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一百分手的通知

麵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方曉翎能夠坦然的看著眼前這個年紀隻比她稍大,卻是人生中第一次讓自己產生可靠感覺的同齡女孩。奇怪的是,她心裏麵沒有意外,也不再有這一天多來淡淡的敵視感覺。而是覺得本該如此,現在終於廓然開朗,心情頓時放鬆下來。和自己一樣,嘉利是個優秀的女孩。同時,她應該也是自己的情敵,現在方曉翎心裏不再抗拒這個想法了。但由於她的魅力,此刻方曉翎反而很想多接近她。隻不過,多想片刻,方曉翎神色間不覺出現了遲疑。

嘉利見狀連忙揮手說:“不不,曉翎,你別誤會,這次活動可不是我安排的。隻不過節目組中有我的朋友,擔心男女數量不平衡,拉我來當後備。那次鄧肯在拉斯維加斯的做法,我可是非常的不以為然。”

“哦,嘉利。”方曉翎支手摸額,搖搖頭笑道:“你的洞察能力真可怕。”她馬上就想到這次活動名額,史密斯教授是如何決定的。嘉利本領再大,也不可能安排得到。

“哎,有時候我一看到別人的表情,腦海裏就會冒出那個人的想法。嗬嗬,真傷腦筋。我們快趕上去吧,她們在催促我們了。”嘉利拉著方曉翎的手向前走,眼眸中未說出來的含義是:我知道你有很多話題,我們可以過後再說。

在湖邊吃過豐盛的午餐,女孩們懷著舒適的心情登上那艘操作簡單的機動帆船。燦爛的陽光映著藍天白雲,碧綠的湖水倒映著岸上的青山翠樹,湖底的鵝卵石和小魚清晰可見。大家都很慶幸放棄了勝負,現在可以盡情享受湖光山色,甚至暫時忘記了追蹤那個圖案的坐標。直到透過**漾的湖水可以看到那塊木牌在水底飄**。水不是很深,但在船上還是照不清晰,需要有人潛入水底將纏住木板的繩索解開。洋子笑嘻嘻的脫去外衣,原來出發前她換上的是泳裝。她戴著船上簡易的潛水呼吸器,用一個很炫的姿勢跳下水,安全的往水底潛下去。船上的同伴替她拍攝了好多幅靚麗的水下豔照,直到她拿著木牌伸出勝利的手勢浮在水麵上。大家很羨慕在湖水中自由暢泳的她,要不是因為時間不夠,每個人都想下水感受一下。

帆船回到岸邊,凱麗發現了在草地上脫衣服的男隊員。他一個人既不能駕駛帆船,也沒有準備泳衣。彪悍的他看到女生們在哪裏找到了木牌,打算就從岸邊遊過去。好事的辛娜拿起相機拍攝了他的裸照,然後女孩們大聲向著他打招呼,看著他的窘態笑得幾乎暈倒!

第五塊木牌在山腳下陷的土坑裏,需要六個人手拉手才能拍攝得到的位置。大家計算了一下,認為即使拍攝了五個圖案,準時報到也能贏男生隊。女孩們鼓起精神小跑著上山,雖然那是未完全開發的山路。趕到山頂酒店,獲知男生們已經實現了他們的計劃,提前兩小時報到。出乎意料的,他們一共提交了四個圖案:迷宮沿著女生組的提示;樹林裏的男生硬是爬上了那棵高大的杉樹;黑狗那裏男生被咬了一口,還好那狗被戴上了牙套;被拍了裸照的那位也遊到了目的地,將那塊木牌帶到岸上來拍攝。集中後他們還有半個小時在酒店附近尋找第六個圖案,可是沒找到。

女孩們氣喘噓噓的趕到酒店會議室,得知這樣一個結果,不由得大失所望。現在離下午三點還有十五分鍾,大家都挺累了,男生們已經找過附近和酒店大堂等一些可能的公共場所,沒發現圖案的蹤跡。要是這樣結束的話,女生隊就會因為0.5分之差輸掉這場比賽。除非她們能在十五分鍾之內把最後一個圖案找出來。

四名隊員又習慣性的看著嘉利,期待她拿主意。方曉翎和嘉利對望一下,知道目前需要迅速想出一個概率最大的方案來。

“我們去天台看看外麵的風景吧。”方曉翎說。

“要放棄了麽?”塞西莉苦著臉,這麽短時間爬上山,就數她最辛苦了。

通往天台的門被鎖著,她們在往下一層的陽台向四周張望,這裏有一個地板是玻璃做的平台以供遊客觀賞。這座建築風格古樸的酒店被漫山的綠樹簇擁在山頂中間,除了大門前那片空地上的噴水池,從近到遠方就隻能看到一片片鬱鬱蔥蔥隨風飄**的翡翠叢林,難怪男生們一無所獲。酒店左邊隱約有一條小路通向一座觀光塔,塔頂比酒店的天台更高。

“我們到那裏去。”指著那座塔,方曉翎拍一下嘉利的手,轉頭就跑。

“你們三個去會議室等,凱麗去找領隊拿照相機,隨後跟來。”嘉利迅速作出了決定,然後跟著方曉翎跑出酒店,沿著那條林蔭小路趕去。

時間越來越緊,方曉翎和嘉利在蜿蜒向上的石階上一刻不停的奔跑著。可以看到石塔的入口了,她們看到李莊秀從那走出來。

“你們要上塔頂麽?”李莊秀問,然後在身後對著顧不上回答的兩個女孩大聲喊:“如果你們要上塔頂,不要坐電梯!電梯隻能到內部的餐廳和遊戲室,塔後麵的樓梯才能上到塔頂!”

電梯在對著小路出口的正麵,而樓梯要繞過整個塔身在後麵,時間還有不到3分鍾。方曉翎正感猶豫,嘉利說:“曉翎,我們走樓梯吧。”

竭盡最後一口氣,沿著環繞塔身的樓梯往上一層一層的奔跑,幸好沿途沒有人阻擋。最後一層樓梯時,嘉利的手機響了,那是她事先調好的報警通知,還剩下最後一分鍾。終於踏上了塔頂的平台,看到一覽無遺的空曠地板,兩個筋疲力盡的女孩幾乎絕望了。就在這時,方曉翎歡呼著叫道:“嘉利,你快看!”

她們看到最後一個圖案了,好大的一個!整個兒就在酒店的天台上,由好多的盆栽拚合而成。不需要長焦鏡頭,用肉眼都可以看得很清楚。嘉利連忙用手機拍攝下來,鎮定如她此刻也不禁有些手忙腳亂。這裏有手機信號,馬*拍攝好的圖片發給在會議室的洋子。幾乎在發送完畢的一刻,倒數的警告聲響了起來。尖銳的滴答聲中,她們盯著酒店會議室的窗口焦急的等待著結果。當她們收到洋子報喜訊的電話,整個人放鬆下來後,才感覺渾身上下的肌肉刺痛。不約而同並肩坐在地上,一邊喘氣一邊麵露歡容。

“多虧了你發現這座塔,曉翎。”嘉利用肩膀碰方曉翎的肩膀。

“那裏,你更厲害,在那緊急的時間裏麵,你還沒有忘記布置每個人的工作。”方曉翎心悅誠服的說。

凱麗好長時間才趕上來,她大聲抗議道:“太過分了,電梯居然不能上來這裏,害我白白上下了一個來回。”

“不要緊,我們已經贏了。”方曉翎站起身笑著對嘉利伸出手:“來吧,隊長,我們領獎去。”

簡單而隆重的頒獎儀式和拍照留念之後,活動也到此結束。主辦方請大家坐纜車下山,有車送各位隊員到火車站。短短的一天旅程,男生們沒有什麽,女孩子們卻是建立了深厚的友誼。最誇張的是塞西莉,竟然抱著嘉利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彼此留下了聯係方式,約定下次聚會的時間,四名女孩依依不舍的踏上歸途。方曉翎和嘉利決定在酒店多住一晚,她們在纜車站送別了各位隊員和主辦方工作人員。

在房間安頓下來後,兩人躺在**不想起來,隻覺得渾身腰酸骨痛。

“我們就這樣睡到晚餐時間嗎?”嘉利問。

“你有什麽更好的建議?”方曉翎幾乎快睡著了。

“這附近有溫泉,隻不過浴場還沒完全建設好,路也沒有開辟。我們穿過樹林一公裏就可以到達,你還走得動嗎?”

方曉翎不太想走,可也不願意服輸,她隻說:“可是,我沒有帶泳衣來。”

“酒店可以租,來嗎?”嘉利的興致看來很高,方曉翎沒辦法。十分鍾後,她們走在幽靜的樹林中。抬頭望著斑斑駁駁的樹葉間透射下來的陽光,呼吸著新鮮空氣,人精神了許多。

“前麵有溫泉浴場,你是看了旅遊區的介紹嗎,你總是那麽細心和周到。”方曉翎將接著想說的話咽了回去:鄧肯和你一起出遊,一定感到很舒適體貼。

嘉利不好意思的笑著:“沒有了,不該瞞你們的,可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好。這個旅遊區是我家族的生意,雖然我一點也沒有插手,可大致的景點分布,我總還是知道的。”

噢,嘉利也是來自一個富豪家族,和鄧肯一樣。方曉翎默然,原本她覺得嘉利可以成為一個很好的朋友,即使到最後和鄧肯在一起的是她。兩個人沒說話走了一段路,方曉翎突然停下腳步,她有點緊張的說:“嘉利,好像有人在跟蹤我們。是個女人,剛才在我的眼角一閃而過,但我覺得沒有看錯。”

“沒事,那是我的保鏢,從小到大都跟在我身邊,這是她的工作。很不自在是嗎,曉翎,其實我更不自在。”嘉利很無奈的說。

“那等會我們在泡溫泉的時候,她要在門口看著嗎?不如叫她一起來吧。”方曉翎開玩笑說。

嘉利歎了口氣:“她已經做得很好了,這兩天你們一直都沒發現她的存在。可在空曠無人的地方,她必須要跟在我身邊,這是家族的規矩。所以,凡是和我接觸得多的朋友,總會發現的。曉翎,有很多人羨慕我的生活,也很容易被我吸引,但我真正的朋友很少很少。也許,隻有她。”

你和鄧肯在一起的時候,她也總是在附近嗎?方曉翎好不容易將這個問題也咽了回去。

未開發有未開發的好處,這個溫泉浴場甚至還不能用來招待正式的遊客。方曉翎還是第一次看到被山石和草叢圍繞的純天然溫泉池,四周隻不過用木柵欄圍住。溫度恰到好處的泉水,四下無人的幽靜環境,沒有任何人工的裝飾,心境可以到達一種前所未有的超然境界。而這時候在附近就有貼身保鏢其實也不是一件壞事,這給處身於世外桃源的人帶來一份安全感。要是和嘉利再熟絡一些,方曉翎甚至想脫去泳衣,赤身**的沉浸在舒適的泉水中,這真是一份無法抗拒的**。

“鄧肯……他最近好嗎?”沉默了一段時間,方曉翎還是忍不住問。

“不知道哎,我想,之前很不好吧,不過現在應該好了。”嘉利的回答有些莫名其妙。

“前段時間和他聯係的時候,他總是在抱怨著繁瑣的商業活動。”

“如果你最近有和他聯係,那你比我清楚。自從我那次飛回英國之後,和鄧肯就沒再聯係過。不過,我可以想象得到,以前打牌打到不願睡覺,一躺下不顧時間就睡到自然醒。那段時間的鄧肯,恐怕是在坐牢一樣吧。”

“嘉利,站在我的立場,我不知道該不該表達些什麽。可是,如果你們之間的冷戰是因為我的話,我會很難過的。”方曉翎小心翼翼的斟酌著詞語。

“喔,你不必介意,曉翎,我們之間的友誼不必受鄧肯的影響。我也相信他,他不會和我在一起的同時又和別的女孩關係曖昧。而且,我知道鄧肯喜歡你,如果你也喜歡他的話,從現在開始可以不用介意我了。我在昨晚得到一個通知,我和鄧肯算是正式分手了。”

嫋嫋上升的霧氣中,嘉利的表情看不清是蕭索還是解脫。她這話是什麽意思?方曉翎不明所以。嘉利苦笑了一下:“很奇怪是嗎?我和他分手不是麵對麵的談,平靜也好,激烈也罷,都是普通人的方式。但我卻是得到了一個通知,好像一個職員接到了人事部的調任,明天到另一個部門上班一樣。”

“鄧肯他終於忍受不下去了,他丟下繁重的工作跑到另一個城市打了一場錦標賽,並在狂歡中飲得酩酊大醉。沒有了我在中間調停,他和他父親之間發生了最激烈的爭吵。然後,他當晚就飛回來美國,繼續他的牌手生涯。他父親已經在家族中宣布,取消鄧肯作為家族成員在事業上的一切職務和特權。於是,我父親昨晚通知我,我和鄧肯已經分手了。”

“我以為,英國是一個戀愛和婚姻自由的國家。”方曉翎驚訝莫名。

“那是普通人的特權,不屬於我所有。我是獨生女,我喜歡的是攝影和旅遊。但從小我接受的是商業、禮儀和心理學的輔導。我絕不可能嫁給一個職業牌手,我的家族不允許。作為家族的一員,甚至連我自己都不允許。”嘉利捧起一股泉水,撲打著自己的臉,她的臉很紅,好像飲醉了一般。

嘉利好像開始失態,但方曉翎真的很想知道:“難道,你不愛他?”

“我也不知道,或者說從來沒有想過,不,是從來不願意去想。三歲的時候,我父親就把大我兩歲的鄧肯帶到我麵前,讓我們一起玩。很快我就知道,我們注定要青梅竹馬的一起長大,戀愛,結婚。就好像我要接受的所有輔導一樣,我非接受這樣的人生不可。既然不能選擇,我何必要想那麽多。也許分手了也好,周旋在他父子之間,不知道有多累。鄧肯是個很另類的家族成員,他從小到大可以最大限度的率性+生活著,卻從不顧及我夾在中間有多辛苦。”

方曉翎鬆了口氣,不是因為嘉利不愛鄧肯,而是覺得她又變成了一個可以親近的朋友。她現在的表現不再是那種彬彬有禮的親切,而是像一個普通女孩一樣,有煩惱,需要依賴。

“我們這種人很奇怪吧,我和你正式認識才一天,就和你說了那麽多。但其實,這些話我很難找到傾訴對象,因為我寧願和陌生人說,也不會對家人說,尤其是父親。”說著,嘉利幹脆整個人沉入泉水裏麵。

方曉翎連忙將她扶起來:“別這樣,嘉利,你會暈過去的。”

抱著方曉翎,嘉利在她耳邊喃喃的說:“曉翎,要是你愛上了鄧肯,將來有你辛苦的時候。雖然鄧肯努力要擺脫這層束縛,但家族的責任,他這輩子都不可能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