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謝家,那個病歪子,根本就是把我娶回去衝喜的,誰知還沒過門,人就死了,我怎麽能嫁進這種短壽人家裏,那謝家主誰知道什麽情況,也許他們謝家都是這麽倒黴。”
江隨心一臉嫌棄,之前還嫉妒江隨雁能在謝南洲身邊,現下看到齊王,立刻轉了態度,把謝家貶低的一文不值。
江隨雁擦著眼淚,“姐姐這話說得,都說我是想自己嫁入謝家,才會把姐姐給打暈,代替姐姐嫁人,如今,姐姐這話,不是打了自己的臉。”
錢瑤終於知道,江隨雁心裏不滿了。
她也是女中豪傑,嬉笑辱罵談笑間,就換了神情,親自上前扶起江隨雁,笑道:“雁雁,你可是江家人,江家好了,你也好不是嘛,之前的事情都過去了,你也不要計較,你看你姐姐身份尊貴,你父親在朝中也得臉,你呢,就給齊王說說,讓他到咱家裏來,多坐坐,實在不行,你就求公主,把你姐姐也留在宮裏,這樣和齊王見麵,也能方便些。”
江隨雁露出兩隻懵懂的大眼睛,“可是,婆母一直都在催我出宮,說我入宮後,就不管家裏了,還說我一味地躲懶,不肯給亡夫抄寫經書,讓他早登極樂。”
“你說傅憶梅呀,她兒子都死了,整天掉個臉,不知道給誰看呢。”
錢瑤冷哼一聲,鄙夷道:“前兩天在首飾鋪子看到她,她還說自己那個兒子是多麽的貼心,你說她傷心,還買首飾,不過是為了折騰你罷了,你別怕,就好好住在宮裏,給你姐姐和齊王牽線搭橋才是正經事,旁的,都不用理會。”
江隨雁雙手互相扣著,低頭道:“可是,我怕她,她總是讓我殉葬。”
“怕什麽。”
錢瑤來了脾氣,“那個傅憶梅之前就仗著謝家得皇上寵愛,眼睛都長到了頭頂上,看誰都是鼻孔朝天,我早就看不慣她了,要是她敢在對你提出無禮要求,我就把她做的醜事給捅出來,我倒要看看,謝家主還怎麽維護這個嫂嫂。”
“你說什麽?你說什麽?”
牆角處,傅憶梅臉色鐵青,她伸出胳膊遠遠就指著錢瑤,“你給我再說一遍,什麽叫我的醜事?我做了什麽醜事?你這個賤人,你把女兒藏起來,把庶女嫁給我們謝家,你這是以下犯上,你要被誅九族的!”
錢瑤沒想到,傅憶梅也會在宮裏,呆愣片刻後,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回懟道:“我沒有說錯,你兒子都快死了,還要我們江家嫁女兒,你們謝家是在皇上麵前得臉,可是也不能欺人太甚。”
“那你不還是把女兒嫁過來了!”
傅憶梅大吼一聲,她本就是個暴躁性子,背地裏被人嫌棄,還口出狂言,她如何能接受?
“你們江家算個屁,不過是為了巴結謝家,所以不願意放棄這門親事,再說,我兒子迎娶你女兒的時候,還沒有死,江家女兒就是克夫。”
江隨心一下子哭出聲來,“娘,娘,她怎麽能這麽說?女兒沒臉見人了,日後,哪家人還敢要女兒呀。”
可不是,冠上了克夫的稱號,那就隻有老死家中了。
錢瑤就這麽一個女兒,自然是疼愛的不得了,見女兒被人欺負,她不甘示弱,“傅憶梅,你別給臉不要臉,你前幾年的時候,和誰在一起丟人現眼了你心裏有數,你別惹我我告訴你。”
話音未落,傅憶梅啊的一聲尖叫起來,抬手一巴掌扇在錢瑤臉上,她幾乎是氣瘋了,“我讓你胡說八道,我讓你信口開河,我打死你。”
女眷一般是不會動手的,動手的都是粗俗鄙薄的市井悍婦。
所以宮裏人看到兩個官員家眷,居然在宮內打起來,那真是八卦不用傳,用肢體語言都能散布到各個角落。
“快分開,快分開,來人呀。”
江城傻眼了,他入宮是給自己長臉的,不是丟人的。
江隨雁在旁邊也很著急,隻是一味地流眼淚,江城讓她找人,她都站著不動。
“皇後娘娘駕到,嫻妃娘娘駕到。”
太監的公鴨嗓傳到每個人耳中,傅憶梅和錢瑤終於停手,眾人齊刷刷跪了一地。
“參見皇後娘娘,參見嫻妃娘娘。”
齊沐淺站在皇後身邊,狡黠的對著江隨雁擠眼睛,隨後哼哼道:“母後,您看看,我這宮門口都成什麽了,要是傳出去,那不是讓人笑話嗎?”
傅憶梅頭暈眼花,可是她終歸是貴夫人,知道此事太過急躁,“皇後娘娘,臣婦知罪,請娘娘責罰。”
錢瑤急忙道:“娘娘恕罪,我和傅姐姐是開玩笑的,一時間沒有注意分寸。”
“分寸,你們要是知道分寸,就不會在宮裏大打出手,成何體統!”
皇後臉色不渝,“這到底怎麽回事?”
錢瑤不敢說她換女嫁人,更不敢說傅憶梅的桃色八卦,傅憶梅也不敢說殉葬一事,可是江隨雁敢說。
此時此刻,江隨雁緊繃神經,她終於跨出了公主宮門的門檻,走到皇後麵前,直直叩拜下去,額頭觸底,擲地有聲,“皇後娘娘,民婦真是冤枉。”
戲曲表達的意思,不是江隨雁開口的重要理由。
因為戲曲內容,是假的,若是硬套入自己,那隻能說,無事也變成有事了。
因此,江隨雁隻提一句,“若非小叔謝南洲救我,我真的走投無路了。”
殉葬是皇上明令禁止的。
皇上見了太多的死人,他怕了,也知道國家是需要人口的,所以在外十幾年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取消活人殉葬,隻允許用陶俑或者是泥人。
律法的第一條就是這個,隻是時間尚短,不過是五六年的功夫,總有人背著律法行事。
傅憶梅做法,觸碰皇上逆鱗。
嫻妃聽江隨雁說完,心疼不已,“你真是,吃了太多苦了,皇後姐姐,這件事,還是要交給皇上處理,畢竟謝夫人,可是佛子的嫂嫂。”
傅憶梅聽到要去見皇上,當即暈倒在地,錢瑤直接癱軟,二人被皇後安排,用擔架抬到了禦書房外,麵見皇上。
江隨雁攏了攏衣袖,麵無表情跨入門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