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嶢說這話不是無的放矢。

林嘉亦和林柔能布置現場,安排這麽多圍觀群眾,卻未必能說動受傷工人家屬那一方。

能神不知鬼不覺做出這事兒、且看他不順眼的人,除陸昀知之外不做他想。

陸昀知並未否認。

“你的聽說挺準,看來你跟林大小姐大婚那日,少不得請我喝一杯喜酒。能得林家大小姐主動求婚之餘,又舍身相護,霍二爺的豔福還真不淺。”

霍嶢瞥了一眼林嘉亦:“你要,送你?”

陸昀知打著機鋒:“林家的門第,我高攀不起。”

霍嶢嘴角譏諷:“陳桑的門第,你就高攀得起?”

陸昀知:“她本該是我的,讓了你幾個月,不代表我不準備把人收回來。”

霍嶢:“這世上要有那麽多本該,你怕是現在得在火葬場跟我說話。用不著你開口,我親自送你入殮!”

“霍嶢,你在這兒跟我扯口舌之快,也改變不了你一出洗手間,就不得不娶林嘉亦的命。”陸昀知哼笑,“要我說,林嘉亦的長相不錯,你該知足。”

霍嶢:“莫婭的長相更不錯,你知足了嗎?”

陸昀知:“行啊,都查到我前任未婚妻頭上了,看來馬上就要掀了我的老巢?”

霍嶢嘴角微微一翹:“陸昀知,你老老實實在國外待著,我們井水不犯河水。可你非要來京市插一腳,就沒想過這一遭會有去無回?”

陸昀知的語氣淡淡的,帶著理所應當、故意為之的惡劣。

“霍嶢,難道你沒聽說過那句話?寧教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對我來說,陳桑就是那朵玫瑰,我就喜歡死在她身上。”

霍嶢眼皮微掀,嘴角一抹譏諷的笑:“可她不光不想跟你沾邊,還隻想讓你死。”

林嘉亦沒聽清陸昀知在電話裏,究竟對霍嶢說了什麽。

隻知道接完電話後,霍嶢的臉色明顯沒剛開始那麽好看。

她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說:“阿嶢,其實隻要你跟我結婚,我不介意你在外頭養著陳桑。隻要你給我霍太太的體麵,和一個孩子就夠了。”

霍嶢垂眼覷她:“就那麽想嫁給我?”

“我在你身上付出這麽多,總想求個回報。”

從小到大,林嘉亦滿打滿算,也就喜歡過霍嶢一個人。

沉沒成本太高,貿然收回,連她自己心裏這關都過不去。

她甚至還說,“你要是喜歡胸大的女人,我可以去隆胸的,醫生我都聯係好了。”

霍嶢不耐煩聽她胡說八道,一口回絕。

“用不著,我心裏有主了。”

“說說吧,跟陸昀知怎麽勾搭上的?”

男人嗓音危險。

洗手間的燈光被他頎長挺拔的身高擋住,林嘉亦仰頭看著他,不經意間就露了怯。

“我沒有。”

“繼續編。”

幾乎是話剛說完,就立刻被堵了回來。

林嘉亦沒法,隻能硬著頭皮開口。

“是陸昀知主動聯係的我,說會幫我撮合。我姐……林柔覺得這事兒可行,就跟他一塊策劃了這一出,我純粹是個當苦肉計的工具人。”

林嘉亦沒說的是,她覺得陸昀知對陳桑挺真心的。

聽說認識陳桑後,連國外的那位未婚妻都不要了,撇下一切回來找她。

要真隻是拿陳桑當個逗趣兒的寵物,隨隨便便花點錢,養在外頭就夠了,哪兒用得著下這麽深血本?

林嘉亦有心想成全陸昀知和陳桑,再順道著成全成全自己和霍嶢。

誰知道偏偏霍嶢眼睛挺尖,一下子看穿了幾人的算計。

“不過,我演得這麽逼真,你到底是怎麽看出來的?”

林嘉亦麵露疑惑,心裏始終沒想明白。

那可是實打實的硫酸,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讓她毀容。

林嘉亦這回可以說是真豁出去了。

霍嶢沒回,隻問了句:

“陸昀知在哪?”

林嘉亦麵對霍嶢逼問的目光,那周身陰沉駭人的氣場,像是要將她硬生生碾碎。

她最終沒忍住,小聲地說了一串地址。

於是,當天下午,她就聽說陸昀知所在的地址被一把火燒了,連帶著他之前在京城經營的那家古董商行,也被端了個底朝天。

陸昀知倒是沒被燒死,趕在火勢蔓延之前逃了出來。

架不住霍嶢早有準備,一開始就在出口處安排了人。

陸昀知一露麵,當即就被圍了起來。

這一次,霍嶢下了死手,是真打算讓他有來無回。

要不是最後,陸昀知身邊的保鏢不要命地誓死護送他離開,陸昀知少說要斷一條腿。

林嘉亦沒想到霍嶢說動手就動手,下手還這麽狠。

盤踞京城多年的古董商行,說掀就掀,關鍵還沒人敢聲張。

林嘉亦甚至隱隱覺得,憑著霍嶢的這般能耐,恐怕先前霍氏落難時,他壓根用不著林氏幫忙,就能自個兒直接給解決了。

林氏的幫助,遠不像外界所說的那般“雪中送炭”,而是“錦上添花”。

林嘉亦聽說陸昀知在保鏢的護送下、無奈逃出京城時,心裏已經有些後悔了。

她不是覺得自己鬥不過陳桑,而是鬥不過霍嶢。

明明她已經百般退讓,甚至願意在結婚後,讓霍嶢在外麵養著陳桑,但他還是沒鬆口。

憑什麽啊?

陳桑不就是隻有一張中了基因彩票的臉嗎?

林嘉亦心裏憋屈,想跟霍嶢好又覺得害怕,想退讓又覺得有點不甘心。

就在她左右為難之際,霍老爺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