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劍拔弩張

虛妙子此舉一出,全場嘩然。

虛靈子趕緊大喝一聲:“師弟有話好說,且勿輕易動手……”一邊身型移動,已經向兩人之間阻了過去,希望能夠來得及化解虛妙子這莽撞的攻擊。

可是虛妙子的修為實在更勝一籌,不待虛靈子身影閃到,早已經淩空一轉,換了個方向,可那手中拂塵竟然絲毫不遲疑,依然保持著淩厲的聲勢纏向了聞多思。

眼見師弟已經換轉身型,自己再也來不及阻止他動手,虛靈子的臉色一瞬間也相當難看:一來是怨虛妙子實在太不懂事,貿然出手,落人口實;二來是氣虛妙子竟然不聽自己勸阻,絲毫不不把自己放在眼中,讓自己難以下台;三來最是難堪的是,這一動手,自己這個掌門身手不如師弟的事實再次暴露無餘,實在讓自己顏麵無光!

但最讓虛靈子滿背冷汗的是,在他眼前,已經清晰地看到,虛妙子的拂塵距離聞多思的麵門不足一尺。

很明顯,虛妙子這一招雖然沒有打算要聞多思的小命,但那折辱的意味卻是相當明顯了,如果被他一招正中麵門,搞得這位和三個名門大派都有千絲萬縷關係的年輕掌門人變成一隻臉青鼻腫的豬頭,自己以後那屁股可難擦了!

全場神宵門的弟子都不禁吸了一口冷氣。

顯然眾人也和掌門的想法一樣,甚至已經有人下意識閉上了眼睛,不忍心看接下來聞多思的慘狀——要知道,虛妙子在神宵門的修為之高和脾氣之怪,是眾所周知的,凡是他要懲戒的弟子,從來都是大家最同情的對象。

可是下一秒,就當虛妙子的拂塵按照大家的預料應該正中聞多思那英俊的麵容時,眾人卻同時發出了“咿?”的一聲!

就連近在咫尺的掌門虛靈子都一臉驚訝地楞在了遠地。

因為那一秒的時間內,也沒見聞多思有什麽大動靜,但他居然莫名其妙地後退了三寸!

最神奇的是,竟然所有的人都沒有看清楚,他究竟怎麽移動的!

而且那三寸的距離,卻把握得如此精確,剛好讓他麵不改色地避開了虛妙子那來勢洶洶的一招。

這一刻,所有的人立即對聞多思大為改觀。原本在大家看來,聞多思縱然年輕俊傑,但多少也是沾了些前輩的名氣,再加上一些淵源,所以得了這個掌門的位置。對他的客氣,基本也是源於那些背後的光環。

可是經過這一招,眾人已經清晰地認識到,聞多思能夠如此坦然地麵對自己所背負的所有的關係網和名頭,並不是年少輕狂,而是他真的擁有著強大的實力。

虛靈子已經在一瞬間徹底改變了對聞多思的判斷,而且當即一步後退,輕飄飄的站到了數米外,徹底讓出了戰場與兩人。因為他已經清楚地認識到,這場兩人之間的戰鬥,已經無可避免,而且憑借自己的修為,也根本阻止不了。

虛妙子並沒有發現眾人眼中異樣的目光,倒是剛才那一招不中,讓自謂甚高的他更是火冒三丈,對聞多思的怒氣也更是激烈,也不顧聞多思剛才那後退三寸已經是對自己表示出了極大的忍讓,卻變本加厲地瘋狂進攻起來。

聞多思麵露一絲冷笑,這一刻,他還不想與虛妙子這老道士撕破臉,於是暗提一口真氣,順著他拂塵的進攻連退三步,次次自己的鼻子都與那拂塵險險錯過。

要知道,自從上次交手後,聞多思的幾次奇遇,使得他的修為早已再次精進,虛妙子縱然能力非凡,此刻若隻想折辱聞多思,倒的確是不可能做到了。

一連三次攻擊落空,虛妙子的情緒已經由憤怒變成咆哮了,但聽他大吼一聲:“混帳,居然捉弄老夫!”,雙目精光一盛,那手中的拂塵瞬間被一道淡白光芒所貫穿,那原本柔軟的細絲猛然變得筆直堅硬,仿佛一把束在一起的鋼針,隨著他身型在空中一個奇異的旋轉,竟然向著聞多思的胸口狠狠刺了下去!

眾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顯然都已經看出來,虛妙子這是真的怒到下了殺招!聞多思若是躲不過去,以他這點年紀,即使修為天賦再高,隻怕要丟掉半條小命了。

就在眾目睽睽之中,之前原本還閃躲著的聞多思卻竟然忽然挺直了身軀,雙手背在身後,一動不動地迎向了虛妙子那來勢洶洶的拂塵。

很顯然,聞多思決定硬接下他這一招!

目睹了這樣驚險的一幕,好些人實在忍不住驚呼起來!更有人惋惜地別開了頭,不忍再看接下來的慘劇。

但是下一秒,當砰的一聲悶響過後,所有的聲音都忽然停止了,隻剩下一片難以置信的驚歎!

因為就在眾人眼前,聞多思竟然真的用血肉之軀接下了虛妙子的拂塵!隨著那拂塵刺到他的胸口,所有的細絲都在巨大的壓迫力下開始彎曲起來,整根拂塵都劇烈地顫抖著。

虛妙子臉色紫紅,一聲猛喝下,更是一股真氣貫注到拂塵中,那原本有些許彎曲的細絲瞬間又恢複了筆直,而且更加堅硬地刺破了聞多思胸前的衣物,一顆顆血珠很快滲了出來。

聞多思終於皺起了眉頭,雙目怒視著虛妙子那扭曲的麵孔,忽然猛吸一口氣,大吼一聲,但見他全身忽然纏繞上了劇烈的電流,那幽藍的電流劈啪作響著,逐漸匯聚到他胸前被刺之處,開始反噬起虛妙子拂塵上的白色光芒。

虛妙子的表情越來越難看,頭上青筋根根暴起,大顆大顆的汗珠從他的額頭和全身滲了出來,將他的頭發和衣服都浸透了。

在聞多思強大的能量壓迫下,他的全身不能控製地顫抖起來,那雙幾乎要瞪得掉出來的眼球,無聲地說明了他越來越接近極限的危險狀況。

所有的人都不禁屏住了呼吸,因為都是修道之人,誰不知道這樣比拚內力的緊要關頭,任何的幹擾都可能對戰局產生極大的影響。更何況大家都能看出來,現在情況最糟糕的,顯然是他們自家的虛妙子。

可是戰局還在僵持,顯然虛妙子那糟糕的個性導致了他明明知道自己已經快要力竭,卻還是死不認輸,咬緊了牙關地死撐著,可是那一陣紅一陣白的臉色更加說明了他根本無法再支持下去。

雖然對虛妙子的不聽招呼虛靈子也是萬分怨怒,他也希望自己這個壞脾氣的師弟能夠吃點苦頭學點乖,但要嗝屁在自己麵前了,作為師兄的虛靈子終於還是開始慌了神,再也顧不得什麽顧忌不顧忌,規矩不規矩,大喝一聲:“師弟住手!”,一閃身又衝上前來,一掌向兩人間拍去。

其實虛靈子這一招很不實在。因為雖然口頭上勸阻的是虛妙子,但他出手的力道分明是助著自己的師弟,想將他從聞多思手中解救出來。

虛妙子雖然最重麵子,可是在力竭之際,哪裏還有半點能力反對。隻能眼睜睜看著師兄夥同著自己欺負起了一個晚輩,心中又怒又羞之下,一口真氣更是岔了道,猛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眼見虛靈子這堂堂神宵門掌門居然做出了這樣的舉動,聞多思竟然仿佛意料到一般,隻是冷笑了一聲,隨著他一聲低喝,雙手在胸前交叉一揮,在擋去虛靈子一掌的同時,也將虛妙子的拂塵輕巧地推開了去,整個人就勢向後一躍,遠遠在幾米開外站定,剛好避開了虛妙子朝自己罩頭噴來的一口鮮血。

整個大廳徹底沉默了。

虛妙子噴完一口鮮血後,全身亂顫一陣,終於在擁上來的幾位弟子的扶持下,勉強站在了當場。

而虛靈子的臉上也是一陣陣的發紅,被聞多思擋開的右手背在身後,卻無法抑製地顫抖著。

反觀聞多思,雖然臉色有些蒼白,胸前的衣服被虛妙子的拂塵劃破了一的大片,露出一塊血肉模糊的傷痕,但是很明顯,並沒有受到任何的致命傷。

到了這一刻,全場的神宵門弟子才真正的震撼了!

這一場短兵相接,神宵門十分不厚道地出來了兩名虛字輩高手,卻連重創眼前這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都做不到,而且很明顯,對方是有心相讓,不然隻怕虛妙子此刻不死也已經去了半條命了!

大家的眼中,都露出了掩飾不住的恐懼——這個年輕人,究竟有著多麽恐怖的強大實力?

聞多思環視周圍,終於冷冷一笑開了口:“晚輩今日領教了,神宵門果然名不虛傳!”

短短一句話,說得全場的人滿臉羞愧,虛靈子等幾個門中地位教高的年長者更是臉上一陣青白變換——聞多思那話中的諷刺實在太明顯了,偏偏的確是己方有錯在先,實在半點都占不到理。

想一開始聞多思就是客氣相求,打聽一個下落,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偏偏壞脾氣的虛妙子先動了手,聞多思一連三次相讓下,才接下了虛妙子的殺招,卻也隻是以真氣相抗,絲毫沒有還擊。

結果虛妙子又好死不死就是不肯認輸,逼得虛靈子為了救他也出了手,結果又不爭氣,兩個人加起來也不是聞多思的對手,人家輕易就化解了兩人的攻擊,不但讓兩人吃了苦頭,更是漂亮地先行退出,負手罷戰。

一連三下,都是己方落了下風,又丟了道理,此刻被人家諷刺兩句,實在也是罪有應得。虛靈子想到這裏,也隻能歎一口氣,輕輕搖了搖頭,紅著老臉對聞多思拱手道:“多謝賢侄手下留情。”

聞多思微微一笑,心中暗歎著虛靈子難怪能當上掌門,雖然修為不甚高,但這能屈能伸的氣魄,就是虛妙子拍馬也趕不上的。於是看似輕鬆地擺了擺手:“虛靈子掌門何出此言,晚輩能得虛妙子道長不吝賜教,實在三生有幸。多思也不求其他,隻乞虛妙子道長能夠把那位精靈族姑娘的下落告之,必當重謝。”

雖然話中依有諷刺的意味,但聞多思也算得體地給對方再次送上了一個台階——開玩笑,要不是看在要為漣漪打聽她姐姐的下落,老子早把這老道士給收拾了,毀去他的修為,拆了他那把老骨頭,免得他整天就會象一隻瘋狗一樣的亂咬人!

所有的人都捏了把汗,有些哀求地望向了虛妙子,就等他老人家一句好話,結束這場莫名其妙的爭鬥。因為實在太丟人了,神宵門這些年來的老臉,今天快在這年輕人麵前葬送完了。

虛妙子一隻顫抖的手指著聞多思,嘴唇哆嗦了半天,終於勉強壓住了翻騰真氣,從口中憋出一句話:“你這個混帳東西,夥同妖孽,無論你玩的是什麽陰謀詭計,也休想從老夫口中探聽到半點消息!”

所有的人都不禁同時歎了口氣——完了,這下的局麵恐怕難以挽回了。

虛靈子雖然十分為難地看了虛妙子一眼,顯然對他的反應也很無奈,但卻還是對聞多思歎道:“聞門主,要不請看在貧道的薄麵上,今日就此別過,等虛妙子師弟調理好了身體,貧道保證給你一個交代?”

聞多思仿佛看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忽然仰天大笑起來,好半晌才停下來,似笑非笑地盯住虛靈子:“道長,你應該很清楚,從你剛才對多思出手那一刻起,你那薄麵就已經被你自己踩在腳下了吧?”

一個把稱呼從賢侄換成了門主,一個把稱呼從掌門換成了道長,氣氛果然已經開始由開始的和睦逐漸變得火藥味十足了。

虛靈子好歹是一門之主,被聞多思這樣嘲笑,縱然是自己有錯在先,實在麵子上也下不來,不禁冷哼一聲:“雖然虛妙子師弟行為的確不妥在先,但聞門主你這般咄咄逼人,也未免欺人太甚。”

虛妙子又喘了半天,也插上一句話來:“你來打聽消息,我愛說不說,不是非得對你有個交代!你這惡人夥同妖孽,居心叵測,今日即使盡我全門之力,也斷然不能讓你活著出去!”

聽到虛妙子居然好死不死又忽然插上這麽一席話,連虛靈子也不禁白了臉——師弟這話,等於直接把他和聞多思之間的私人恩怨直接上升到了門派的高度,這可不是把神宵門和三大門派直接推上了對立麵了麽?死了!這下可真的難搞了!

但正如之前付奕琿的警告,這神宵門幾千年來,的確就是形成了這個一個慣例:無論自己門中弟子是否有錯,但首先是一致對外!即使是自己門人有錯在先,也必定要關起門來自己處罰,絕對不會允許外人插手!

這種觀念在神宵門所有的弟子思想中已經根深蒂固,因此雖然知道是虛妙子無理取鬧,可是眾人還是擺明了態度——聞多思今天休想動虛妙子一根汗毛,更不要試圖逼迫他說出聞多思想要的消息。

雙方就這麽僵持著,氣氛已經到了劍拔弩張的程度。

麵對著充滿敵意的眾人,雖然身在敵人的地盤上,聞多思卻絲毫沒有半點緊張的感覺,相反那一臉調侃的鄙夷笑容,更加劇烈地諷刺著在場的所有人。

有些明禮的弟子,甚至已經有些不好意思地紅著臉低下了頭——說到底也是己方在欺人太甚,要是傳了出去,今後神宵門肯定也是顏麵掃地了。

虛靈子這老狐狸自然早已經想到這些因果關係,在聞多思的冷笑下,他深深歎了一口氣,仿佛做了最大的讓步,沉聲道:“聞門主,今日鄙門的確失禮在先,貧道以掌門身份向你保證,待向虛妙子師弟詢問清楚後,必定給你一個交代,可否請你今日先行離開?”

聞多思盯住虛靈子的眼睛,那一抹高深末測的冷笑讓虛靈子不禁背脊一陣發涼,但見聞多思摸了摸自己的臉,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請問,我聞多思看起來象智商有問題的人麽?”

虛靈子的臉色又一陣青白交替,但不待他發話,聞多思繼續嬉皮笑臉地說道:“我覺得我看起來,應該還算是智力發育健全的吧,可是虛靈子道長你怎麽會對我說出那種騙傻瓜的話呢?”

冷笑著指了指無力地掛在兩位弟子身上,喘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的虛妙子,聞多思忽然變得義正詞嚴:“今日在座諸位的舉動,實在寒了我聞多思的心,當著我的麵尚且如此,若是今日我走了,難道還能指望從你們那裏得到個滿意的交代?你真當我是三歲小屁孩呢?”

其實聽得聞多思這一係話,虛靈子自己心裏也覺得實在無可反駁。但是神宵門幾千年的傳統,終於還是使得他這位掌門做出了那慣性的決定。

但見虛靈子眉頭緊皺,雙手負在身後,向前跨出一步擋在了虛妙子的身前,以低沉而冰冷的聲音堅決地說道:“既然聞門主不肯采納我的建議,那今日也怨不得我神宵門要出此下策了!”

幾秒鍾的沉默後,隨著他一聲暴喝:“列陣!”一群神宵門的弟子忽然湧了上來,瞬間將聞多思包圍在了中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