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時代被掀過一頁,又或者這是這個時代的最後一頁。

北京。

清城商會憑空崛起。

白龍商會轟然倒塌。

或許這還不是最刺激人心的。

那個趙家的惡虎,誰都以為死了的趙驚雷回來了,一隻手再次撐起趙家,誰也不知道這二十年間趙驚雷到底消失於哪裏,更不知道這個趙驚雷到底從哪裏再次踏出去。

二十年過去,趙驚雷的餘威似乎一點都沒有減少,甚至站在踏出後,給人一種如同晴天霹靂的感覺。

不過這顯然不是最震撼人心的東西,最震撼人心的則是一夜之間,三大家族家主統一消失。

卓家卓良玉上位。

夏家夏餘年上位。

趙家趙驚雷上位。

似乎這一切都在應證著一樣東西,這個時代已經翻過去了最後一頁,一個嶄新的時代來臨了。

至於那些誰生誰死,都成了最沒落的東西,當這些最刺激人心的東西落下後,誰也不會關心那些有名又或者無名人的死。

北京人來人往的東城火車站,臉上傷疤還沒有痊愈的白熊坐在等候大廳,表情有些僵硬,心不在焉的看著一本雜誌,另外一隻手緊緊攥著一張通往四川的火車票。

終於要離開這座大都,白熊心中卻沒有任何不舍,卻滿是釋然,又或者自己的一生才剛剛開始。

十年的軍旅生涯,十年的戎馬,十年的白龍商會,這一生,已經足夠豐富了,白熊也打心眼裏覺得這些加在一起,對於他來說,已經足夠了。

如今,已經到了這個年紀,野心這東西成了最奢侈最多餘的東西,白熊隻想找個閑暇地兒,安心回味自己這不算精彩的一生,最好最好再遇到一個不算聰明的普通女人,或許這麽一生昏沉下去,也不錯。

想起這裏,白熊淡淡想笑了,嘴上揚起一個弧度,拋開這些能把人壓的喘不過過去,似乎一切都能明朗起來,如果這一切都不是他一廂情願的幻想。

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白熊默默起身去洗手間洗了一把臉,看著鏡中的自己,白熊瞬間感覺有一絲陌生,似乎這快節奏的生活讓他忘記了自己的模樣,甚至連坐下來照鏡子的時間都沒有了。

關掉水龍頭,身後傳來動靜,第六感讓白熊警覺起來。

洛洛克19,白熊一瞬間就聽出了這熟悉的聲音,不過在他反映過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為時已晚。

帶著消音器的洛洛克19子彈如同雨滴一般揮灑出去。

彈無虛發,白熊的背後胸口被打成了蜂窩,一直到十五發子彈打盡,這個轉過身的身高兩米的男人已經坐到了地上,完全沒有了活著的征兆。

眼前這個大胡子男默默收起手槍,就這樣靜靜的看著這麽一個屍首。

“白熊,你不該退出來,一個逃兵還妄想過那種生活,太奢侈了點,不要忘了,我們早已經在瑞拉姆斯已經死了,誰也沒有回來。”黑犀淡淡的說著,表情不是一般的平靜,這已經不是殺人放血的境界,而是一種漠然,一種對死亡的漠然。

說完,黑犀沒有片刻逗留,就這樣消失於這個東城火車站。

該跑的,一個都留不下,該留的,一個都跑不了。

這已經不光光是一個時代的結束,而是一些人的結束,死亡亦是結束。

北京剛剛崛起的一座大樓。

“一切都結束了?”馬走田站在這座內部還沒有裝飾的大樓天台,這絕對傲然的高度,似乎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達到的,但這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也不是那麽的有成就感,單單是對馬走田又或者身後的李緣與李安石而言。

“誰也不知道。”李緣的表情有些沉重,這壓抑的氣氛估計一時半會不會消散過去。

“你說這會不會是一個新的開始?”李安石說著,在這一場說不上浩**的浩**中,他們輕易站在了這個高度,輕易的讓他們以為是不是會輕易的從這大樓頂端落下去,摔一個粉身碎骨。

“或許很多年後,我們也會成為死在燕子關的人。”馬走田深深吐了一口氣,這是不得不承認的事實,雖然馬走田一點也不願意相信。

“燕子關前是洪門口,洪門口前是什麽?都被人遺忘了吧,一個人想要把自己名字徹底流下去,到底有多麽的難?”或許這就是感歎的東西,李緣絕對空前的無力。

當這些紙醉金迷燈紅酒綠成為過眼雲煙之後,雖然沒有了值得自己攀爬的東西,因為知道無論自己怎麽攀爬都不會到達不了那個高度,甚至此時李緣都會有點羨慕那些鬥升小民,盡管得不到任何自己想要得到的,帶著怨氣的生,帶著怨氣的死,活在一個自己不知道的騙局之中,雖然有些悲哀,但他們一輩子恐怕也不會知道這是悲哀。

沒有回答,因為某些東西,離他們實在是太過遙遠了些。

“明明這是最好的結果,為何我還是高興不起來。”馬走田說著,終於說出這句憋了很久很久的話,這是最好的結果,又恐怕是最壞的結果。

一個全北京最有潛質的鳳凰男遇到了他這輩子最大的瓶頸。

這注定不是一個很有營養的事情,就如同這個故事一般毫無營養,隻有一片的空洞與無病呻吟,有浮誇,有一針見血,有一個空洞的打字人。

就如同身旁過客的人生一般,即便是他們的人生再怎麽精彩,怎麽輝煌也好,隻不過都想起品了一口淡淡的茶,永遠不會體會到那大起大落。或許或許唯一能夠體會到的東西,隻不過是別人的苦,別人的難,當然這一切都要淩駕於自己的興趣之上。

人性亦是如此。

永遠不會滿足。

永遠不會滿足。

永遠不會滿足。

此時,那個輕輕撫著隆起肚子的女人跪拜在西藏的喇叭廟,虔誠的像是一個信徒。

在這個女人身後,默默的站著一個家夥,也不知道到底站了多麽久,盡管她看不到任何,但那個人堅信著她終會感覺到,他從未離開過,自始至終都是如此。

轉盤沒有真正意義上進行下去,也沒有選出這一年的狀元郎,隻不過十年之後,這場有些肯定會再次進行下去,隻不過主辦方由白龍商會換做清城,當然這些參加過流血過的人,又會剩下幾人?

支離破碎的東西總是支離破碎著。

猶如那個時代,那個逝去的時代,那些逝去的人。

最可悲的是,那些逝去的東西,盡管是閃閃發光,都沒有人去緬懷一分一秒。

這個屬於這些人的登摩時代,或許在最後一刻,流下了悔恨的淚,流下的最最問心無愧的神情,又或者漠然,但這一場戲,少了誰都不行,無論是好到壞的人,還是壞到好的人。

這是最好的結果,也是最壞的結果。

但無論如何,活著也好,死也也罷,苟延殘喘也無妨,這是屬於他們的登摩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