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彌一向是眼高於頂, 要不然也不至於光棍到現在了,盡管這庵堂裏不乏貌美年輕的女尼, 他卻未多瞧一眼。

就連方才撞上他的那個, 也不例外。

他目光不感興趣地越過那群女尼,落在一群衣衫不整的嫖客身上——謝勇說過,沈夷光是換了男裝走的。

左邊的那個太胖, 中間的太猥瑣,右邊的太醜...都不是她。

難道人不在這兒?又讓她跑了?

謝彌蹙了蹙眉, 問道:“都查過了嗎?”

官兵欠身答道:“今夜來的都查過了,沒見您要找的那人。”

小丫頭心眼子還挺多。謝彌捏了捏眉心:“走吧, 去別處找找。”

沈夷光身子的熱意節節攀升, 讓她身上的淡淡蘭香也變得慢慢濃鬱起來,甚至壓過了臉上劣質脂粉香。

謝彌腳步頓住。

他敏感地捕捉到了這絲淡淡香氣, 霍然轉頭, 鎖定了目標,嘴角挑起, 帶了絲邪氣。

沈夷光身子細細地打著擺子, 盡量正常地往人堆裏藏,見謝彌要走,她一顆心才稍稍放下。

她低頭瞧著自己身上輕薄的緇衣,又摸了摸臉上厚厚的脂粉豔俗的唇妝, 打扮成這樣...他認不出自己也是正常?就憑她臉上能拿去砌牆的脂粉, 就算摘下麵具, 熟人見了也未必能一眼認出。

快走快走!謝彌一走她立刻就跑,一刻也不要多待!

她一步步後退, 眼瞧著自己要退入一片陰影裏, 手腕忽然一緊。

她心髒劇烈地狂跳起來。

謝彌攥住她的手腕, 沒怎麽費力就把她帶到自己身前,麵色如常地問:“你叫什麽名字?”

沈夷光本以為他發現自己,瞧見他神色如常,似乎隻是正常盤問,她膩著嗓子回答:“淨安。”這是被她迷昏過去的女尼的名字。

謝彌豐潤的唇角提了提,似乎想笑:“在這兒幹多久了?”他決定再給她最後一次機會。

他的手還攥著她的腕子,手指搭的地方又熱又癢,好像有螞蟻在爬。

可他的神色實在太正常,讓她忍不住心存僥幸,沈夷光唇瓣直抖,含糊地答道:“沒幹多久。”

她實在拿不準他的意思,張了張嘴:“大人,您能放開我嗎?”

死鴨子嘴硬,謝彌嘴角笑意漸沉,額角青筋浮起。

他不但沒放,手指還在她細膩的腕子上故意摩挲了兩下,讓她身子直抖,反應這麽大,看來是毒發了?

他極輕佻地問:“會伺候人嗎?”

他的耐心有限,她沒機會了。

這下不光沈夷光表情不對,就連院裏的人都看出不對來了,這個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大人物,好像對‘淨安’很感興趣。

沈夷光驚慌失措地看著他:“我不...”

那老比丘心裏暗羨淨安好豔福,方才那小郎君已是俊美如謫仙了,眼前這位小爺又是一絕色人物!她迫不及待地替她回道:“會會會,不管您想玩什麽花樣,淨安都會!”

她說完猛地直起身,給院子裏的人團團打了個眼色,原本鬧哄哄的院子頃刻便安靜下來,隻剩下站在中間的謝彌和沈夷光。

沈夷光:“...”花,花樣?

萬一謝彌真要玩什麽花樣,她該怎麽辦?

謝彌俯下身,嘴角咧開,露出森森的犬齒,惡狠狠地砸下一個字:“脫。”

沈夷光慌亂後退:“走開!”

謝彌老鷹抓小雞似的,硬是把她拎到自己跟前,捏著她的下頷:“你不是說幹了有一陣了嗎?怎麽?怕小爺不給錢?”

他手指從她的下頷劃過,又輕壓了下脖頸的脈動,引得她驚呼了聲,他修長好看的指尖一路慢慢向下,停在了交疊的衣帶上。

沈夷光忍無可忍,一把扯下麵具,又驚又怒地道:“彌奴,這是在外麵!”

“外麵更好。”他不打算認她了,嗤了聲:“彌奴也是你叫的?你不就是個伺候男人的嘛?”

謝彌動作不停,手指輕輕一扯,她那件薄可透肉的緇衣就散開了,露出裏頭堪堪裹住白玉團的抹胸,她身子直抖。

謝彌嘴角**了兩下,煩躁地把目光定在她臉上,抬手把她扯入懷裏,貼著她額耳廓道:“不是很會伺候人嗎?怕什麽呀?”

他另隻手也不老實,彈琴似的在她肋間撫弄,想要迫使她張口求饒。

他笑的惡意:“就在這,好好地,服侍我。”

沈夷光已經有些口齒不清了,又是著急又是難受,還兀自在他懷裏掙紮,眼裏啪啪掉著淚珠:“這,這是外麵...你不能不能...你羞辱我!”

她一口氣堵在嗓子裏,哭的聲音都發不出來,差點沒背過氣去,可見真是被嚇到了。

“沈夷光...”謝彌閉了閉眼,凶神惡煞地道:“小爺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

他解下身上的大氅,把她裹得嚴嚴實實,帶著她走出了庵堂,‘砰’地一聲把她丟進馬車裏,他自己也跟著跳了進去,把門窗掩好,她還想躲避,試圖對抗著什麽。

他就見不得她這幅倔驢的德行,慢慢湊過去,撐起身子,把她困在軟塌上,一點點瓦解她的負隅頑抗。

“乖乖,很難受吧?”

他舌尖舔了下她的耳珠:“求我啊。”

沈夷光又嗚咽了聲,她真的很難受了,嘴唇卻哆嗦著,卻說不出那個求字。

反正中蠱的又不是他,謝彌微微撐起身子,惡劣地笑:“我數到三,再不張口,我就走了。”

“一。”

“二。”他開始不耐了。

沈夷光心裏生出一股氣,猛然撐起身子,貼上了他的嘴巴,含糊低叫:“彌奴...”

謝彌腦仁咣當作響,有什麽東西炸開了似的,神智猛地亂了,用力把她扯在了自己懷裏。

她以為他要像上回一樣,她有些害怕地深吸了口氣,盡量放鬆身子。

謝彌真不甘心就這麽遂了她的意。

或許是不服氣,或許是他天生就這麽壞,他舔了舔唇,喑啞地道:“乖乖,想試試更好玩的嗎?”

......

謝彌灌著涼水漱了漱口,胡亂擦了擦狼藉的側臉和下巴 ,心裏一口鬱氣仍舊未散,惡狠狠地想要發泄。

他自小奉行的規則便是弱肉強食,擊敗強大的對手,奪取自己想要的,弱者自該服從強者,沈夷光又沒他拳頭硬,還是他親手捕獲的獵物,偏生學不會聽話,見天兒地跟他耍小聰明,他就沒見過這麽不老實的貨!

沈夷光還在他懷裏,半昏半醒,一手軟軟地揪著他的袖子,完全成了一攤泥,看起來想怎麽欺負就能怎麽欺負。

謝彌握住她腰肢的手驟然收緊,讓她朦朧地半睜開眼,低呼了聲。

他心裏隱隱劃過一個邪惡的念頭,他一直對沈夷光念念不忘,是不是就是因為一直委屈自己忍著?

如果他真的得到她了呢?沒準就自己就淡了,男人不都這樣嗎?

謝彌不確定地想。

他幫她翻了個身,側抱她在懷裏,眯起眼睛問:“你多大了?”

沈夷光好像在生死邊緣遊走了一遭,尚未平複,淚眼朦朧地跟著他回答:“行完及笄禮就...十六了。”

那就是才十五。

太小了,會傷著的吧?

他想到原來蜀王府裏的一個姬妾,好像才十四歲,侍寢出來的時候底下都是血。

他舍不得。

謝彌很快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麽,怒火一時翻了倍,他火冒三丈地讓她在自己懷裏躺好,氣鼓鼓地給她拿毯子裹好,讓人驅動馬車。

......

這麽一折騰,已經到早上了,縣衙是徹底沒法住人,沈夷光也已經力竭昏睡過去,他抱著她上了客房。

他也是急病亂投醫,召來林煙和謝勇幾個問話,煩躁地道:“遇到軟硬都不吃的刺頭該怎麽辦?”

別瞧著沈夷光現在一副蔫樣兒,沒兩天肯定還想跑,他又不能真像對待敵人那般,把她兩條腿給敲斷了吧?

謝勇腦子瓷實,聞言瞪大了一雙虎目:“誰?哪個不長眼的敢跟您作對?先給他幾個大嘴巴子,然後再卸了他的胳膊腿,看這王八蛋骨頭能有多硬!”

這話說的,以至於謝彌直接一嘴巴子給他撂地上了,他氣的踹了謝勇一腳:“你膽子倒是不小,還想卸她胳膊腿,我先把你卸了!還敢罵她王八蛋,誰讓你罵她了?!”

謝勇皮糙肉厚倒是不疼,隻是怪委屈的,扁著嘴巴大聲道:“你啊!”

謝彌:“...”

他麵色不善地轉向林煙:“你的主意最好比他的靠譜點。”

林煙那腦子可不是謝勇能比的,早猜出他在說那位沈縣主,不過他們襄武王府上下都是光棍,他哪裏知道這個啊!

他為難地張了張嘴:“卑職記著,您在益州王府裏養了隻豹子...”

謝彌莫名其妙地皺了皺眉,林煙咳了聲:“要不您跟她說,家裏的豹子會後空翻。”

謝彌:“...”

林煙逼的沒招了,隻得道:“我瞧沈縣主似是個吃軟不吃硬的,您要不說些軟的哄哄她?”

由於手下都是不中用的廢物,謝彌隻得出去忙自己的事兒了,這一忙又是一日,等他回來,林煙匆匆迎上來問道:“小王爺,沈姑娘方才找我打聽咱們昨日被刺的事兒...”要不是昨日謝彌遇刺,沈夷光必然是跑不了的。

謝彌臉色沉了沉:“你跟她說寧清洵被我抓了?”

他和沈夷光的關係已經頗是糟糕了,他可不想橫生什麽枝節。

他,他當然不是怕沈夷光,隻是不想讓她來找自己鬧,再說對他這樣的脾氣來說,沒宰了寧清洵已經夠容忍她的了。

林煙忙道:“自然沒有,卑職隻說是您之前的對頭。”他猶豫道:“隻是寧清洵被抓一事,到底瞞不了多久...”

謝彌捏了捏眉心:“到時候我來處理。”

......

沈夷光雖然一直在**躺著,其實卻完全睡不著,她隻要一閉上眼,就是謝彌強行禁錮著她,然後壞笑著挑唇的樣子。

她以為他會像上次一樣用手,沒想到他居然會這般**,就是在夢裏,她都沒想過有人會對她做這麽**斜的事情!

“離我遠點。”

“嗚,別咬那裏。”

就這麽昏昏沉沉地躺了一個白日,直到傍晚她才勉強睡去,沒多久又被噩夢驚醒。

夢裏祖父因為得知她失蹤的消息,吐血身亡,她大哥也在找他的路上被奸人所害。

沈夷光心頭砰砰亂跳。

她現在迫切地想要見到家裏人!

正巧這時候,謝彌推門而入,他一臉不悅地道:“你又不吃飯了?”他頗為不滿地上下打量她:“你身子太弱了,昨天昏過去幾次,心裏沒點數嗎?“

沈夷光的臉噌一下通紅,咬唇問:“小王爺,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能放了我?”

“怎麽樣呢?我想想...”謝彌逗的她眼睛亮了下,又戲謔地道:“等你給我生個孩子啊。”

沈夷光:“...”

他大喇喇在她對麵坐下,哼了聲:“你現在身上蠱毒未清,老實點在我身邊帶著。”

沈夷光立馬道:“我可以回家,讓家裏人幫我找藥,又不一定非得去你封地才能解毒!”

謝彌給她氣的心口疼,本來想狠狠嚇唬她一句,轉念又想到林煙的叮囑,他腦子一抽:“你見過會後空翻的豹子嗎?我家有。”

沈夷光:“?”

麵對她看傻子的眼神,謝彌悔的想抽自己一巴掌。

他氣惱地拂袖:“你一輩子別想跑了!”

沈夷光見他油鹽不進,恨的咬了咬牙:“既然這樣...”

她從衣襟裏取出一枚純黑的圓丸,重重拍在桌上,她神色決然地昂首:“我寧死也不受人脅迫,這是我之前偷偷備下的牽機丸,小王爺若執意不放我走,我也隻能自絕於世了!”

其實這是她的零嘴芝麻丸...

她也不知道一哭二鬧三上吊這招管不管用,但男人應該都吃這套的吧?謝彌總不想帶個屍首回益州,反正她就是要回家!!

謝彌:“...”

他慢吞吞地走近,手上不著痕跡地在桌邊一抹:“有話好說,你別衝動...”

沈夷光見他靠近桌邊,眼疾手快地把芝麻丸搶過來,直接塞到嘴裏,哀婉哭道:“我這就去了,隻盼小王爺能在我死後還我自由!”

謝彌:“...”

沈夷光一咽下去就發覺不對了,這‘芝麻丸’苦的她舌尖發麻,從嘴巴苦到了天靈蓋,還帶著一股濃烈的辛苦藥氣,不對啊,芝麻丸不應該是甜的嗎?

她慌了手腳,低頭呆呆地看著自己的手:“我吃的是...”

謝彌皺了皺眉:“你吃的是不是桌邊盒子裏的芝麻丸?”他一拍大腿,好像想起什麽似的:“壞了!昨日遇到刺客,我讓林煙準備了幾枚見血封喉的毒丸,你定是不慎吃了它!”

沈夷光傻眼了,她,她可不想死啊!

她眼淚一下湧出來了,一手抱著肚子,扯了扯謝彌衣袖:“快,快去請大夫啊,救我呀!”

謝彌沉重地歎了口氣:“沒法子了,不過既然你這麽想要自由,我倒是可以把你的屍首送回長安。”

他深吸了口氣:“不是有個詞叫...魂歸故裏嗎?”

沈夷光哭的幾乎要背過氣去:“...嗚嗚嗚嗚。”

謝彌憋了半天,這時候早憋不住了,抱著肚子狂笑不止,笑的像一個可恨的大傻子,他一手扶著桌子,笑的身子直抖。

“乖乖,”他給她展示自己拇指間藏著的芝麻丸,又拍了拍她的腦袋,笑的十分猖狂:“你吃的是黃蓮丸,死不了人的,正好給你去去火。”

作者有話說:

彌子哥:約不?我家貓會後空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