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Chapter 112+113雙章合並

粗大雙章更新補前兩天的_這章後麵有治愈喔

阿伽雷斯他們並不是凱旋歸來,而是剛開始誘敵深入,顯而易見的,那群正在追擊他們的人類正是他們的目標。

正如我所猜想的那樣,人魚群並沒有直接躲進山體的裂隙之中,而是呈曲線在海域上環遊起來,一隻追隨著一隻在驚濤駭浪間極速騰躍著,形成了一大圈移動的光帶,將緊追而來的上百艘人類的驅逐艇圍繞在它們的包圍圈中。

一時間槍林彈雨,火光迸射,交織的開火聲不絕於耳。

可對於人魚在海浪中遊動的速度而言,槍炮的攻擊好像要用箭矢射中飛舞的黃蜂那樣困難。人魚呈s型遊動著,包圍圈很快越縮越小,在阿伽雷斯的指揮下,人魚分出三股戰隊:一股不斷的放射著耀眼的電流,持續著遠程襲擊;一股在水下突然冒出,猝不及防地在驅逐艇的近處搞破壞;另一股則將它們往瀑布前的海域逼來。其行動之效率,令人咂舌。

“別暴露行蹤,現在的狀況很危險。”列夫捷特抬起尾巴將我掃進了水裏,拖拽到一塊礁石背後。

我屏住呼吸,緊張地望著外麵的景象,隻見那些黑藍的中型快艇已經被人魚圍堵在一片範圍之內,困在礁石廣布的海域中,仿佛在一場勝負已定的棋局中無路可走的死棋,又如一群被堵住去路而擱淺的鯨,徒勞的掙紮著。我能看見那些驅逐艇上人類們徹底慌亂起來,甚至無暇朝人魚們繼續開火,隻顧著緊緊抓住船身,以免掉進水裏去。他們到此時也許才明白角色已經天翻地覆的互換,人類們不再是漁夫,而成了羅網裏的魚群。

“別開火,人類,我們並不想傷害你們的性命。”

正在此時,一聲極具穿透力的低沉鳴叫聲響徹在近乎沸騰的海麵上,我立即朝阿伽雷斯望去。

他乘著從高揚雙翼的魔鬼魚,避開浪脊緩緩遊近人魚的包圍圈內,銀灰色的長發像那象征著不詳的彗星的尾部般掠過夜空,宛如一個從黑暗之海中逐漸現身的古老邪神。我注意到那些人類因極度畏懼的舉槍瞄準了他。盡管認為阿伽雷斯不大可能被他們傷到,但我仍然擔心地伸長了脖子,卻被列夫捷特牢牢的按住了肩膀,生怕我忍不住衝過去似的。但我發現驅逐艇上的所有人似乎無一不被阿伽雷斯的容姿所懾,沒有一個人敢朝他開槍,都傻了似的僵在那兒,甚至,其中有幾名在甲板上不約而同跪下來,竟如同在朝他祭拜。

我的心中一驚,隨即意識到這首某些誤導人的新聞稿造成的影響,那是人魚戰爭開始的某一天裏,不知道從哪兒傳出來的消息——當在海麵上不幸遭遇人魚,向它們跪拜將是你唯一能僥幸脫逃的方法。

這是個聽上去荒謬至極的告誡,有的人卻信以為真,有的人嗤之以鼻,但無法否認的是,人類自古以來就會崇拜令自己恐懼的存在,尤其是在人類認為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的境況下。

然而諷刺的是這絲毫不起任何效用。圍繞住驅逐艇的人魚群拖曳著微微閃光的鱗尾,在黑夜中仿佛受到磁場吸引的星子,從四麵八方,密密麻麻地,朝如身處孤島上人類們緩緩聚攏。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突然之間,我竟看見一個人影從上方直墜而下,重重砸在離我不遠的一塊岩石上,發出一聲筋骨折裂的悶響。

我震驚的瞪大眼睛,清晰的看見那血肉模糊的軀體從礁石之上滑入海水中,白皙的斷臂高高支舉著,仿佛試圖觸碰那遙不可及的天空。而他的下肢處,閃閃發光的鱗片爬滿了膝蓋以下,卻仍保留著雙腿的形狀,在海水中如真正的魚尾般因瀕死的**而微微擺動著。

海域上一部分人魚刹那間**起來,抬頭望著瀑布之巔,連阿伽雷斯也不例外,毫無疑問他們被震懾到了。數十來隻人魚已按捺不住地朝瀑布下遊來,露出上半身高高鳴叫起來。可幾乎是下一秒,霎時間,百十來個人影從上方鋪天蓋地的墜落而下,仿佛那在聖經中與神界決裂、甘願投身地獄的墮落天使。?隻是短短幾秒,自殺者的身影如一片烏雲驟然掠過,黑夜被染得更黑了。那是死亡的黑。

一時間我竟不敢將視線從天空中投回海麵,可我無法阻止自己的目光。

礁石上,海麵上,屍橫遍野,濃稠的鮮血在海麵上彌漫開來,仿佛一大片漂浮的紅藻,散發著一股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上百來具染血破裂的肢體漂浮在海水之中,垂死之人在礁石之上擺動著不成形的尾巴,好像在竭力掙脫出雙腿,還未死之人爬到礁石之上,撕心裂肺地呼吼著。

“別跪拜它們,它們惡魔,是野獸!快射擊它們!”

“寧可死也別被它們抓住!”

“滾開!滾開!你們這些魔鬼!你們休想侵害我們!”

“開槍啊,你們這些蠢貨!”

我聽見那些僥幸存活的人類的聲音裏透著赴死的決絕,還有令人無法不為之心悸的仇恨。

失去配偶的人魚們,或抱著屍體嘶聲哀鳴,或還在迷茫的尋找自己的配偶。阿伽雷斯張開雙臂,似乎想召喚他們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可卻無濟於事,場麵一時間陷入空前的混亂。

我痛心的望著這一切,胸口像如遭重錘,幾欲窒息。

此時,砰地一聲槍響直衝天際,不知是誰開了第一槍。驅逐艇上的人們頃刻間朝人魚群掃射起來,似乎是被這樣集體自殺的畫麵所深深刺激,他們存有的僥幸與恐慌一掃而空,驅逐艇在無法承受更快的船速的海麵上,猶如脫韁的野馬般瘋狂的四下衝撞起來。人魚的包圍圈早已因剛才的慘劇而散亂不堪,讓幾隻驅逐艇刹那間便突破了重圍。而阿伽雷斯卻並沒有立即下令人魚圍住剩下的驅逐艦,反倒組織他們退避入水裏,任驅逐艇四散分逃,最終消失在海平麵上。

所有的變故仿佛是一瞬間發生的,混戰過後的海域一下子安靜下來。餘下的數百隻藍尾懷抱著、找尋著死去的配偶,活下來的人類一部分趴在礁石邊絕望地望著遠處的海麵,有的則竭力的遊向驅逐艇消失的方向,被追上的人魚攔住去路,企圖挽留自己選中的配偶,卻遭到了激烈的反抗。

我閉上雙眼,不忍再目睹這樣悲哀的殘局,同時心裏升起了一種沉重的內疚感。我控製不住的想著,假使我不去喚醒達文希,不讓悲傷與絕望在這些俘虜中傳染開,是不是就不會造成這樣的局麵?是不是就能挽住這上百條無辜的生命?是不是我不去喚醒他們,他們也許就能被人魚的愛所麻痹,從而在大海中順從命運的活下去,而非選擇在悲憤中過早的爆發,最後自我滅亡呢?見鬼,是不是這種結局……對於他們更好?

不斷的在心中質疑著自己的做法,我感到自己的心髒如同在被無數雙無形的雙手抓撓著、撕扯著整個人都要裂成了兩半。

一隻蹼爪在此時放上我的脊背上,安慰性的輕輕撫摸著,並環過我的腰,將我摟入懷裏,就像一名尋常家庭的父親對待他受傷的兒子那樣。我的心頭不禁一軟,向列夫捷特低聲懇求:“父親,答應我,幫我找找達文希吧。我不想放棄哪怕一絲的希望。如果您找到他,請帶他離開這裏,送到6地上去,好嗎?”

“當然。但你必須跟我一起離開,孩子。這是為了你的未來。作為你的父親,我要對你的人生負責。”列夫捷特垂目注視著我的雙眼。他溫柔而堅決的語氣仿佛尼龍繩般纏住我的呼吸,令我意識到這既是他的請求,也是他替我尋找達文希的條件。

“不,我不能離開阿伽雷斯……”

我攥緊拳頭。這時,我的餘光瞥見一道藍光又在海麵上升騰起來。我轉過頭望去,看見阿伽雷斯浮出了海麵,但周圍沒有簇擁圍繞著他的隨從們,海麵上映出他形單影隻的倒影。他靜靜的兀自在海水中沉沉浮浮著,若有所思的凝望著那些悲痛落寞的人魚們,仿佛任何一位在戰爭中受挫的君王那般孤獨而落寞。

而我卻再清楚不過,阿伽雷斯是一位多麽驕傲的王者,可想而知,親眼目睹這次無法掌控的變故,無疑於他是個巨大無比的打擊。

所以,作為他的愛人,我有什麽理由不回到他的身邊,安撫他的情緒呢,勸說他呢?

這樣想著,我劃動手腳朝阿伽雷斯的方向遊去,背後卻立時襲來一陣水聲。我還未反應過來,便被列夫捷特的蹼爪牢牢製在懷中,猶如一隻縛住飛蛾的蜘蛛般將我拖回礁石之後。

“乖孩子,別再回到他身邊了……你以為你的阿伽雷斯會為此感到懺悔嗎?你不了解他有多麽殘暴。你大概不知道他在母巢之內殘殺了他的數百名兄弟,所以才會成為王者吧?黑鱗從來都天性好戰,暴戾嗜血,所以被人類稱為夜煞。他會變本加厲的擴大戰爭,德薩羅。你在他身邊,隻會感到越來越痛苦。”列夫捷特的語氣仿佛在耳邊掃羽似的輕柔,他的嘴唇若有四無地拂過我的臉頰,被我撇頭躲了過去。

“不,我相信我能夠勸阻他的。阿伽雷斯需要我。”我搖搖頭,“請放開我,父親。我理解你的擔心,但我從沒有打算離開他。”

“那麽,假如他不那麽需要你呢?假如有人可以替代你呢?德薩羅,你又將怎樣自處?”

我掰開他的胳膊,轉過身去盯著列夫捷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你說那個金發小子嗎?雖然我介意他對著阿伽雷斯示好,可我認為他算不上什麽問題。頂多就是一個可笑的盲目崇拜者。”說著我繞過列夫捷特,卻被他扣住了手腕。

“沒有人魚能拒絕身體裏有自己yoi1a的後裔的**,何況那個後裔還主動的投懷送抱。德薩羅,你這個癡心的傻孩子。”列夫捷特擺動魚尾擋住我的去路,“拉斐尓,那個金發少年,你難道不想知道這兩天他去了哪裏嗎?王把你單獨看押起來,卻把他帶在身邊……”

“不可能!”我的身體一僵,聽見自己的呼吸有些不穩起來。我沒法使自己在聽見關於阿伽雷斯的事時保持淡然。

“是真的……”列夫捷特湊近我的耳畔,聲音好似百蟲爬騷,擾亂我的心神,“就在你不在他身邊的這段時間,王已經占有了拉斐尓,他們**了。現在他有了另一個配偶,即使他發現你不見了,也不會感到多難過,我的小德薩羅。人魚是容易被欲\\\\望驅使的生物,並不懂真正的愛情,我們跟人類終歸不一樣。”

“我不信!阿伽雷斯絕不會背叛我,你不知道我們共同經曆過的事。”我如鯁在喉,惡聲惡氣地反駁道。

“是嗎,既然這樣有信心,那你何不試探一下呢?德薩羅……不妨等一等,看他今晚會不會出來尋找你,還是會跟美麗的拉斐爾尋歡作樂,而遺忘你的存在?你難道不想知道,你在他心目中是不是真的不可替代的嗎?”

我的神經仿佛隨著列夫捷特的音調起伏上跳下竄,望著他黑中泛銀的雙目,身體僵硬。我無法不承認列夫捷特說出的話有接近洗腦般的魔力,我情不自禁地順著他的話想像著,在腦海裏描摹著各種各樣的畫麵。我晃了晃頭,強迫自己不跟隨他無憑無據的胡思亂想,可頸後又有什麽東西在突突直跳,一股奇異的瘙癢感順著我的頸椎向上爬,仿佛什麽毒物正竭力鑽進我的頭殼。

頃刻間,我劇烈的耳鳴起來,感到一陣一陣的天旋地轉,思維好似被一隻無形之手揉成了一個一個廢紙團,展開來全是亂七八糟的念頭。我晃了晃頭,努力使自己擺脫掉這種混亂的暈眩感,眼前一瞬間模糊起來,數縷煙絲仿佛從四麵八方聚攏而來,在我眼前織就成猶如海市蜃樓般的影像。

“看著它,德薩羅,你就會發現我沒有欺騙你……”列夫捷特的聲音也如輕煙般繚繞在我的身旁,時遠時近,虛無飄渺。

我努力撐著沉重的眼皮,定睛朝煙霧裏望去。那隱隱綽綽的影像很快逐漸成形,呈現出了兩個清晰可辨的身影。最先映入視線是金發少年的脊背。他正騎坐在阿伽雷斯的腰上晃動著修長纖細的身體,白皙的皮膚被身下的黑色鱗尾襯得紮眼無比,紮得我的眼球一陣一陣的生疼。我試圖閉上眼,可眼球卻無法從阿伽雷斯身上挪開,我眼睜睜的看著他用寵溺的眼神望著那個叫拉斐尓的少年,用曾經對待我的方式親吻**著他的脖子,英姿勃發之物一下一下(……)著他的身體,精壯的身軀上大汗淋漓。

一瞬間,我竟然感到自己在這種情況下起了反應。

盡管心髒疼得快要爆裂,盡管知道與阿伽雷斯**的並不是自己,我卻無法抑製的回想並渴望起被他占有的感受。我可恥的硬了。我顫抖地捂住頭,重重的磕在身後的礁岩上,想從這種讓自己極度煎熬的幻覺中脫離出來,大腦卻愈發的淩亂起來。

“德薩羅……”一隻蹼爪忽然捧住了我的後腦勺,熟悉低沉的聲音在身旁響了起來。

我渾身一抖,立即睜開眼睛。

朦朦朧朧的,一個輪廓熟悉的身影正籠罩在我上方。那雙攝人心魂的幽瞳凝視著我,眼裏藏著讓人無法抵抗的深情。

“阿伽雷斯……”

我低喃著,大腦渾渾噩噩的,整個人酸脹酸脹的,好像泡漲了的情緒在體內迅速發酵。

我張了張嘴,下意識地想要詢問阿伽雷斯剛才我看到的情形是否是真的,可嗓子仿佛被一大團海綿堵住了,一絲聲音也發不出來。手腳也不知什麽時候被抽空了力氣,渾身軟綿綿的,一股我並不陌生的躁熱感在五髒六腑之間流淌,在腹部出匯集,然後一股腦朝下半身衝去。這種感覺隻意味著一件事,我的**期不期而至了。

媽的,見鬼!

我大口大口的深呼吸了幾下,企圖在那讓我深深沉醉的香味中釋放自己的□□,然而卻什麽也沒有嗅到。就在這時,我聽見遠處遙遙地傳來了呼喚我的名字的鳴叫,“德薩羅……德薩羅,你在哪裏!”

那聲音穿過耳鳴聲,實實在在的擊中我的神經。那是阿伽雷斯在尋找我。

即將燃燒起來的身體仿佛被突然澆了一瓢冷水,令我神智乍然從一片混沌中跳脫出來。我眨了眨眼皮,眼前的霧障散開了幾分,阿伽雷斯的麵孔扭動變形,變成了列夫捷特的模樣,那雙極黑的眼睛裏,失望與驚愕之色一閃而逝,卻被我正巧捕在眼裏。我渾身一緊,從列夫捷特的懷抱裏彈跳起來,可發軟的身軀又被他輕而易舉的拖回臂彎裏。

“德薩羅,我的好孩子,你很傷心對嗎?”列夫捷特伸出手指拭去我鬢角的汗液,輕輕歎了口氣,但那慈父似的歎息聲傳入我的耳中,便如一星火花點燃了我發酵的情緒,使之忽然化作了一腔怒火。

“您在催眠我嗎?”我咬住牙關,克製著因生理反應而顫抖的聲音,“您說您希望我能擺脫阿伽雷斯的控製,那麽您現在的行為該被稱作什麽?”

“愛,我的小德薩羅。我對你的愛不比王遜色……”

列夫捷特臉色變了變,盯著我忽然展開了笑顏。

他仿佛瞬間變了個人格似的,慈愛的溫柔之色從他的臉上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如同罌粟般劇毒而魅惑的笑意,令我霎時間感到一陣毛骨悚然。

“抱歉,我無法接受您的愛——假如你不僅僅是把我當兒子的話。請你放我回去。”

我竭力清晰而用力的吐詞。被灼燒般的汗流浹背,我卻感到渾身發寒,抱緊了胳膊,彎著腰壓住下腹,卻無法阻止那難以啟齒的部分的一陣陣緊縮的感覺。

我甚至顧不上請求他為我尋找達文希了,因為我意識到這也許是列夫捷特的一個圈套,一個用苦肉計離間我和阿伽雷斯的計謀,也許喚醒達文希後會造成的後果也是他一早預料到的。他剛才一直在拖延時間,等待著我的**期到來的時刻,然後趁虛而入。我並不願把自己的父親想的這麽壞,但心裏湧起的恐懼,卻使我混亂的腦海中這樣猜測的聲音愈發清晰起來。

“不,你誤會了我,小德薩羅……”列夫捷特輕輕環住我的身體,拍打著我的脊背,“我不會強迫你為我打開身體。我將你帶離他的身邊,是想喚醒你,你身體裏蘊藏的力量。你比任何人魚都適合成為亞特蘭蒂斯的王者,因為銀尾和黑尾都是王巢裏的最強者,你是銀尾的後裔,卻是黑尾的配偶,被黑尾所轉化,你將兼備兩者的力量。隻是你的進化太慢了,作為父親,我怎麽能不幫幫你呢?”

“催化……什麽意思,催化成什麽?我不想成為亞特蘭蒂斯的王者,我對此不感興趣!”

我口齒不清地嘶聲回絕道,一種極度不詳的預感隨著身體的躁動油然而生。

“這可由不得你選擇。”列夫捷特在我耳邊念咒般地輕語,我感到他的蹼爪放在我的頸後,尖銳的指甲抵在我突突直跳的皮膚處,突然猛地刺進來。我吃痛地慘呼了一聲,卻被立即捂住了嘴巴。頸後的皮下有什麽東西爆裂開來,仿佛孵化成形的活物在往我的體殼外掙動,猶如刀刃那般一寸寸剖開我的皮肉,從頸椎一直劈向尾椎,我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要被一股力量撕扯成了兩半。劇烈的疼痛甚至壓製了強烈的情-欲,我渾身抽搐,下意識地向背後摸去,立即觸碰到兩片極為鋒利的魚鰭竟從我的背肌處鑽了出來。這令我立式聯想到飛魚的模樣,這是其他人魚所不具備的身體構造。

飛魚?我到底會變成什麽?

然而我還來不及為此吃驚,雙腿上便襲來了那讓我記憶猶新的刺痛感。我甚至不用低頭去看,便能知道密密麻麻的銀色鱗片正從我的腿上鑽出來。可令我感到奇怪的是,我竟沒有同時感到自己的雙腿發生黏合,我驚詫地低頭看去,發現自己除了腳趾上生出了一層半透明的蹼以外,雙腿上隻生出了若隱若現的薄薄鱗皮,好像包著一張用銀線織成的紗布,在水中微微泛光。

除此以外,我的下本身與人類的雙腿構造並無二致。

這樣轉變實在太快也太不可思議,我不由自主地愣著,盯了自己的雙腿好一會,才伸出手去觸碰腿部的皮膚,卻被列夫捷特抓住了手腕:“別碰,新生的軀體還很脆弱。這是我給予我親愛的兒子的禮物——真正意義上的進化。人魚族都以長尾為榮,可在我眼中,這是阻礙我們族類變得更加優秀的最大緣由,因為身體的限製,我們無法踏足這個世界上的許多地方。當進入人類世界後,我認識到了我們的弱處,所以一直在嚐試讓人與人魚的基因互相融合,而你,是最適合的實驗個體。我的兒子,你不知道在一次又一次的嚐試中出現了多少醜陋的失敗品,但看看,你是完美的,唯一的。王者。”

列夫捷特緊貼著我的耳垂一口氣說完,聲音因極力壓抑的激動而微微震顫。大腦裏的某根弦仿佛瞬間被他說出的話而繃斷了,記憶似乎如同重新組接錄像帶在腦海中快速放映,令我困惑的記憶斷層也一下子尋到了關鍵的切點。小島上的實驗室,被開膛剖腹的人魚,手術台上淋漓的鮮血,那段晦澀的對話,暴風雨之夜的軍艦上的決鬥。

一幕幕的畫麵晃過腦海,我的全身猛地一顫。

我震駭地盯著列夫捷特,而他卻不以為意地微笑起來。好像他並不在乎我突破了他對我記憶的控製,反而猶如一樁傑作被人記起並、加以稱讚那樣欣慰。他那修長的蹼爪仿佛在鋼琴鍵上拂過那般撫過我的背鰭,又滑至我的腰際,在我尚在不置信的錯愕中未回神時,按捺不住了似的將我按壓在礁石上。

我震驚地看著列夫捷特將他自己那最後極力維持的溫柔麵具撕破,那雙黑眼睛裏妖光迷離,一根手指撫過我的下巴,十分陶醉似的,微微啟唇笑起來,“現在接納我吧,我親手創造的藝術品,我的小德薩羅,你實在太迷人了。”

說著,他朝我俯身壓來,雙爪壓住我的小腿,魚尾朝我的雙腿間用力擠進來,比我堅硬得多的銀色鱗片仿佛要在我腿上摩擦出火星。我憤怒地瞪大眼睛怒視著他,立即用雙手抵抗他的侵犯,我驚奇的感到我的手臂力大無窮,背鰭也立時因我緊繃的肌肉而在礁石上撐開來,仿佛一對羽翼那般支撐我立起身子,得以把列夫捷特猛地推入了水裏。然後我立即站起來,警惕地提防著他的反撲。

但出乎我意料的是,他隻是仰頭打量著我,眼神複雜變幻,我冷冷地盯著他的雙目,從中分辨出了欣喜、錯愕、癲狂,而挖掘得更深一點,能抓住瞳仁中透出的恐懼。這使我忽然之間恍然大悟——

我的的確確是列夫捷特最完美的實驗品與傑作,完美到連他自己也未料到,他無法壓製我的力量。這諷刺卻幸運的事實著實有些可笑,可我的心卻沉甸甸的,一點也笑不出來。

“德薩羅……”仿佛是讀懂了我的想法,列夫捷特遊近我的身前,蹼爪小心翼翼地握住我的腳踝,竟然低下頭去親吻我的腳背,我被嚇了一大跳。而後他又抬起眼皮,黑眼睛裏躍出一泓精光,“我的小王者,原諒我冒犯了你。讓我做你最忠心的追隨者吧,請別拋棄我這個父親。我無意傷害你和王,隻是想讓人魚族更加強大……”

“所以你就可以與那些納粹合作,殘忍的傷害自己的族民與人類,控製我成為實驗品,離間我和阿伽雷斯?假如你不是我的父親,我現在一定會殺了你!”

怒火騰地從胸口轟轟烈烈地直衝腦門,又湧至手心,我控製不住地一把扼住了列夫捷特的脖子,居高臨下地審視著這個與我血脈相連、卻將我騙得最慘的親人。

“那請你殺了我……小德薩羅,能死在你的手上,我也沒什麽遺憾了。”

列夫捷特伸出蹼爪似乎想觸碰我的臉頰,那雙黑眼睛濕潤地望著我,誠懇的請求道。該死的誠懇。

“離我遠點,殺你不該由我動手,該由人魚族真正的、唯一的王者。”

我眯著眼,一字一句地吐詞。

列夫捷特長歎了一口氣,有些頹敗地垂下頭,眼裏卻暗光閃爍,不知又在打什麽陰謀詭計。

周圍呼喚我的鳴叫聲越來越近,找到瀑布背後是遲早的事,列夫捷特比我更清楚他無法脫逃。

我五味雜陳地望著他,重新度量著這個我曾經無比熟悉的存在。他比真一更冷血更瘋狂,比阿伽雷斯更富有野心,更懂得如何像人類中最卑鄙狡詐的陰謀家那樣算計他人。進入人類社會,讓他才真正如魚得水地利用人性的貪婪,去不擇手段實現自己的野望,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同族,更將人類玩弄於鼓掌之間。

如他所說,阿伽雷斯的確並不了解人類。

他站在人魚族的角度上思考這場戰爭,卻並未了解到這場戰爭的弊端在於人性的複雜程度,他不知道人類在絕望下會做出多麽極端的抉擇。他並沒料想到他浪漫的“**”成為了傷害人魚與人類的雙麵刃。而列夫捷特便能利用阿伽雷斯思想上的盲區,將他與我越推越遠,在他眾叛親離之時給他致命一擊,多麽高明。

我這樣想著,聽見一陣動靜已經很近了,便下意識地想要回應,然而突然之間,列夫捷特從水中一躍而起,猝不及防地抓住了我的背鰭,似乎打算把它從我的身體撕扯下來。

急劇的疼痛閃電般的襲擊了我的整片脊背,激得我像隻被惹急了野狼般凶猛的撲向了他,一起沉入了水裏。列夫捷特用魚尾緊緊的絞住我的雙腿,蹼爪深深地嵌入我的脊背裏,好像決意毀了我這個他無法控製的傑作。

悲憤猶如淹沒身體的海水壓迫著我的五髒六腑,令我刹那間爆發出一陣驚人的力量,揮舞著兩片背鰭一下子騰躍出了水麵,拖拽著列夫捷特衝過那道隔絕我與阿伽雷斯的瀑布,將他狠狠甩向一塊礁石。在他被撞得跌入海中之時,我痛苦地張大了嘴巴,一聲屬於人魚的嘶鳴自我的喉口噴薄而出,直衝天際。

立即,我聽見了一聲比我低沉得多的鳴叫,自我的身後遙遙傳來。

一道破水而來的波流聲由遠及近,我甚至還未來得及回過身,身旁便掀起一道大浪,腰被一雙從水裏冒出的手臂一把箍住,磐石般的懷抱將我的後背全然籠罩住,熟悉的香味直衝鼻腔,令我眼眶泛熱。可他卻抱得很輕,似乎生怕弄疼我被撕傷的背鰭。水麵下浮出一片淡藍的光暈,那隻被當作坐騎的魔鬼魚將我從水麵下托起來,使我得以仰靠在阿伽雷斯的胸膛之上。

一時間疲倦疼痛潮水似的四麵湧來,令我忍不住咬了咬牙關,低低的□□起來。

“發生了什麽,德薩羅?”

我感到阿伽雷斯的鼻梁輕輕抵上我的脊背,深深吸了口氣,發出了一聲沉沉的歎息。那潮濕的呼吸掃擾在我的傷處,他勒著我的手臂緊了一緊,顯然他是對我身體變化感到吃驚的,卻什麽也沒問,隻是低下頭,濕潤的舌尖一一掠過我的傷處,蹼爪適時地按住我因疼痛而顫抖的肩膀。

緊緊蜷縮起來的魔鬼魚此時也複蘇過來,那調皮的小細尾巴在我背後亂動,似乎在抽阿伽雷斯的下巴,可首領大人並沒有把它放在眼裏,隻是專心致誌地舔著我的傷口。他的魚尾將我緊緊的環在中心,我的目光落在那些黑色的鱗片上,想起幻覺中的景象,心頭不禁一跳。

雖然清楚那是列夫捷特製作的假象,我卻還是忍不住脫口問道:“嘿,阿伽雷斯,你的另一個後裔呢?那個小金毛。”

阿伽雷斯停頓了一下:“我命令一隻藍種將他送回人類世界去了。海洋不適合他生存。怎麽了?”

“呃…沒什麽,我就問問。”

我的嘴巴不自禁地彎了起來,撓了撓頭,手臂卻牽扯到背後的傷口,又引起一陣鑽心的疼痛,“嗷,見鬼!”我嘀咕道,阿伽雷斯卻立即不輕不重地按住我的脊背,將我整個人按倒在大魔鬼魚的脊背上,俯身將我攏在他身下。海藻似的發絲流瀉在我的頭顱肩背,濃鬱的荷爾蒙香味密不透風的將我吞沒。吞沒進被他完全占據的世界裏。

“別亂動……否則我不保證我會對你幹其他的事。”

阿伽雷斯的嘴唇抵著我耳垂低鳴,我的心髒擂鼓似的砰砰狂跳,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感到他柔軟的舌頭在我的傷處溫柔的劃圈,又遊過我脊椎的每一寸骨節,那寬闊的蹼爪將我隻有他一半大的手覆蓋在掌心,抓緊了,十指相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