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益燃和樊鬆青出國參加喀斯達拉力賽,艱難奪冠。這是華人刷新賽車圈紀錄的大事,所以前陣子關於他倆的新聞沒少出現在頭條上,連帶著喀斯達拉力賽的回放也在網上熱度頗高。

白小桃雖然沒看完全程,卻也知道比賽的第二天他們就翻了一次車,坐副駕駛的左益燃差點被甩出座艙,當場腦袋就掛了彩,他捂著半張臉的血重回賽道的截圖非常出圈。

實話實說,就還挺帥的,有種好萊塢大片裏英雄逆行救世的壯烈。

這次意外在原著中並沒有出現,因為原著的樊鬆青為了女主留在國內,之後壓根沒有參加喀斯達拉力賽,也更不可能有翻車事故。所以白小桃也不知道這次受傷對左益燃來說會是什麽情況。

她穿越過來改變了許多人的命運,希望全都是由壞變好,而不會有人由好變壞。

左益燃不知道她心裏的那些小九九,隻是說:“沒什麽大問題,但是樊鬆青不放心,非要我回國再做一遍精密檢查。”

白小桃:“從新聞照片上看撞得是挺嚇人的。”

“那算什麽?我練賽車從小翻到大。”

白小桃好奇:“比如呢?”

“比如小時候在車場裏被樊鬆青刷了卡丁車的紀錄,我氣不過非要重刷,結果開太猛衝出賽道,腦袋後麵留個疤,縫了三十多針,現在這塊都不長頭發了;還有一次在沙漠越野賽,車輪陷到沙坑裏,衛星電話也壞了,等著人來救援,傻乎乎等了兩天發現自己開錯路了,要不是遇到個當地的向導,我現在就是樓蘭幹屍……最驚險的一次是前年,翻車之後撞得我和樊鬆青都懵了,被人從座椅裏拉出來的,當時車子就已經起火了,我倆身上的防火服差點沒燒透!從那以後我倆堅決不會去的地方就是桑拿房,PTSD了。”

他說到這裏捋起褲腿,坦**地露出腿上的一片傷疤:“幸虧沒燒臉上,不然我這一世英俊就要毀於一旦。”

他說起這些滿目興奮,曬傷疤時也像在炫耀軍功章,有股壓不住的驕傲。

白小桃被他那股生機勃勃的熱情感染:“你就不怕死?”

“怕,怎麽不怕?”左益燃把輪椅停在檢查區門口,兩手插兜等著排隊:“在沙漠那次,信息斷絕,我真的以為自己會死,心裏寫了一萬遍遺書,還特別恨自己不聽老人言,非要搞什麽賽車。可你知道嗎,等我活著回來的時候,我印象最深的是那天晚上沙漠裏的星星。那是一片無人區,我從沒見過那麽好看的星空。”

左益燃感覺自己詞窮,臉上掛著因為無法用嘴形容出那片星空之美而著急的惱恨:“可惜我當時手機沒電,不過就算用手機拍,也拍不出那種震撼。要是那天真的死在那樣的星空下,其實也不算虧。”

他說完意識到自己有點過於陶醉了,轉頭不太好意思地說:“你肯定不能理解。”

白小桃一臉認真:“能。瀕死的人都能理解。”

左益燃恍然大悟:“也對,你也是跟死神擦肩而過的人了,現在內心住著曠野,是不是覺得活著真好?”

白小桃笑而不語。

她說的瀕死體驗其實是穿書之前所患的絕症。左益燃經曆的瀕死可能隻有一瞬間,但絕症的人要瀕死無數個日日夜夜,要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生命逐漸消退而毫無辦法。

墜入深淵的過程尤為漫長,這簡直是世上最殘忍的酷刑沒有之一。

所以她現在從酷刑中醒來,想要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感受一切能感受的,順便把幾個倒黴蛋的人生拉回正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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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天台上。

司昂辰拿出一根煙,意識到樊鬆青是不抽煙的,於是把煙塞了回去,隻把玩那個已經褪色的金屬打火機。

他瘦削的臉望向遠處的城市景觀,問:“你想幹什麽?”

樊鬆青:“這話應該我問你。”他目光掃過司昂辰手裏的打火機:“這是蘇昭當年送你的那個?你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她。”

“當然。”司昂辰很坦然地承認:“所以我正在用自己的辦法為她報仇。”

樊鬆青挑眉:“逼死你自己的親奶奶?”

司昂辰目光驟然淩厲,猝不及防地揪住了樊鬆青的衣領,其實他的體力是不如專業運動員的,可因為情緒激動、速度太快,樊鬆青沒有機會躲開。

“你早就知道蘇昭的死跟奶奶有關?!”司昂辰說出的這句話猶如一隻流浪的野獸,在喉嚨裏發出嗚咽的聲音。

樊鬆青用力拂開他的手,躲開他的目光,答:“隻是懷疑。”

司昂辰張了張嘴,本想問他為什麽不早點說,可又實在無法問出口。因為他能理解樊鬆青的難以啟齒。

樊鬆青:“倒是你,現在對奶奶正麵宣戰,你有證據了?”

司昂辰平複了一下情緒:“沒有。是祝雲嵐釣魚執法,奶奶自己按捺不住對她出手,才讓我堅定了這個想法。”

樊鬆青訕笑一聲:“司昂辰,你明知道祝雲嵐正在拿命陪你走鋼絲,你還要繼續跟她假結婚演完這場戲?利用人可沒有這樣利用的!”

司昂辰反目瞪他:“說得像你沒有利用過她一樣。”

樊鬆青一時語塞,說:“那我至少不會傷她的性命。”

“我會保護她。”司昂辰道:“你沒發現梁逸都不在我身邊嗎?他現在是祝雲嵐的保鏢。我會盡我所能保護她,哪怕是送掉這條命。樊鬆青,當年蘇昭的事不會再重演,相信我。”

樊鬆青凝視他良久,到底還是歎了一口氣:“真不知道祝雲嵐得多愛你,竟答應陪你這樣演下去。”

司昂辰:“愛?她對我沒有那個意思。”

“那為什麽幫你?難不成你還能把昂興給她?”

“給了,她不要。”司昂辰苦笑一聲:“她已經跟我簽好了婚前協議,昂興歸我,乾羽歸她,楚河漢界,清清楚楚。從她第一次幫我開始,索要的東西不過是對乾羽的一些商業利益,與其說她是為了賺錢,倒不如說她是為了保住乾羽不倒,保住家人衣食無憂。有時候我也看不明白……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樊鬆青隨著他的話思索片刻,也是越想越迷茫,祝雲嵐近半年來給他們的衝擊都太大了,可反過來想,她帶來的這些改變於他們而言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她就像個救世主,突然出現,騷操作不斷,與這個世界建立了羈絆,卻又保持著抽離。

司昂辰收起打火機,打算結束話題抽:“我會記得給你發結婚請柬。”

樊鬆青斜斜地靠在欄杆上:“我可不會帶紅包。”

“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