕來,但魏莊左腳輕點,一抹濃黑便從他腳下發出,將那黃光吞噬殆盡。?

“管好你自己吧!”這話是魏莊對白玄說的。他散發出的黑氣將我包裹住,當然圍在我身邊的還有那個一直都很奇怪的黑水。此刻,那水一樣的怪物凝聚成蛇一樣的形狀,盤繞到我的四周,舌頭對著我,一雙貓一樣的小眼睛忽閃著,兩顆白牙從嘴邊露出。他嘴巴一動,就感覺是在討好的笑。?

這感覺太奇怪了,就像是有了一個保護獸,但是這個保護獸在保護你的同時又會隨時要了你的命。?

“嘰!”黑水叫了一聲,眼睛瞪得大大的。但就算努力瞪著也是個綠豆眼,那種討好的笑容還在,眼巴巴地盯著我,讓我額上冷汗不停地流。這貨究竟是要鬧哪樣啊??

他究竟想要表達個什麽意思啊??

忽然一隻手伸出,將那蛇頭拍了開去。我轉頭,魏莊仍皺著眉頭看向那幹屍。這種意外地近距離觀察魏莊的機會,讓我發現這個鬼比第一次見到的時候更好看了,但卻是一個蛇蠍美人。?

我打了個寒顫,再看那幹屍,他還沒有叫完,不得不說氣息綿長。?

氣氛陡變。?

我的身體感到很沉重,就像是置身水中,那種行動不自由的感覺。我看了看黑水,他隻是將我圍住,但那個水並沒有靠近我的身體。它的那個蛇頭警惕地昂起,看向天花板,兩顆小白牙發出森冷的光。?

“嘭!”這個聲音響起的瞬間,我的身體被魏莊抱住,退到了牆根,另外一邊的白玄也拖著楚禦退到了底。在屋子的中間,有一個人形物體極為眨眼,那是……大明。?

我勒個去,我怎麽把這貨給忘記了?!?

眼見他已經暈過去躺在了地上,而他頭上的天花板破了一個大洞。我們全都屏息看著那個洞,黑黝黝地洞口,裏麵傳出一句喝罵,“沒用的東西!”?

這是個女聲,聽起來極為年輕。那幹屍被她這麽一吼,立刻噤了聲。洞口處,有一個東西在一點一點地靠近,那是一隻手。細白的皮肉,纖細的手腕,讓人想到的是女人,但尖利的指甲,長而閃著寒光,就形似怪物了。?

這手中間的三個指頭上都戴著寶石戒指,全是祖母綠的,一看便知價值不菲。?

我的手猛然一陣疼,還冷得慌,偏頭一看,竟然是魏莊抓緊了我的手。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滿臉都是震驚。我見他這樣也跟著害怕起來,要知道連魏莊都害怕的鬼,不知道有多厲害了。?

那隻手啪的一聲抓向了天花板,尖利的指甲刺進牆體,另一隻手跟著伸了出來,剛才那個女聲又響了起來。?

她說:“魏莊好孩兒,為娘來接你了!”?

娘??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那洞口,一個頭伸了出來,那麵目頓時就把我嚇得反握住了魏莊的手。看魏莊這皮相,以為他娘定是傾國美人,但不想卻是這般駭人。?

她的臉是爛的,就像是起了很多的皰疹然後破裂了一樣。她穿了件紅色的襖子,身手麻利地從洞中爬了出來,就那麽掛在天花板上看著魏莊,嘴角笑著,但因為顛倒的緣故,她一笑模樣更是恐怖。?

“好孩兒,跟娘回去吧。”?

“你……你怎麽會變成這樣?”魏莊震驚無比,看著那人的模樣,連說話的聲調都高了八度。魏莊娘的聲音倒是少女,笑起來還嘻嘻嘻的,但更是增添了她身上的恐怖氣質。?

“你是想說,為娘已經死了,怎麽還在這裏,是吧?”她移動了幾下,離這邊更近了,溫聲軟語地自問道:“是啊,為娘已經死了,怎麽會在這裏?”?

我一直注意著這個女人,因為她出現在這裏實在是太詭異了。那魏家老宅中的幹屍都是我去收的,按理說應該都死透了啊。但為什麽這個女人會出現在這裏。而且,連魏莊都懼怕她,更是讓我提心吊膽。?

果真,下一秒她的聲音就陡然尖銳起來,喝道:“還不是孩兒你的好,讓我進了墳墓,都不得安寧!”?

她就那麽直直地落了下來,卻不是攻擊魏莊,而是我。那張臉離我很近,細白的手捏住了我的脖子,力道之大,讓我無法扳動分毫。黑水反應最快,但那鬼不過是一掌,便將水全拍散在了地上。魏莊見我被製,立刻伸手向那女鬼擊去,但他剛剛挨上女鬼的手,便被彈飛了出去。?

我忽然想起來,這鬼是不能碰魏家那些屍體的。那剛才製服那具幹屍的時候,魏莊莫非是強忍著痛楚來救的我?但為什麽魏莊那個時候會出現了??

這些疑問困在我的腦中,但我卻無暇顧及。頸上的鉗製越來越緊,反觀那女鬼卻像是未用幾分力氣。?

那鬼轉頭,看向魏莊,聲音含著三分委屈:“乖孩兒,我懲罰兒媳婦,你還想還手不成?”?

我被他掐得氣息不穩,感覺胸都炸了。她這根本就不是懲罰,是要命啊!?

而這時,不靠譜的白玄動了。他就那麽大咧咧地走過來,震驚地喊了一句:“難道師祖完成了?”?

師祖?那不是景弦嗎?他莫非要來了??

不對,更主要的是他的東西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