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四章 鎮元萬裏遷人族 冥河一心害地仙
娘娘道:“我若早得道友指教,明了生靈造化之理,卻是何處不可以造人,偏要造於此處?這一大部洲,為奢比屍所掌管。他處事不公,見識不明,境內一片混亂,隻有巫族稱尊。巫族被其縱容,為非作歹,其他各族,皆是難得生存。我這粟廣一地,雖然好些。不過各族皆來避難,已經是非常擁擠,如何還容得這萬千人族?若是撇下不管,隻怕這孱弱初生之族,不日便要折於此地了!”言語之中,卻是透著痛心!
玄昊與媽祖乃娘娘首先造化,在一旁聽了,連忙向娘娘跪下,求懇娘娘憐憫。娘娘心地慈善,自然同情。隻是若要答應,便須將粟廣許多種族趕出,才有立足之地。若將那些部族驅趕,便如殺他們一般,卻又如何忍心?因此陷入兩難,不知如何是好。
鎮元子一番思索,便道:“貧道有一法,倒可以解決此事,隻是不知娘娘肯不肯?”
娘娘大喜,迫不及待地問道:“道友有何良法,快快說來!”
鎮元子道:“奢比屍雖然暴戾,但是十二祖巫,卻非都是如此,也有慈善之人。便如貧道荒山所在的那一大部洲,由後土娘娘所掌管。她卻對於各族,都無偏見,視同一家。但有爭執,都是親力親為,秉公而斷,因此將那一洲之地,管理得井井有條。境內雖是百族雜居,但從無大事,也無大奸大惡之徒為禍,乃是一番平安福地。”
娘娘想起紫霄宮聽道的情形,悠悠一歎道:“後土妹子曾與我兩次紫霄宮聽道,交情匪淺,她的性情,我是了解的。她管理一洲,張弛有度,使其成為洪荒福地,我素有耳聞,想來也不會差。依道友之意,莫非是要將人族遷往後土妹子的中西部洲麽?此法雖是良法,隻是路途遙遠,耗時頗久,怕不要數十月之功?期間又多有凶險,卻是怎生去得?何況便至其地,後土妹子收是不收,還在兩可之間。”
鎮元子道:“貧道與後土娘娘薄有交情,料想無妨。隻要娘娘應允,貧道不才,願意一路隨行,保護人族。若有閃失,娘娘但拿我試問就是!”
娘娘不由得動容道:“先前我還隻以為道友一番謀劃,頗有目的。如今聽得道友此語,才知道道友有大毅力,大慈悲!先前有所誤會,還請恕罪!”說完,鄭重向鎮元子施了一禮!
鎮元子連忙還禮道:“不敢當得娘娘之譽。實不相瞞,我在鴻蒙之中,曾答應盤古,延續他的血脈。如今其血脈在於人族,貧道自然要竭力保之!”
娘娘道:“便是如此,道友於我,亦有恩德,當得一謝之禮!”因向人族說道:“爾等還不謝過鎮元大仙護送之德?”人族便都紛紛跪下,齊聲稱謝。昊天與媽祖,也叩頭稱謝不已!
娘娘因道:“我卻還有粟廣的許多生靈,需要照應,不能稍離。道友此去,也是造下大功德,即便天道不昭,人心皆佑。此後道友若有用我之處,我也必不無故推辭。”
鎮元子別過女媧娘娘之後,因帶著玄昊,與那萬千人族,浩浩****,一路西向而來。奢比屍雖然知道了此事,但是礙於鎮元子和女媧娘娘威嚴,並不多加阻撓,因此一路倒也暢通無阻。人族沿途有鎮元子護佑,自然無災無難。
須知鎮元子其實已然成聖,若以聖人之大神通、大法力,將全部人族遷徙過去,也並不為難。不過,若是那樣,一來驚世駭俗,不能見得人族誠心;二來也失去了一個磨礪人族的機會,反為不美。
此次人族西遷,乃是其出世以來的第一件大事,惜乎此時人族無有文字,因此沒有記載。彼時的上古神文、妖族的蝌蚪文、巫族的獸骨文,人族卻都是不識。不過,僅僅通過口耳,也流傳了千萬世。直到後世的現代,猶能從各種上古遺留的器物之中,考證出一鱗半爪。
不說鎮元子一邊沿途悉心教導新收的弟子,一邊率領人族西遷,卻說那西北血海之中,冥河老祖在赤明劫尾,曾吃了鎮元子的大虧,一番休養生息,數萬年才得恢複。他是偏激之人,在紫霄宮與接引和準提隻是小小摩擦,都能糾纏不已,受了鎮元子如此打擊,又豈肯甘休?
不過他那次受傷,實在嚴重,肉身幾乎成了一團肉糜。血海之損失,更是慘重。若是換做他人,隻怕以後再也難以恢複。冥河老祖卻是天賦異稟,血海又是天地間唯一的至陰穢氣聚集之所,洪荒大地之上,每天都有至陰穢氣綿綿不絕湧來。而且一般生靈死後,殘存的魂魄喜歡陰氣,也往往跟隨而來,入了血海。因此,雖然幾乎是必死之傷,在冥河老祖身上,卻依然能依靠血海迅速恢複。
他傷勢恢複之後,思及鎮元子神通,卻仍是心中發涼,情知自己萬萬不能抵擋。因此,便隻能蟄伏於血海之中,忍了一時之氣。不過,他畢竟懷恨在心,對於萬壽山的關注,卻是從未斷過。
這一日,萬壽山旁的一隻血蚊傳來了消息,說是鎮元子已然出山而去。冥河老祖問明究竟,心中大喜,陰陰笑道:“鎮元子法力高強,我雖然奈何他不得,但是聽說他以萬壽山為基,立地仙一門,還收了好幾個弟子。如今他出山而去,我便悄悄到他萬壽山去禍害一番,也能稍微消了老祖我心中的怨氣。若是能禍害到他的一兩個弟子,管將他氣個半死,我便高興至極!”笑罷,吩咐血海各部管理血海,隻身往萬壽山而來。
卻說萬壽山中,玄竹上次在西方經曆了一番劫難,變得成穩了許多,但是始終還有一些跳脫的本性。她聽說鎮元子將要遠行,且耗時頗久,心中興奮。這一次,她當然不至於違背師命,再次出山,卻天天拉著玄穹,在那萬壽山中尋幽覽勝,將每一峰每一穀,幾乎都全部逛遍。後來沒有了新鮮去處,轉念一想,便想到了五莊觀中。
玄竹便對玄穹說道:“二師兄,上次聽芝婆婆說,師尊後園風光極好,種植有各種靈根靈草,都是我們從來沒有見過的事物。不如我們趁師尊不在,偷偷去看一看,好不好?”
玄穹遲疑道:“師尊的後園,從來不帶我們進去。我們上次違背師命出山,被師尊罰得不輕,難道你還不長教訓?若是這次師尊又發怒,還不知道怎麽罰我們呢!我卻是不敢。”
玄竹卻正容說道:“上次我們違背師命,受到責罰,確實罪有應該!可是如果因此謹慎過度,無得師尊準許,便什麽都不敢去做,卻是走了極端,反而是違了師尊的教誨。師尊若說不讓我們入後園,我們自然不入。隻是師尊未說,我們身為他的弟子,去看上一看,又有何不可?”
玄穹聽得迷迷糊糊,似乎有道理,似乎又有些不妥,一時想不出哪裏不對。但終究礙於鎮元子的威嚴,猶豫不決。
他一旦猶疑起來,少有能夠堅持己見的,此次又豈能例外?因此與玄竹還沒說上幾句,便又被她拉著往五莊觀後園而來。
來至後園門前,隻見其上也無名字。兩人正欲入內,不料黃光一閃,明玄已經在前麵現出身來。
玄竹見了明玄現身,不待他說話,已知入園無望,一對嘴角,都要垮成一道拱門。明玄與他們已經非常熟稔,見狀不由得有些好笑,仍然耐心解釋道:“此園之內卻都是老爺的心肝寶貝,設有禁法,隻有他自己能解,連我都未曾進去過。他倒是未曾要我守住這道門戶,隻是我為你們著想,卻要提醒一番。你們若是冒冒然進入,不管能否成功,都必然觸及禁法,將遠在山外的老爺驚動。他若是正在辦什麽重要的大事,被你們中途驚了回來,怕是沒有你們的好果子吃!”
玄竹聽了,嚇了一跳,笑道:“幸好明玄大哥提醒我們,要不然我們栽到了師尊的手心裏,隻怕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呢。”
玄穹也笑道:“我說了要你不要有這麽多好奇吧!師尊不帶我們進去,自然有他的道理,我們何苦要偷偷摸摸的去呢!”說罷,謝過明玄,徑自回去了。
玄竹卻猶不甘心,一個人在五莊觀中到處閑逛。恰好經過鎮元子的丹房,她眼珠一轉,心裏想道:“這丹房和雲房,乃是師尊煉化法寶丹藥和打坐修道的地方,我也沒進去看過。現在正好師尊不在,我進去看看,想必沒什麽關係。師尊總不能處處都設有禁法吧。”
因此上,躡手躡足,走進了丹房,隻見中間有一塊空地,也無器皿,大概就是鎮元子煉化丹藥和法寶之處。旁邊一個木架,上麵擺放的,也都是些尋常事物,並無出奇的東西。
玄竹看罷,又轉身進了雲房,見其中更加簡潔,卻隻有一個雲床。玄竹大失所望,拿眼略略一掃,正待轉身出去,突然腦海裏光芒一閃,想起剛才似乎看到了一樣顯眼的東西,連忙又縮了回來。
隻見雲床之上,放著一枚小小的玉印,閃爍翠玉光華。若非如此,剛才肯定也要被玄竹忽略過去。玄竹上前,拿起這顆玉印,隻見其通體碧綠色,晶瑩剔透,上麵盤了一條玉龍,小巧可愛。翻過來一看,下麵刻著“玄龍”二字。
正是:
萬裏長途萬裏行,
聖人用心感至誠。
嘉苗還需曆風雨,
自強方有自立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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