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其實並不踏實,夢裏我不斷重複著死亡的輪回,即便反殺了男主也逃不開重生的宿命,好像有無數看不見的絲線束縛在我的身上,拉扯著我走向注定破滅的結局。
當賀羽澄再一次把匕首刺入我胸口的時候我猛地睜開眼,心髒在短暫停頓之後劇烈跳動起來,大口喘息著抹了把臉上的汗。
再這麽下去我早晚有一天會在睡夢裏崩潰死亡。
“做噩夢了。”
黑暗中傳來平靜低沉的聲音,突然意識到自己抱的不是棉被而是個大活人,我本能的喚出滄浪劍就砍了過去,兵器交鋒的碰撞聲讓我腦子清醒了一些。
那人袖擺一甩彈指點亮了房間裏的燭燈。可憐我的被褥已經變成了兩半,看清眼前的人是墨煥秋我這才收了家夥什,盤腿坐在席子上抓了抓頭發。
“什麽情況?我臉怎麽這麽疼?”
“我進屋的時候隻看見你傻笑著在做一些不合禮的舉動,被肖綃一巴掌給拍開了。”
墨煥秋說的很婉轉,但是以我對自己的了解我肯定是笑容猥瑣的埋胸來著,果然就算是性別都無法拯救我挨揍的命運。揉著臉歎口氣,一抬頭就看到墨煥秋正目光平靜的注視著我,我趕緊站起來衝他走過去。
“我對肖綃沒有什麽齷齪的想法。”
“嗯。”
墨煥秋應了一聲往後退開半步,我往前走的腳步僵在了原地。
為什麽要後退?你在躲什麽?
等一下,你難道對我的性別產生質疑了麽?!
我不是,我沒有,你聽我狡辯……啊不是,你聽我解釋!
我真的就隻是喜歡漂亮小姐姐而已啊!漂亮小姐姐誰不喜歡呢?
“檀長老,還是要注意身體。”
墨煥秋眸光深邃的盯著我,難得的語氣有些語重心長,而我隻能呆愣的點點頭。
“哦,好。”
“那我就先回去了。”
“您慢走。”
目送著墨煥秋離開,我這才發現自己抬起的右手還懸在半空維持著一個挽留的姿勢,整個人尷尬成一尊石像。
沈君茗端著餐盤走進來時還回頭往外看著,“右護法怎麽走了?之前還說要留下來吃晚飯的。謔!你倆在屋子裏幹嗎呢?師尊啊,人家右護法把你送回來還讓你抱了一下午,你怎麽能跟人家打架!”
把餐盤放到矮桌上,沈君茗拎起被砍成兩截的被褥嘖嘖搖頭,我一聽這裏還有個知道劇情的趕緊招呼他。
“徒弟,過來和我說說,今天到底怎麽一回事。”
“就是你在成衣閣昏睡了過去右護法把你抱回來的,結果你摟著人家死活不鬆手,右護法沒辦法就讓你抱著睡了一下午。”
沈君茗收拾好殘破的被褥放到門口,又從櫃子裏拿了新的被褥幫我鋪好。
“哈?沈君茗你就看著不管管,你師父我可是個未出閣的姑娘。”
麵對我的控訴沈君茗轉過頭目光平靜的與我對視。
“因為,你終於可以睡著了啊。”
筷子裏的青菜掉回了盤子裏,沈君茗抱起門口的被褥歎了口氣。
“我知道你從出關以後一直就沒辦法入睡,茶水間裏那些藥渣你處理的太不仔細了。”
“也還好吧,至少還能迷瞪個把時辰。”放下碗筷我撐著下巴笑眯眯的看著他,“放心啦,隻是剛剛出關不太適應,過陣子就沒事了,這不是怕你們擔心麽。”
“你什麽都不說我更擔心。”
“知道了,那今天就麻煩你幫我煮藥茶了,記得多放兩勺糖。”
“好。”
哄走了沈君茗,我盯著餐盤裏的飯菜卻沒了半點胃口。
這樣下去不太行啊。
雖然檀溪澤的人設是三百多歲的青龍魂器,但是我本人其實並沒有活這麽久。
穿越之前我是個臥病在床多年,最後英年早逝的二十歲美少女(確信),穿越後的第一世我隻活了不到五分鍾就殺青了,接下來的第二世活了三個月。
雖然隨著重生的時間節點往前推移,我的存活時間越來越久,但其實加上我本人的那二十年可能都到不了一百年。
我患的是先天疾病,從小就很羨慕其他人能跑能跳能自由的玩耍,羨慕他們都會有值得期待的未來,而我自己卻隻能在病**等待死亡來臨的那一天,絕望到無力反抗。
這也是為什麽穿越後我有著那麽頑強的求生欲。
什麽「魂器」、「席位」我都不在乎,能擁有這麽一具健康的身體我隻想好好活著,我本來以為這次穿越是上天可憐我給我的一份機遇。
卻沒想到,迎接我的依舊是一次次注定的死亡。
我不甘心,我嚐試著用各種辦法去挽回局勢,我甚至先下手為強殺死了男主,然而等待我的卻還是破滅。第七世我重生到了檀溪澤剛剛把賀羽澄帶回青瑤宗收為徒弟的時候,本以為這次自己一定可以扭轉命運,可是當我付出了所有後迎來的卻是男主刺入我胸口淬了毒的匕首。
那灼燒般的絞痛和冰冷的窒息感仿佛烙印在我的靈魂裏,變成了糾纏的夢魘,讓我快要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