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章 師傅證聖道 弟子脫劫災
拜師事關重大,豈能隨意為之?因此玄穹斷然道:“一日為師,終身為師。在下等卻是不敢背叛師門,還請道友原宥。”
準提道人聞言,卻是更喜玄穹,便拿出一寶,乃是自己的加持神杵,先天至寶,道:“若是拜我為師,此寶便是你日後掌中之物。此乃先天至寶,紫霄宮鴻鈞道祖親賜,大羅金仙也難抵擋。”
玄穹卻並不動心,隻道:“先天至寶雖好,卻是萬萬不敢為此違了師尊教誨,還請道友收回。”
準提道人還待再說,那邊玄竹不耐,道:“你這道人,卻是有些無禮!我等有了師尊,已經講得明白,你如何還要糾纏不休?要我們叛師另拜,萬萬不能,我勸你還是趁早息了這番心思。以後來到萬壽山,仍是我們的座上之客!”
準提道人豈稀罕在萬壽山為客?見二人冥頑不靈,暗中微微有些惱怒,表麵卻絲毫不露,依舊笑道:“也罷,你等想必是不知道我的能耐。我便施展神通,讓你們開開眼界。”說罷,從地上撿起一粒沙子,喝道:“一沙一世界,一葉一菩提。”那沙子在他掌中,頓時有了一番神奇變化,其中有山有水,果然化作了一個世界。
二人正看得稀奇,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不防準提道人將手掌一翻,已將兩人攝人了沙中世界。
隻聽準提道人的聲音從天際遙遙傳來,道:“你等若出得了這沙中世界,我便放你們離去。否則,便須拜我為師。”
二人化生不久,不管鬥實力,還是鬥心機,卻哪裏是準提道人的對手?準提道人早已看出他們隻是一小小金仙,連太乙道果都未證得,因此也不與他們多說,搶先出手,隻動用了兩成法力,便已綽綽有餘,強行將他們困住,讓他們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是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
二人在那世界之中,隻覺得天蒼蒼,野茫茫,無邊無際,與真實世界也沒有兩樣,心中也是驚訝準提道人的神通。
不過準提道人要如此強行收徒,卻非大方之舉,更加令他們氣憤填膺。玄穹與玄竹忍耐不住,不免斥責幾句。準提道人聽了,隻微微一笑,毫不動怒,將手一指,沙中世界任何聲音便都不能傳出,從此耳根歸了清淨,隻看到其中有兩個人影,構成一幅無聲的畫麵,在裏邊怒氣衝衝模樣。
兩人罵了幾句,料想無用,便思索逃離之法。隻是任他們如何運轉神通,將鎮元子所授功法施出,不管是騰雲駕霧,還是潛山遁地,都無濟於事,隻看到山的那邊還是山,地的下麵還是地,怎麽也無法趕到盡頭。
二人弄得筋疲力盡,體內空空,玄穹不由苦笑道:“這準提道人,確實神通不凡。連一粒沙子,都能弄成這廣大世界。今日方知師尊之言不假,確實是天外有天,山外有山。”
玄竹知道他是在說冷笑話,指的是這世界廣大無邊,難以逃離,卻沒有一點想笑的感覺,頹然道:“二師兄,是我害了你。若不是我任性,我們也不會跑出萬壽山,遭了這樣的厄運。這次不能逃脫準提道人之手,若是師尊出關,見不到我們,不知道會有多麽著急。”
玄穹寬慰她道:“事情已經發生了,說這些還有什麽用處?現在還未到山窮水盡之時,也不必垂頭喪氣。還是多想想辦法,怎麽跑出去吧。”
玄竹將念頭一轉,思索一番,對玄穹說道:“二師兄,你說我們先假裝答應準提道人,讓他放我們出去,然後我們再逃回萬壽山,怎麽樣?”
玄穹隻思索片刻,就斷然道:“不可。準提道人能抓我們一回,也能抓我們兩回。便是能騙他放我們出去,我們也回不了萬壽山。何況師尊曾言:修道之人,不能輕易許諾,一旦許諾,便是一大因果。若是因果不還,孽緣糾葛,終究難以證道。”玄竹思之,也是此理。
他們不知道準提道人已經隔絕了沙中世界的聲音,存心先困他們一困,折一折他們銳氣,令他們徹底心服。因此不管他們說什麽,即使再假裝答應,準提道人其實都是聽不到的。
玄竹歎息一聲,皺眉道:“那該怎麽辦呢?”
玄穹雖然平時耳根軟,此時麵臨絕境,倒反有了主見,說道:“師尊對我們恩重如山,我等萬萬不能背叛,另投別家。準提道人便是困住我們千年萬年,我們也不可以答應,且看他到底能困得我們到何時?”
不說二人被困沙中世界,且說鎮元子,自鴻蒙之中開始修道,身藏兩世記憶,天姿不凡,又得盤古眷顧,修為早已到了混元大羅金仙頂峰,隻差臨門一腳,便可立地成聖。
道祖有言,度過赤明之劫,方可成就聖位。此時雖然洪荒爭鬥還未息,實際上赤明量劫已過,剩下的乃是人心之劫。
因此,鎮元子在地書內種下先天火行靈物、得了天機預示之後,閉關七七四十九日,精心參悟,終於參透了那絲玄機。便在地書之中,成了聖位,自此寄托虛空,萬劫不磨,與天同壽。
從混元大羅金仙到證得聖道,成就聖人,對鎮元子來說,意義非凡。他前世之時,因先天根基限製,被西天二聖牢牢鉗製,失了氣運,雖然閉門修煉,不惹是非,成了混元大羅金仙,卻再難寸進,最後仍不免做了聖人的棋子。
正是不為聖人,終成螻蟻。
因此重生之後,時時戒懼,勞勞碌碌,搶占先機。對於其他眾仙,尤其是注定要成聖的幾位,都是客客氣氣,生怕惹出是非。
如今成就聖位,先就占了天數,道祖以下,卻是再也不用懼怕任何人,行事可以從容許多。
隻是若要說聖人不死,無所顧忌,卻也不然。鎮元子卻記得前世封神之戰時,鴻鈞道祖因怕三清反悔,曾經從葫蘆中倒出三粒丹來,令三人服下,並作詩曰:此丹煉就有玄功,因你三人各自攻。若有先將念頭改,腹中丹發即時薨。彼時三清早已成聖,各掌大教,可見此丹是能要聖人命的東西。
就連通天道人擺萬仙陣時,也拿出一寶,名曰六魂幡,上麵印有數位聖人名諱,要害他們。幸好長耳定光仙叛變,將其獻與太上老君與元始天尊,這才未竟全功,令眾聖逃脫了劫難。以通天道人本領,絕不會行徒勞之事,因此六魂幡對聖人即使不能致命,也應該是大殺器,能夠給予重創。
其實聖人之上,還有天道,天道之上,還有大道。在大道麵前,聖人也是螻蟻。因此行事絕對不能肆無忌憚,胡作非為。
本來成就聖位,都有天生異象,以彰天道威嚴。隻是鎮元子是在地書之內成聖,洪荒之上卻無感應,因此外界幾無所知。
隻有地書之內的生靈,被一股龐大至極的靈元拂過,頓時都隱然感覺到了天道奧妙,聖人威嚴,其中的靈獸草木,但凡生得靈識者,都向鎮元子所在之地叩拜不已。
其中鎮元子幾位弟子的原身靈根,包括蒼鬆、葫蘆、芭蕉、紫竹,更是受益最多。他們本就是先天靈根,得大道眷顧,又經鎮元子精心培育,最具靈性,雖然去了靈識,對靈根本身,並無多大影響。此時借著鎮元子成聖的之機,多多少少都得了一絲天道玄妙,卻是效用非凡,現在雖然看不出什麽,以後自然能在其成就的法寶中顯現出來。
玄鬆、玄穹、玄素、玄竹四人,因為與靈根原身之間有著玄妙的聯係,因此也都得益匪淺,對天道便有了更深的體悟,心境道行卻是進了一層。
卻說沙中世界,玄穹與玄竹拿定了主意,堅決不拜準提道人為師。商議既定,便在其中打坐入定,逐漸恢複法力。
兩人正打坐間,陡然覺得冥冥之中,突然一種玄妙的體悟,湧上心頭,似遠還近,似己非己,似乎是他人所悟,偏偏自己也明明白白;似乎是一體,偏偏又覺得隔著什麽。仿佛受了天機的引發,又覺得與自己無關。這種感覺來得突然,又很朦朧,但是卻千真萬確。兩人在這一刻,覺得天道從來沒有離自己如此近過,法力雖然沒有增長,心境修為、對天道的體悟,已經是進了一大步。
玄竹與玄穹一對眼色,已然明了彼此所想,機緣隻在此刻,哪裏還能遲疑?玄竹陡然想起還有芝母所贈的四粒紫朱仙果,此時卻再也顧不得許多,迅速倒出來,各分了兩粒,與玄穹一口吃進腹中。頓時靈氣四溢,真元流遍全身,一身法力不僅盡複,比先前巔峰之時,還增高不少。
兩人對視一笑,就這麽在空間之中,平平跨出一步,下一刻已經在沙粒之外,竟是雙雙破了準提道人的沙中世界。
他們脫困,乃是借著鎮元子成聖的機緣,突破心境,可見冥冥之中,果然有運數。
正是:
再世為人苦用功,
辛勤修煉在鴻蒙。
修到今朝成正果,
滿門運數一時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