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糾結不清
在天道盟折騰了好幾天，終於到了該告別的日子了。
這幾天的時間裏，聞多思與穆憶秋以及天道盟的眾多長老們就彭迅林被襲事件進行了密切的交流。經過大家的詳細溝通和細致分析，雖然現在沒有其他的證據，但也可以基本得出一個判斷——的確是有人在試圖挑起聞多思與天道盟之間的矛盾，甚至期待著他們之間發生激烈的對戰，以達到兩敗俱傷的效果。
可是是誰？或者說，是什麽組織想要達到這樣的目的呢？
那個隱匿在事實真相後的對手，究竟是聞多思的敵人？還是天道盟的對手呢？又或者說，兩敗俱傷的結果，會讓他得到什麽樣的好處呢？
這些問題，現在都無法得出答案。但是至少已經明確了問題，那就有了解決的方向和努力的目標，聞多思覺得，這一趟也算值得了。
更何況還陰差陽錯找到了艾葉的父親。
其實上次交談的時候，當穆憶秋的情緒終於冷靜下來後，他告訴了聞多思自己離開艾葉母女的真正原因：
一方麵，他當時並沒有能夠將那楊柳樹精殺死，他明確感覺到對方已經將目標定為了自己，因此他覺得，離開家人是確保她們不受到妖怪襲擊的最好方法；
另一方麵，自從那次見到穆憶秋的父親被妖怪吃掉後，穆憶秋的母親就瘋了，沒過多久就自殺身亡，這些事情，不但加深了穆憶秋對妖怪的仇恨，也更增加了他對自己妻兒的擔憂，他十分擔心她們會重蹈母親的覆轍，因此，他甚至不敢向艾秋心提起自己父親死亡的真相，也害怕讓她們知道這些可怕的事實；
而最關鍵的是，穆憶秋已經發現了自己能力的特點，那就是能力的反噬。可是他要報仇，他必須通過除掉這些可惡的為禍人間的妖怪們，以達到平複自己內心那無法控製的仇恨的目的……這是一個無法調和的矛盾。他怎麽能夠忍心讓自己的妻子和女兒一天天看著自己的身體不斷被摧殘，甚至失去作為一個丈夫的能力！
因此，他狠心地離開了她們。
他以為，隻要這樣無聲地離開，艾秋心終於有天會忘了自己，會找到屬於自己的新的幸福。他也以為，隻要從來沒有出現在艾葉的記憶中，那孩子就不會被父親的逐漸病殘所折磨；他一直以為，自己可以潛伏在她們身後，繼續照顧她們。但是他卻沒想到，當他離開艾葉母女後，傷心的艾秋心一怒之下帶著艾葉離開了原本生活的地方，輾轉來到了C市，從此與他徹底失去了聯絡……
在得知這些事實後，聞多思對穆憶秋的感覺有了極大的改變，其實這位平時看來氣勢強大的異能教父，也不過是一個心理偏執到甚至有些變態的可憐老人。他被自己內心的仇恨和可怕的記憶所束縛著，折磨著，他已經無法享受正常人類所能擁有的普通生活。
聞多思現在對他的態度，已經是同情居多了。因此，他也答應了穆憶秋，暫時保密他與艾葉之間的父女關係。
對此，穆憶秋甚是感激。事實上，自從告之聞多思艾葉的身世後，穆憶秋對他的態度已經產生了巨大轉變——很明顯，他已經將聞多思當成了準女婿。
而聞多思不禁暗中叫苦。要是讓這位新出現的準嶽父知道了自己和葉子之間正糾纏著的三角關係，真是不敢想象會有什麽下的下場。
這些日子以來，秦楚煙由於受傷太重，在白草的治療後一直陷入在一種昏迷的狀態中，雖然按白草所說，這不是壞事，反而對她的恢複有利，但聞多思卻始終還是頗為擔心的，時常都守侯在她的病榻前。
不過，比聞多思更多守侯在那裏的，卻是艾葉。
這些日子來，艾葉一直悉心照顧著昏迷中的秦楚煙，直到她轉醒過來。而在那之後，她們兩人之間更是一直保持著一種十分奇怪的相敬如賓的態度，那種客氣的周全禮數，簡直可以媲美兩國元首的外交見麵會。而且她們總是十分默契地對於三人之間的關係絕口不提。
這些也還罷了，但是更讓聞多思感到糟糕的是——她們倆同時開始回避自己。自從秦楚煙醒來後，她們倆都完全地避免和聞多思單獨待在一起，也完全地拒絕再提起之前的事情……
聞多思感覺到自己快要瘋掉了……感情這個東西，怎麽會這麽難！就是讓自己去把美國導彈係統給黑掉，讓它掉轉炮頭炸掉白宮，或者破壞一下衛星導航係統，順便讓它衝破大氣層下落到靖國神舍，隻怕也比搞清楚現在的狀況容易太多太多了。
唉……做人真難！做男人更難！
而想要做個享受齊人之福，被兩個好女人所深愛的男人，那真是太TM難！
聞多思真恨自己沒早幾百年修成人型！如果是在一夫多妻的社會環境中，這些問題就完全不是問題了！相信以葉子和楚煙的性格，一定會是一對絕好的姐妹！
隻可惜了，幾百年前，貌似根本還沒有電腦的存在，那就完全不可能產生我聞多思這隻牛B的妖怪了……
腦袋中使勁YY著自己生活在古代，將葉子和楚煙左擁右抱的**場麵，聞多思腳下正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略做休整後，他將乘坐下午的班機回C市去。
推開門的一瞬間，聞多思忽然心生警兆，猛地轉身向著院子裏低吼一聲：“誰？出來！”
一棵大樹後麵，輕輕閃出一個窈窕的身影，卻居然是一直不曾再謀麵的穆湮婷。但見她難得地低下了總是高高仰起的頭，一隻手下意識地拉扯著自己的衣角，又使勁咬了咬嬌嫩的櫻唇，終於鼓起勇氣抬起頭迎上了聞多思的眼神：“是我！”
其實自從明白穆湮婷的身世後，聞多思能夠諒解她那不討人喜歡的性格，更何況見到這個平時高傲冷漠的女子今天居然這般模樣，聞多思終於歎了口氣，將心中最後那點對她的憤恨都收了起來，輕聲道：“穆小姐可是有什麽話要說？”
穆湮婷臉上表情一陣變化，顯然內心的情緒也在進行著激烈的衝突，終於恢複她一貫的高傲，仰起頭向聞多思道：“我是來道歉的！事情的經過我都知道了，現在鍾唯大哥的傷也全好了，彭迅林也確定了不是你殺的，是我誤會了你！對不起！”
看著她那雖然竭力支持，卻還是微微顫抖著的身軀，聞多思不禁輕歎一聲，緩緩走到她身邊，深深注視幾秒她那雙刻意堅強的眼眸，然後將嘴湊到她的耳邊，溫柔但堅定地輕聲道：“何必呢？穆小姐，你明明已經很累了，為什麽還要戴著這張冷漠的麵具？即使是再冷漠，再高傲，你的眼睛也早已經出賣了你……你明明有著一顆脆弱而敏感的心，有著豐富而善良的感情，為什麽要將這些寶貴的東西都藏到自己的心底？它們不會出賣你，它們不會讓你變得軟弱和無能，它們不會讓你失去你的尊嚴，它們不會讓你被嘲笑……”
穆湮婷聽著聞多思響在耳旁，溫柔而清晰的話語，身體已經無法抑製地強烈顫抖起來。
聞多思再看一眼她那雙已經開始蒙上霧氣的眼睛，露出了一個真誠的微笑：“釋放你自己吧，這二十年來，你已經夠辛苦了，別再讓養女的身份折磨自己，從你自己鑄造的厚厚保護殼裏走出來吧，這樣你才會發現，其實你周圍的人是多麽愛你。我言盡於此，你多保重吧，有緣再見。”
說完，聞多思轉身而去，再也不曾回頭。
因為他知道，這個女孩內心的冰山已經開始融化，自己能做的，就是給她多一點時間和空間，不要打擾她安靜的蛻變。
而呆呆站在原地的穆湮婷，靜靜看著聞多思遠去的背影，兩行清淚終於無聲地從她秀麗的臉龐滑落。
她現在隻有一個念頭：這個男人，為什麽會看透了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