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鈴木園子呆呆地重複了遍這個數字。

雨子奏覺得不需要再為諸伏高明還有弟弟的事情隱瞞, 坦誠道:“嗯。有兩位諸伏先生哦,他們是兄弟,還有一雙同樣的眼睛, 你們見到他就能認出來。”

聽了雨子的回答, 現場詭異地沉默了許久,雨子奏看了看毛利蘭和鈴木園子欲言又止的表情,明白了什麽,忍不住笑了下,露出淺淺的一點雪白牙齒, “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我對他們隻是單純的喜歡, 不是想成為對方妻子的那種喜歡。我們隻是朋友啦。”

她又不是真的川上富江,幹不出那麽缺德的事……更何況在不需要用這具身體故意和別人搞好關係的情況下,她對戀愛沒有半分興趣。對兩位諸伏先生, 她發自內心把他們當成可以信任的朋友。

鈴木園子疑惑地問:“但你和諸伏先生, 我是說剛剛和我們一起的那位諸伏先生, 不是情侶嗎?”

雨子奏終於明白她們為什麽會誤會了, “不要相信笨蛋警察的判斷, 他弄錯了。”

看樣子案件的偵破還需要一定時間,她們談論著的諸伏先生提著幾袋咖啡靠近, 將熱咖啡分給了她們,讓她們驅一驅寒意。

他看了看雨子明顯比他人更單薄的穿著,再次把白圍巾纏到了她的脖子上,囑咐道:“這次不要再隨便取下來了, 小心生病。”

白圍巾似乎是剛剛從什麽溫暖的地方拿出來的,還帶著溫暖的餘韻, 雨子奏摸了摸它, 對諸伏高明點點頭, “我知道了,我會小心的。”

諸伏高明溫和一笑,“別擔心,馬上就能還你清白。”

其實我並沒有擔心,雨子奏心想,她的目光往旁邊飄了一下。

奇怪,她剛剛好像看到景光了,他似乎是要過來她這邊,但兩句話的功夫又不見了人影。

鈴木園子默默看著兩人之間熟稔的互動,尤其是諸伏先生對雨子的溫柔體貼,關注在意……以推理女王的名義發誓,絕對有問題。

可惡的男人!

想利用雨子把他當成朋友、不設防的心理達成自己的目的嗎!

諸伏高明扭頭對上兩個高中生女孩子忽然隱隱敵視的目光,心裏的疑惑一閃而過,他沒有在意,思緒又全部放在了案件的偵破上。

被無視的鈴木園子心裏冒出了火,氣呼呼地鼓了鼓臉頰,正要和這個居然對小姑娘下手的無良警察理論一下,就被雨子奏攔住了。

雨子奏不知道鈴木園子是在為什麽生氣,有些好笑,豎起一隻手指在唇上“噓”了聲。她看了眼低頭陷入沉思的男人,那雙鳳眼微微斂起,眼眸深沉幽黑,隱隱泛紫。

“最好別在他推理案件時打擾他。”

這種一進入推理狀態連自己的安危都不顧的性格,雨子奏早在了解到他當年差點被燒死在“死亡之館”的全過程後就見識到了。

鈴木園子悻悻地閉了嘴,過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提醒雨子要小心男人的花言巧語。

雨子奏不禁疑惑,她看上去像那種很容易上當受騙的類型嗎?難道這也是川上富江的buff加成,很容易惹人憐愛?

根據諸伏高明剛剛的回答,雨子奏推測他大概已經有了嫌疑人的人選,可能隻是欠缺證據。

在江戶川柯南又一次從她眼前路過時,她調侃道:“啊呀,小偵探這次落後了喲。果然還是孩子呢。”

她揉了揉對方的小腦袋,滿意地看著柔順的短發變成了一團淩亂的雜草。難以從她的怪力下掙脫出來的小偵探逐漸放棄,瞪著半月眼接受了命運的饋贈。

但是最後出來指認凶手的,既不是諸伏高明,也不是江戶川柯南,而是一個渾身裹得嚴嚴實實的男人。

雖然是在滑雪場,他纏了好幾圈的圍巾、沒有風也嚴嚴實實擋著眼睛的護目鏡,以及寬寬的兜帽也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說話的時候刻意壓低了嗓音,聽上去和平時不大一樣。

是諸伏景光。

雨子奏壓根不在乎每天不知道在日本發生多少件的凶殺案是什麽情況,也不關心殺人凶手是誰。幾乎是看到諸伏景光的第一秒,她就馬上把目光投向了諸伏高明。

兩人之間隔了一些距離,站在人群中的諸伏高明依然沉肅冷靜,好像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反應,但是雨子奏遠超一般人的視力讓她注意到對方的手指控製不住般顫抖了一會兒,然後被他掩飾般藏進衣服口袋裏。

他的目光像被漩渦吸住般落在那個用低沉嗓音分析案件的男人身上,甚至沒有察覺到雨子奏未經遮掩的注視。

他一定是認出來了。

“怎麽忽然笑了?”鈴木園子好奇地問雨子。

雨子奏看著她眨了眨眼,秋水瀲灩的眼眸仿佛能把人永遠吸進去,唇角的笑容也像罌.粟般誘人墮落,目光裏的笑意卻是溫柔的,“因為找出了真正的凶手啊,真好。”

雖然諸伏景光做了一定的偽裝,但是隻要對他熟悉的人都不會認不出他,包括組織的人。而在這個網絡越來越發達的事待,隻要有一個人將他出現在這裏的信息傳到網上,都可能被組織發現。

諸伏景光會做這種相對危險的事不完全在雨子奏的意料之外。之前和公安的溝通中,那邊就告訴她,他們針對誘餌計劃做的準備被諸伏景光察覺了。

他非常敏銳,單純的欺騙很難瞞過他,所以黑田警官選擇了真話說一半的方式。他們把計劃告知了諸伏景光,但是讓他以為最終執行計劃的人是他自己。

所以諸伏景光會以這種麵貌出現在公眾麵前也不足為奇。

當時黑田警官還再度向雨子奏確認了她是否真的要冒險,反複告知他行動的危險性,告訴她想反悔隨時可以。

雨子奏不想每次都被他煩,於是挑了個對方無法拒絕的理由。

“我已經沒有多久的時光可以活了,我想了很多種死法,最後還是覺得這樣最好。我喜歡東京,所以想為了保護它而死去。”

對方沉默了許久,不知道是在想什麽,在雨子奏幾乎以為他睜著眼睡著了的時候,才聽到回複。

“所以你一開始提出這個計劃時就做好了死去的準備?”

“嗯。”

“諸伏他知道嗎?他應該不知道。”

“對,所以請把這件事也瞞著他。”

雨子奏收回思緒,不知不覺走出了滑雪場。裏麵的人都被推理吸引了視線,沒人注意到一個黑發女孩子悄悄離開了,就連毛利蘭和鈴木園子都沒注意到。

等景光推理完,他們兩兄弟應該會好好聊一聊——到了這種地步還不見麵就說不過去了。

“那我就去泡溫泉吧。”雨子奏愉快地做了決定。這附近有好幾家有名的溫泉,以優質湯泉、優美風景吸引了絡繹不絕的遊客。

路過滑雪場大門,她想了想,把脖子上的白圍巾重新挑了根樹枝綁上。

這也是為了讓他們知道自己沒遇到危險嘛。

雖然有人跟她說了不要取下來,但是她又沒有答應。不算守信。

退一步來說,她還答應過別人會好好活著,長命百歲,不也死了好多次。

人生嘛,團聚是偶然,離別才是常態。

她摸了摸脖子,冷風吹來,空氣裏撲出雪意。似乎確實很冷,但她已經感覺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