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桑另一端聯係的人,正是港城警方。

之前林嘉亦出事後,港城警方懷疑自己是雇凶者,唯有陳桑知道自己是無辜的。

警官的調查重點放在陳桑身上,陳桑的重點放在事情的真相上。

說實話,她懷疑陸懷川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畢竟她看過林嘉亦被謀殺的案宗,知道林嘉亦死在一條僻靜的小巷裏。

那條小巷並不是出名的打卡點,附近也沒什麽知名的夜店、酒吧、亦或是男模館,依照陳桑對林嘉亦那龜毛驕縱的性格了解,平日裏,她根本不會去這種髒兮兮的地方。

除非,有熟悉的人約她在那裏見麵。

林嘉亦頭一回來港城,能認識什麽人?

除開自己和霍嶢之外,陳桑隻能想到陸懷川。

港城警方調查刑事案件的水平雖然不怎麽樣,但抓人倒是挺利索。

沒一會兒,就將正在樓下廚房煮麵的陸懷川一下控製住,戴上鐐銬。

陸懷川煮的是掛麵,水開了沒幾分鍾就會煮好。

他被警察帶走的時間,恰好麵已經出鍋。

陳桑一邊坐在一樓的餐桌上嗦麵,一邊目送陸懷川離開。

離開前,陸懷川不解地問道:“既然你早就已經開始懷疑我,為什麽還要放我進來?”

陳桑:“不放你進來,那我這出甕中捉鱉的戲,豈不是白唱了?”

陸懷川:“你就不怕我會像殺了林嘉亦那樣,直接殺了你?”

“我可比林嘉亦有價值多了,你怎麽可能舍得殺我?沒了我,你拿什麽跟陸昀知做交易?”陳桑道,“再說,陸醫生應該多多少少的,對我有點意思吧?”

說這話的時候,她一手托著臉,端的一臉無辜又純情。

微挑的眼尾,還有種說不出的媚。

陸懷川麵色微怔,突然詭異地衝著陳桑笑了一下。

“能栽在你手裏,不算虧。”

……

陸懷川走後,別墅內重新恢複一片寧靜。

陳桑將被迷暈的菲傭弄醒,轉而回到房間給霍嶢打電話。

但不知怎的,手機一直提示沒有信號,連電話都撥不出去。

陳桑覺得有些奇怪,下樓去找菲傭詢問情況,結果剛走到一樓至二樓樓道的中庭拐角,就看到——

剛被她弄醒沒多久的菲傭,再次倒在了地上。

在她旁邊站著的,不是陸昀知又是誰?

糟糕!

怎麽把他給忘了?

陸昀知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意:“又見麵了,乖囡。”

陳桑自動忽略他的稱呼,晃了晃手裏沒信號的手機:“你幹的?”

“嗯。”陸昀知不加掩飾地點了點頭。

陳桑靠在欄杆上,居高臨下:“說吧,想幹什麽?”

陸昀知說:“給你換個地方,讓你繼續當米蟲。”

陳桑:“去哪兒啊?”

陸昀知跟她打啞謎:“到了不就知道了。”

陳桑冷著臉:“不去。”

陸昀知**道:“不先去看看再說?我保證,那裏絕對會比這個地方好上百倍。”

陳桑覺得沒勁:“你當我還是小孩?隨便哄兩句就跟你走?”

陸昀知故意哄她:“你怎麽就不是個小孩兒了?桑桑小姑娘。”

陳桑臉一黑,直覺沒法再跟陸昀知交流下去,轉過身就想往樓上走。

陸昀知幾步走到她麵前,“外頭都是我的人,你跑不了。”

“哦。”

陸昀知:“你再往前走一步,我隻能強行把你從這兒扛走。”

陸昀知說的挺溫柔,在陳桑聽來卻是滿滿的威脅。

她忍不住在心裏暗罵。

狗男人,壞男人,垃圾男人!

以為這樣她就會妥協?

陳桑咬著牙:“帶路。”

路過餐桌的時候,她隨手拿起一根帶有定位芯片的發圈,將頭發高高紮成一個馬尾辮。

看似尋常的黑色發圈,一到能發射信號的地方,就會實時向霍嶢傳送她所在的位置。

隻要陳桑一離開這間別墅,霍嶢第一時間就會發現端倪。

她身量高挑,脖頸纖細白皙,平日裏垂落在肩膀的長發突然紮起來,看著格外清爽。

仿佛整個人都一下子稚嫩了不少,像是還在上大學的大學生。

模樣挺純。

反正陸昀知看著挺喜歡,甚至眼神中還帶著幾分迷戀。

“我記得你以前上大學的時候,就愛紮這樣的馬尾辮。”

陳桑臉上的溫度驟然降低不少。

她並不情願跟他提及從前,陷於過去不願清醒的那個人是陸昀知,而不是她。

“你家老爺子管不住你了嗎?”

陸昀知:“他年紀擺在那裏,其他的兒子又全部死光了,還想管住我幾年?說一千道一萬,坐館的位置,最後不還是隻能交給我。”

陳桑回過頭,瞥他一眼:“那些人,全是被你搞死的吧?”

唯一剩下的一個,還是他雙腿殘疾的長兄。

港城這邊的幫派有規矩,身有殘疾者不可為坐館。

因此,這位不具備任何威脅的長兄直接被剔除在候選人之外。

也正是因為這般,他成了唯一一個在陸昀知手底下成功活下來的人。

“是。”陸昀知笑了一聲,“沒本事的人,活著也是浪費空氣。”

“對了,本來還有一個有點本事跟我搶位置的陸懷川,剛才也被你解決了。這下,算是徹底沒人跟我爭了。”

陳桑聽到這番理論,差點想吐血。

說實話,要不是這些天被林嘉亦的父母整出來的輿論風波,導致她長時間沒法離港,她根本不會使用這招。

別墅的地址,實際上是她偷偷透露給陸懷川的。

為的,就是主動等他上門。

她想在解決完陸懷川之後,回京城去找霍嶢。

卻不小心忽略了,依照陸昀知那狠戾的性子,又怎會長時間屈居於人下?

哪怕,對象是他的父親。

其實,有時候未必是陸霆天不想壓製陸昀知,而是根本壓不住。

底下那些人都知道懂得看眼色,清楚陸昀知是未來坐館後,隻會提前向他表衷心。

自然而然的,陸霆天那邊門庭冷落。

這世上之人蠅營狗苟,趨利避害,再正常不過。

陸昀知的上位之路勢如破竹,難以阻擋。

在這種情況下,陳桑看著外麵深沉的夜色,有那麽一瞬,竟不知道自己的歸處究竟在哪裏?

她還有機會回到京城,去找霍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