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章 金母問話萬壽山 黃中現身五莊觀
鎮元子也對西王母道:“道友三位弟子,也是天姿不凡,卻哪裏差了?”說罷,轉向六徒喝道:“還不快向金母見禮?”玄穹與玄竹乃從地上站起,與其他四人一起,朝西王母施禮道:“見過金母!”西王母不樂道:“令師在我三位弟子麵前都能自稱師伯,莫非我便稱不得你們的師叔?”
鎮元子大笑:“稱得!稱得!”六人因重新見禮道:“見過師叔!”西王母才轉嗔為喜。
西王母先前見玄穹與玄竹跪倒於地,現在雖然立起,卻是仍然臉有異色,眼有淚光,乃將手朝他們兩一指,對鎮元子問道:“道友這是為何?”
鎮元子道:“有勞道友動問,乃是這兩個弟子不聽管束,私自下山,差點闖出大禍。道友來時,貧道正在加以教訓!”
西王母略一思索,像是想起了什麽,也不多問,隻幽幽一歎道:“如今洪荒,卻是是非之地,還是不要出去為好!”又朝玄穹與玄竹仔細看了看,對鎮元子說道:“經曆磨難,也是悟道之途。他二人雖是有錯,道友也勿矯枉過正,隻略施薄罰可也!”
鎮元子其實怒氣已平,因笑道:“道友求情,豈敢不從。”朝玄穹與玄竹喝道:“還不謝過師叔?”
玄穹與玄竹乃朝西王母拜道:“多謝師叔!”
鎮元子喝道:“玄穹、玄竹,你二人過來跪下!”
二人依言又跪下,鎮元子道:“你二人不聽師命,私下洪荒,現在可知罪?”
二人叩首道:“弟子知罪!”
鎮元子道:“既是知罪,罰你二人去那三尖石下麵壁,靜坐思過,百年之內,不許稍離半步。”
二人恭聲應:“是!”
鎮元子又喝道:“玄鬆,你也過來跪下!”
玄鬆也依言上前跪下,鎮元子喝問道:“玄鬆,你可知罪乎?”
玄鬆猛聽師傅喝問,沒有心理準備,冷汗冒出,想了一想,卻不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何條,無奈之下,戰兢兢答曰:“弟子不知!”
鎮元子喝道:“你為我眾弟子之首,將來要為我掌理山門,為師不在之時,門內大小事務,該由你來掌管。如今玄穹與玄竹下山,你身為大師兄,竟懵然無知,似此,以後如何統領眾師弟師妹?如何為一門之長?今將你與玄穹玄竹同罰,往三尖石下麵壁百年,你可心服?”
玄鬆俯首道:“弟子心服!”
鎮元子將手一揮,道:“既如此,你三人便去罷!”三人因起身告退。
鎮元子又對剩餘的三位弟子道:“他三人前車之鑒,爾等謹記。同門之間,還須得相互關懷!”訓弟子已畢,朝西王母歉然一笑道:“貧道教訓弟子,冷落了貴客,恕罪!恕罪!”
西王母道:“道友對弟子要求嚴格,管教有方,我也正好學習一番。無罪!無罪!”她身後的三位弟子聽了,互相對視一眼,齊齊一吐舌頭,卻仿佛是被鎮元子的嚴厲手段嚇到。
西王母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一般,喝道:“丫頭無禮,在師伯麵前,還敢如此放肆!”三女沒想到在西王母後麵搞些小動作,她也能知道,頓時嚇了一跳,連忙正正經經,肅容而立。
西王母對鎮元子說道:“都是我平日對她們過於縱容,嬌慣壞了,這才不知禮數。倒要令道友見笑了!”說畢,對三女喝道:“我與鎮元子道友還有些要事要談,你三人且先去殿外候著!”
鎮元子便說道:“玄素、玄玉、玄雲,且帶他們三人去前院玩耍。”三人答應,帶著西王母的三弟子去了。
殿內空空****,頓時隻剩下鎮元子與西王母二人。
鎮元子便問道:“不知道友此來,有何要事?”
西王母歎息一聲,說道:“還不是與道友一般,要為著弟子奔忙!”問鎮元子道:“道友觀我那三位弟子,命數如何?”
鎮元子想得一想,回道:“都是有福之相,將來成就不凡。”
西王母如釋重負,喜道:“實不相瞞,她三人雖名為我弟子,化生之時,便跟隨於我,實際便如我的兒女一般。今日能得道友金口玉言,便是貧道應劫,便也心安了。”
鎮元子說道:“道友掌理群仙,累積功德,氣運悠長,何出此不吉之言?”
西王母淡淡一笑道:“道友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太陽宮與紫府洲,已經勢同水火。如今帝俊重回太陽宮,整束妖族,必定要謀紫府洲。前番羲和浴日,便為此故。我與東王公同受道祖符命,掌理群仙,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到時大戰一起,傾巢皆覆,焉有完卵?能不能度過此劫,也還是兩說之間!”
鎮元子略一遲疑,也斟詞酌句說道:“道友言之有理。此時確實是大戰便在眉睫之間,可憐又要生靈塗炭。”
西王母問道:“道友觀東王公其人若何?”
鎮元子想了一想,方開言道:“東王公性情和善,道德高深,也是有道之士。”
西王母笑道:“道友此言,倒也無差,隻是盡說其長,未暴其短。以我觀之,東王公慈而無威,仁而無勇,臨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命,無有膽魄氣量,隻能為一有道高仙,不足以為群仙之主也。”
鎮元子淡然一笑,道:“道友此言,毋乃太過?”東王公終是道祖欽命的群仙之主,鎮元子在西王母麵前,卻也不好多說他的不是。
西王母又笑道:“過與不過,道友心中自知。如今大戰不日便起,我也在此劫中。大戰之前,卻要先問過道友一句話,這才特此前來造訪!”
鎮元子道:“不知欲問何事?值得道友特意前來。”
西王母因肅容問道:“自道祖傳道以來,東王公與西王母受命掌理群仙,可曾失德乎?”
鎮元子思索一番,道:“不曾!”
西王母複問道:“既然未曾失德,該得殞身化劫灰乎?”
鎮元子遽然一驚,說道:“此事當問鴻鈞道祖,當問天道。道友問我,卻有何用?”
西王母笑道:“道友深藏不露,瞞得過別人,須瞞不住東王公。他雖是至陽之氣化生,也是東華之主,先天屬木,如何不知道同類之中,已有靈長?當時又恰好天生異象,當應在道友身上無疑。如今,隻怕道友多半已經證得聖道了罷。道祖已然合道,不出大事,不現洪荒,我豈能尋得?若是道友證聖,也為天道耳舌,先前之語,不問道友,卻問誰去?”
鎮元子聽了,默然不語,既不承認,也不否認,隻垂眉閉目,仿佛要睡著一般。西王母見他如此,也不出言,在一旁耐心等待。
半餉,鎮元子睜開雙眼,緩緩言道:“道友掌理女仙,未曾失德,不該應劫,可得保有其身。”
此言雖然簡短,但西王母欲問之事,其實都在話中。西王母得了鎮元子此語,複仔細思索品味一番,方才喜道:“得道友一語,勝過千載修行。”其他卻不再問。
鎮元子見西王母知機,懂得進退,臉上雖無表情,心中卻也暗暗點頭。日後有一個好鄰居,總也能少許多煩惱。
西王母解開了心中之事,卻笑道:“道友也無須用一幅苦臉來對著我,須知我來問你一句話,也非白問,卻也有一禮為酬。”說罷,現出淨水缽盂,托在掌上,說道:“道友請看!”
鎮元子嘴角一撇,說道:“此乃道祖親賜之寶,自然是神妙非凡。道友莫非要以此為禮?我卻是萬萬不敢接受。”
西王母笑道:“道友誤會了,我的謝禮,非是這缽盂,卻在這缽盂之中。”
鎮元子乃拿眼朝缽盂之中看去,見得缽盂之中,有一株靈根,幹作銀灰,葉為金黃,卻非是枯敗之相,似是金鐵鑄就。樹上有花,花上有“黃中”二字,皆三影,因在淨水缽盂之內,仿佛在其他世界,卻不知其高大幾何。
鎮元子陡然想起一件事物,不由麵露驚容,說道:“這莫非便是那先天靈根黃中李乎?”
西王母讚道:“我此物從未現世,想不到道友卻知其名,真不愧為靈根之主。此樹正是黃中李,也是鴻蒙之中成就的先天靈根,開天之後落於我玉山之上,被我移植到昆侖仙島之中。隻因染了西方的先天庚金之氣,才得如此樣貌。此樹萬年一開花,萬年一結果,再萬年方得成熟,一共三萬年,才能結九個果子。”
鎮元子問道:“不知其果有何神效?”
西王母道:“其果食用之後,自然習得分身神通。此分身當然遠遠比不得三屍化身,卻也甚有玄妙,乃是戰鬥之時的變通之法。修煉到極處,可以化出九個分身,每個分身都有自身的七、八成功力。若是分身被破,也無妨礙,隻不過損了自身法力。耗些時日,將養回來,自然還能化出分身。”
鎮元子聽了,表麵雖然如常,心中卻驚駭不已,暗道:“這哪裏隻是戰鬥中的變通之法,分明是戰鬥的無上大法!西方屬金,主殺伐之氣,果然有極品的先天庚金靈根。若論戰鬥實用,靈根之中無有能比也!”
正是:
劫裏沉浮問死生,
聖人金口事竟成。
訓徒自有規矩立,
獻寶乃求結良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