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入昆侖元始傳神榜 經戰陣哪吒建首功

山中無歲月,寒暑不知年。卻說哪吒上山,隨玄敖道人學道習槍,倒也自在。

這一日,玄敖道人將哪吒喚入,說道:“徒兒,你隨為師上山修行,不覺已十餘年矣!如今薑子牙已在西岐拜相,西周即將伐紂,你且下山去,助其一臂之力,在周營建功立業,也好完你殺劫!”

哪吒隨玄敖道人日久,聞言不由得依依難舍,說道:“弟子在山中與諸位師長學道,自在逍遙,幾多快活!西周伐紂,自有闡教高人相助,何必非我不行?”

玄敖道人斥道:“你一身非輕,乃靈珠子轉世,聖人欽定西周伐紂先行官,更有殺劫纏身,當征誅殺伐,以完劫數,豈能脫身事外?況且如今朝歌正征討西岐,薑子牙有難,你且速速下山,不可一時糊塗,耽誤大事!”哪吒這才駕祥雲、施遁術,下山往西岐去了。

卻說其時朝歌之中,紂王寵信妲己,貪戀酒色,屠戮忠臣,把大好成湯江山,弄得烏煙瘴氣,民不聊生。不久之前,方在摘星樓見色起意,欺辱臣妻,致人死命,逼反了武成王黃飛虎,使其舉家逃往西岐。

太師聞仲大驚,恐傷國本,在後麵急急追趕。不料黃飛虎得了高人相助,悄無聲息逃出五關,去往西岐。聞仲無功而返,又擔憂東南戰事,未敢親征,因令青龍關張桂芳,點十萬人馬,往伐西岐。此是前事,表過不提。

且說哪吒奉師命,來到西岐,果見城門緊閉,南門之上,高掛免戰牌。南門外駐紮有十餘萬人馬,眼見得是商紂旗幟,旗幡之下,刀槍劍戟閃耀,映日生寒。

哪吒自思:“如今正逢戰亂,若尋他人,難明事體,不如直接去見薑子牙!”便施土遁進城,尋到相府,問門前左右道:“山野修道之人,有要事求見薑丞相!”

左右報入,片刻有一將出來,乃武成王黃飛虎是也,問哪吒道:“你是何人?因何到此?”

哪吒道:“弟子乃萬壽山元龍洞玄敖道人徒弟哪吒是也,亦曾隨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學道,今奉師命下山,前來相助薑師叔!”黃飛虎聞言大喜,忙將哪吒迎入。

哪吒問道:“城門為何高掛免戰牌?薑師叔何在?”

黃飛虎道:“你薑師叔往昆侖山去了!”

卻原來張桂芳乃左道之士,有法術傷人,交戰之時,但叫人名,一應落馬就擒。旗下先行官風林,能口吐黑煙,化為一網,內有紅珠傷人,煞是厲害。薑子牙兵微將寡,又無高人相助,不能抵擋,首戰便被風林害了文王第十二子姬叔乾性命。其後兩軍交戰,又有周紀、南宮適被張桂芳所擒,周軍大敗而歸。薑子牙無奈,隻得在西岐城頭高掛免戰牌,命眾將守城,不得擅自交戰,自己先往昆侖山求見元始天尊去了。

哪吒聽黃飛虎說了原委,又不好擅自出戰,無奈之下,隻得在相府住下,靜候薑子牙歸來。

過二日,子牙回西岐,到相府,至殿中與眾將相見,先問:“戰況如何?張桂芳可曾前來搦戰?”黃飛虎回道:“日日在城前喝罵!我等謹遵丞相吩咐,未曾理會!”

子牙道:“如此甚好!”轉目一觀,見哪吒眼生,問道:“你是何人?因何在此?”

哪吒倒身下拜,口稱:“師叔!”把來由說了一遍。子牙是忠厚實誠君子,心關伐紂大業,並無門戶之見,喜道:“我上山參謁老師,懇求指點退張桂芳之術,老師雲:‘自有高人輔佐!’其餘不肯多言。我正煩憂此事,無計以退紂兵,今得賢侄到此相助,真天意也!”

卻原來子牙在昆侖山求告元始天尊,元始曰:“你為人間宰相,享受國祿,稱為‘相父’。凡間之事,貧道怎管得你的盡。西岐乃有德之人坐守,何怕左道旁門。事到危急之處,自有高人相輔。此事不必問我,你去罷。”隻將封神榜之事交代子牙。子牙見元始天尊似有不愉,不敢多言相求,隻好持封神榜出宮,在路上遇到申公豹。申公豹知子牙得了封神榜,心生嫉恨,又與子牙話不投機,割頭設局,差點詐去了封神榜。幸得南極仙翁解圍,子牙這才下得山來,又去東海收了清福神柏鑒,耽擱了一日,回府之前,已命柏鑒與五路神在岐山監造封神台,好張掛封神榜。

此許事項,自不會與眾將詳談。哪吒求戰之心正切,聞得子牙之言,說道:“弟子既下山來輔佐師叔,豈有坐視之理。今懸免戰牌,非是善策,可即刻取下,弟子願去見陣,張桂芳可擒!”

子牙道:“賢侄有心,乃是吾軍之幸。隻是今日天色已晚,諸事未備,明日再戰未遲!”哪吒隻好退下。

次日,子牙下令,去了免戰牌。早有探馬報知張桂芳,張桂芳大喜道:“破西岐便在今日!”先令風林領軍出營搦戰。

探馬報入相府,哪吒請戰,子牙許之。哪吒即開城出門,見一將藍臉朱發,樣貌凶惡,問哪吒道:“汝是何人?”哪吒答道:“吾乃薑丞相師侄李哪吒是也!爾可是張桂芳?”風林道:“非也!吾乃先行官風林。”哪吒道:“既非張桂芳,可速回營喚他出來,饒你不死!”

風林大怒,使棒來戰哪吒,哪吒舉槍相迎。二人槍棒相交,在西岐城下大戰。那風林雖有勇力,怎比哪吒名山修道,十年磨礪。戰得二十回合,虛掩一棒,打馬便走。哪吒在後,緊追不舍。風林見狀,暗暗把口一張,朝後噴出一道黑煙,煙中藏一顆珠子,朝哪吒打來。哪吒早得了子牙提醒,見風林又施故伎,並不驚慌,笑道:“此等法術,豈能傷我?”用手一指,其煙已滅,又一槍將珠子戳得粉碎。

風林見狀,痛惜不已,大叫道:“竟敢破吾法術!怎與你幹休!”回身來戰哪吒。

哪吒道:“你既自尋死路,怪我不得!”尋個破綻,一槍刺中風林左肩,衣甲俱碎,血出如泉。

他手中之槍,乃是聖人造化龍角槍,槍尖是燭龍之角所煉,何等銳利!是故刺珠珠碎,刺人人傷,等閑法寶兵器,盡皆抵擋不住。

風林受創,心膽已寒,拔馬便走,匆匆逃回營去。

哪吒見風林逃走,不敢貿然深入敵營,隻在營門前喝罵。張桂芳忍耐不住,提槍出營,喝道:“李哪吒,休要得意,張桂芳在此!”哪吒喝道:“正要會你!”舉槍來取,桂芳急忙架住。二將雙馬相交,雙槍並舉,一個似金龍攪海,一個似巨蟒翻身,隻見槍似梨花,刃如雪片,真是一場惡戰。

戰得三四十回合,桂芳力弱,思道:“不如用老師道術拿他!”乃大呼道:“哪吒不下馬來,更待何時?”

哪吒早聽說他道名拿人,雖有不信,也自防備,聞言連忙緊坐雕鞍,卻未下來。桂芳見秘術不應,大驚之下,連忙又叫了兩遍,哪吒渾若無事,隻是不理,大呼道:“我不下馬憑我,難道勉強叫我下來?”

張桂芳大怒,又揮槍來死戰。哪吒道:“正要拿你建功!”將槍使得似銀龍翻海底,如瑞雪滿空飛。張桂芳精疲力竭,渾身汗出,偶一疏忽,被哪吒一槍,將頭盔挑了,披頭散發,狼狽不堪逃回營去。

哪吒見張桂芳又逃了,喝道:“匹夫!休走!”在後揮槍追趕,徑直縱馬踏入敵營,如入無人之境。

子牙在城樓之上,見哪吒追入敵營,深恐有失,連忙鳴鼓,指揮西岐眾將一起掩殺,子牙居中,黃飛虎衝左營,辛甲、辛免衝右營。

營中已被哪吒衝亂,張桂芳亡命,風林受傷,無將抵擋,西周眾將任意縱橫,又在後營救出周紀、南宮適,一起衝殺,隻殺得天崩地裂,鬼哭神愁,屍橫遍地,血水成流。商兵自行踐踏,死傷不計其數。

張桂芳在亂軍之中,好不容易擺脫哪吒,亡命奔逃,跑走西岐山下,收拾人馬,見十停隻剩得二停,悲歎道:“吾自來提兵,未嚐一敗!今在西岐折損許多人馬,罪過不小!”連忙修本章往朝歌,言明戰事,請發援兵。

卻說西岐得勝,子牙收兵回營,論功行賞,哪吒乃是首功。子牙問道:“張桂芳可曾叫你名字?”哪吒道:“連叫了三次,隻是不曾理他。”眾將不知其故,哪吒自思,恍然悟道:“師祖曾說我魂魄有本命靈珠護持,輕易動搖不得,想必便是這樁緣故了。”隻是眾將跟前,倒不好炫耀。

子牙見哪吒若有所思,並不歡欣,問道:“你一戰功成,如何不樂?”哪吒道:“隻可惜逃了敵將,未竟全功。不如使弟子再領兵追襲,定取了張桂芳性命!”

子牙道:“不可!如今西岐仍然朝商,隻可自保。出兵追襲,以下伐上,不義也!”哪吒聞言,悶悶不樂,心中暗暗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