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這隻是生意......
看著猶掛淚痕的伊莎貝拉，周少明這才發現好萊塢並不是像自己想像中那樣，人人都是光鮮亮麗，這裏一樣有著夢想不能實現的下層，有著堅持奮鬥卻最後得不償失的失意人群。
“可以開始了嗎？”邁克爾－帕森內克向伊莎貝拉詢問道。
“可，可以了！”伊莎貝拉深深地呼吸著，眼神中又燃起希望的火，周少明心裏知道，那把火會在一分鍾後熄滅，但，這就是人生。
“你是一位音樂家，但你的音樂沒有得到人們的認同，請用肢體語言表現一下她掙紮的內心。”周少明很快便說出了題目。
伊莎貝拉靜靜地聽著，然後遲疑地做出反應，表演經驗不是很豐富的她根本沒有辦法入戲，這短短的幾分鍾發生的事情已經破開她的心防。
當然，就算她全力以赴，她僅有45分的演技怎麽能達到周少明心中理想的程度呢？
伊莎貝拉表演著，卻心慌意亂地注意到周少明與邁克爾－帕森內克的眼神碰撞，他們眼中，都是對自己表演的不認同，甚至在邁克爾的眼神中，流露出明顯的不屑。
如同那二十年中，無數嘲笑諷刺的眼神，無數說她自不量力還要一意孤行的惡毒話語一樣，那麽的刺痛心扉。
終於巨大的壓力讓她無法表演下去了，她呆站在房間中央，忽然掩麵而泣，痛哭失聲：“很，很抱歉，導演先生，我，我想我表演不了。”
出乎周少明意料，伊莎貝拉並沒有死纏爛打，她隻是悲傷地轉過身，痛苦無比地打開門離開，那削瘦、因為哭泣而不斷聳動的背影，在一瞬間讓他心情也異常地難過。
“伊莎貝拉，我希望你明白，堅持，才是人生！再努力一點，你可以的！”周少明望著勾僂著身子，慢慢走出房門的她，突然站起來大聲鼓勵道。
伊莎貝拉回過頭慘然一笑：“謝謝你，導演。隻不過，沒有人給我機會。”
周少明望著伊莎貝拉的背影，默默無語。
毫無機會的堅持，對嗎？
周少明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忙碌的一天很快過去，周少明並沒有在麵試的女演員中找到打動自己的人，雖然有幾個演員不錯，表演評分也高達80左右，但周少明總覺得她們少了些什麽，遲遲下不了決心。
按了按發漲的太陽穴，周少明倒在沙發上閉目養神，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
拿起來一看，周少明對邁克爾－帕森內克笑道：“是你們老板！”，然後接通電話，大聲地說道：“嘿，福蘭克！你好！”
福蘭克－古塔斯，是獅門影業的幕後大老板，現在也是全美最看中周少明的人，他深知這家夥懶得開個人公司，這就必然導致獅門影業擁有一棵未來極具票房號召力的大導演，無論如何也要與周少明搞好關係。
因此，為了周少明的《放牛班的春天》，福蘭克也發動自己的人脈，力爭幫他尋找到一位滿意的女主角，這樣才能保證獅門高達一千四百萬美元的投資不至於打了水漂。
“哈哈，史密斯周！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幫你尋找到一位非常棒的女演員，今晚我安排一起晚餐，你一定會滿意的！”電話那頭的福蘭克開門見山，直奔主題。
“哦！是嗎？她是誰？”周少明精神大振，這位福蘭克嘴中非常棒的女演員，可不會是什麽無名小卒。
“梅麗爾·斯特裏普！我現在派車去接你，我們在希爾頓酒店吃飯！一會見！”福蘭克是個性子很急的家夥，說完便把電話掛斷了。
“老板找了誰？”邁克爾－帕森內克幫周少明點了根煙，然後問道。
“好像叫梅麗爾·斯特什麽普。”
“梅麗爾·斯特裏普！我的天！老板真是有辦法！”邁克爾－帕森內克驚叫起來。
“她很有名嗎？”周少明美美地吸了口煙問道。
邁克爾－帕森內克知道周少明對美國影壇並不是很熟悉，也不以為意，認真地回答道：“梅麗爾·斯特裏普，分別獲得第52屆（1979年度）奧斯卡最佳女配角獎與第55屆（1982年度）奧斯卡最佳女主角
獎，迄今為止獲得過十幾項奧斯卡提名，為史上最多！很多觀眾與評論家評價她為電影史上最偉大的女演員，如果真能請到她，你的電影會增色不少！”
“哦！這可真是個好消息！走走走，我們去見見她！”周少明興奮地站起來，剛走出幾步又回頭問道：“這麽牛的女演員，二百萬美元片酬夠嗎？”
“可以和她談談嘛！像她這種老演員，如果劇本好的話，她會降價出演的，據我所知她現在的片酬不過是三四百萬美元，她還是很有可能答應的，就看你能不能打動她了！”邁克爾－帕森內克期待地望著周少明，仿佛他有著三寸不爛之舌，幾句話便能打動一個本應拿三四百萬美元片酬的明星立刻答應降價出演。
“嘿嘿，試試看吧，我相信我的電影能打動世界上任何一個知名的演員！”周少明笑了，自信滿滿地說著。
兩人行色匆匆地走出獅門影業的大門，福蘭克派來接周少明的加長版豪華凱迪拉克已經等在那兒。
剛想上車，周少明突然看到街邊有個雖然不熟，但印像深刻的背影正衝著一個中年男人，低聲下氣地哀求著。
是伊莎貝拉！她怎麽還沒走？
“愛德華導演，有什麽配角的角色可以給我嗎？配角，配角就行！我一定可以的！”伊莎貝拉不敢離那中年男人太近，異常恭敬地彎著腰，乞求著。
“見鬼！在片場你就一直纏著我，我到獅門來辦事也能遇到你！我可真倒黴！”那中年男人一幅趾高氣昂的派頭，皺著眉將伊莎貝拉粗暴地推開：“滾開！沒有角色給你！”
伊莎貝拉促不及防，被那人直接推倒在地，跌倒在馬路邊。掙紮著爬起來，伸手摸了摸膝蓋，濕濡濡的，竟然磕出了血。
“你這老女人，演技又差又沒身材又沒長相，哪個導演會用你？別說主角配角，龍套我都不給你！我警告你，以後別再纏著我，再纏著我我可報警抓你了！”那中年男人把眼一瞪，反倒衝著跌倒在地爬不起來的伊莎貝拉一陣怒吼，完了，甚至還不屑地吐了口唾沫，轉身便想離開。
周少明怒發衝冠！
大步上前，一把抓起那中年男人，臉色冷得像天山上的雪一般：“給這位女士倒歉！”
“你。。你是誰，這關你什麽事！”那中年男人被周少明鐵箍般的手掐著，幾乎喘不過氣來，一張臉漲得通紅。
“史密斯周先生，您別怪愛德華導演，是我不小心，是我不好。”伊莎貝拉掙紮著站起來，膝蓋上還流淌著鮮血。
麵前的她迷茫而無助，眼神中流露出的神色讓人同情，不停顫抖著的手訴說著她內心中的掙紮與乞求。
“滾吧！”聽到伊莎貝拉這麽說，周少明隻能把那中年男人放下，用力地把他推開，那家夥罵罵咧咧地溜走，頭也不敢回。
“你沒事吧，我叫人幫你抱紮下？”周少明看著緊緊地抓著她那有些破舊的皮包，連站都有些站不穩的伊莎貝拉，遲疑地說道。
“不，不必了。謝謝您史密斯周先生，您是個好人。”伊莎貝拉搖著頭，一瘸一拐地走到牆邊，艱難地依靠著冰冷的牆麵，讓水泥牆支撐自己不堪重負的身體和心靈。
“真的不用我幫忙？”對方是個女人，周少明也不好主動做什麽，隻是跟著過去，問道。
“不用，不用。”伊莎貝拉低下頭，眼淚仿佛珍珠般掉了下來：“也許您說的不對，堅持，並不能讓命運改變。也許，也許今天的事真得讓我清醒了，這個二十年的夢，終於要做完了。”
周少明一時有些語塞，隻是看著她那緊緊抓著皮包，削瘦的手爆起青筋，指節因為用力而白得讓人心驚。
二十年的夢啊，就這麽完了？
伊莎貝拉走了，失去希望的她沒有再說一句話，周少明的腦海中，隻有她那痛苦的眼神，那裏有二十年堅持的滄桑與無助，甚至，完完全全的絕望。
“別心軟，史密斯周。這隻是生意！”在一旁冷眼旁觀的邁克爾－帕森內克拍了拍周少明的肩。
“我知道！”周少明再望了望那個遠去的背影，歎了口氣，鑽進車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