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桑舉報得義無反顧,而警察出警的速度同樣快得驚人。

畢竟,活著的三等功正在朝他們招手。

這個時候,誰要是跑慢了,那就是思想不積極。

可憐江榆這邊剛剛準備跟客人一塊嗨起來呢,一窩蜂的警察就直接衝了進來。

“舉起手來!一個個的,全部給我抱頭靠牆邊蹲著。”

江榆的身子被扒拉得赤條條的,身上連塊布料都沒有,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也就是在被警察領著離開包廂之前,考慮到市容市貌的影響,這才讓她將身上的衣服重新套了回去。

江榆始終沒想通,明明自己之前在這裏工作得一直都很順利,怎麽突然之間就接到了舉報?

難道是場子裏其他嫉妒她的那些小姐?

不應該啊。

滿打滿算,她跟其他人處於不同賽道,服務的客人各不相同,根本不存在所謂的競爭關係。

在這種情況下,江榆實在想不通自己為何會被舉報?

直到江榆被警察押送離開房間時,在房間外頭看到了陳桑。

江榆瞬間瞪大了眼睛,一種對於陳桑的強烈恨意,幾乎隨時隨地要溢出胸腔。

“陳桑,果然是你!你為什麽還不去死?”

陳桑雙手抱胸,嗆聲:“你還沒死,我有什麽好著急的?”

江榆:“你這個賤人,為什麽總要跟我作對?”

“舉報違法犯罪,人人有責。”陳桑道,“不給警察叔叔打舉報電話,都對不起犧牲在一線的緝毒警。”

江榆整個人跟瘋魔了一般。

在那玩意兒的控製之下,她整個人的情緒被無限製放大。

“我看你明明就是在故意針對我!你怎麽不死在港城?為什麽還要回來?”

陳桑故意對著江榆擠眉弄眼地說道:“事實就是——我不光回來了,而且,馬上就快要跟霍嶢結婚。怎麽樣?氣不氣?”

她一副賤兮兮的姿態,引得江榆恨不得要衝上去咬她。

江榆長這麽大,前半生裏有大半的時間,都想著要怎樣往上爬。

她跟著江珍蓮嫁進陳家,又頂著“拖油瓶”的稱號,硬著頭皮賴在霍家,就是為了跨越階層。

當初,江珍蓮的死讓江榆處於霍家的位置,一下子變得很尷尬。

一直到那個時候,她才開始懷戀起她的親生母親江珍蓮。

也正是在江珍蓮死後,江榆才意識到,以後她所有想要的一切,都必須要靠自己去爭,去搶才行。

陳桑之於她而言,是姐妹,更是一生之敵。

要不是因為陳桑,周宴京不會跟她退婚,霍嶢更不會將她趕出霍家。

她之所以淪落到今天這一步,完全是拜陳桑一手所賜。

江榆原先都打算好了,等到會所裏賺到錢後,再重新想辦法回到上流社會,重返往日的榮光。

可現在這一切,全被陳桑破壞了!

虧她還道貌岸然地說是為了奮鬥在一線的緝毒警,呸!

她要有那麽大的奉獻精神,怎麽不去考警察?

還用得著一天到晚當男人的秘書,就為著勾引人嗎?

而且,陳桑剛剛還說了什麽?

她居然要跟霍嶢結婚?

憑什麽?

“像你這種惡毒自私的女人,破鞋,霍嶢憑什麽會看上你?”

江榆氣得瞪大了雙眼,厲聲質問道。

“陳桑,一定是你使了什麽勾引男人的妖媚手段是不是?你快說,到底是不是?”

陳桑不慌不忙地往後跳開幾步,對著逮捕江榆的警察好心提醒。

“警官,你們等會兒記得注意一下哦,這個名叫江榆的女人,身上可還染了艾滋。”

話音落下的那一刻,眾人對待江榆的態度,瞬間避之唯恐不及。

就連先前還在走廊上看熱鬧的客人,一聽這話也匆忙避開,跑得那叫一個麻溜。

媽的這女人有病吧?

得了艾滋還出來接客?

怕不是為了故意報複社會!

押解陳桑的警官有苦說不出,奈何為了工作,隻能硬著頭皮催促江榆離開。

“趕緊走,沒完了是吧?”

說話的時候,連推都不敢用手推了,直接用警棍用以代替。

江榆這輩子何曾受過這樣的屈辱?

她忍不住有些想哭,甚至天真地想,為什麽得艾滋的人居然是她,而不是陳桑?

生病之後,她能明顯感覺到自己身體的免疫係統受到了破壞。

稍微吹一點風,她就很容易得感冒。

更別提,每回去醫院,當醫生問她過往病史的時候,她隻能遮遮掩掩地不敢回答,選擇隱瞞。

江榆記得,艾滋病可以通過血液傳播。

在被警察驅趕走之前,江榆轉頭看向陳桑,想看看她身上究竟有沒有傷口。

隻可惜,這會兒的陳桑距離她有些遠,江榆一時間根本沒辦法看清楚。

“不管了,隻能賭一把!”

江榆在心底默默地對著自己說。

緊跟著,她趁警察不注意,用力將自己的頭撞向牆壁。

“砰!”

“砰!!”

“砰!!!”

江榆用近乎自虐的方式,隻為了讓自己的額頭磕碰出傷口,流下血跡。

在場的人一片震驚。

有些人還以為是不是她磕藥磕嗨了,變得神誌不清。

然而陳桑卻知道,剛才還跟她振振有詞在對峙的江榆,絕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被那玩意兒完全控製住。

她很快意識到江榆的打算,立刻高聲警告眾人。

“身上有傷口的人,現在千萬別靠近她,不然容易受到感染!”

陳桑的聲音清亮而幹脆,瞬間傳入了在場眾人的耳中。

尤其是出外勤的警察,身上帶點磕磕碰碰的傷口相當於家常便飯。

那些人當即遠離危險地帶,而那些身上沒有傷口的警察則是主動上前替換位置。

他們有條不紊地配合著將江榆扭送上警車,陳桑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心想著這回江榆嗑藥、賣**、聚眾滛亂等罪名怕是逃不掉了。

更別說,江榆先前還有意圖綁架的案底。

這些罪名加在一起,隻怕她的下半生都要在監獄裏度過。

關鍵是,她身上還染了病,剩下的日子,不過是苟延殘喘。

但實際上,江榆最後的下場,比陳桑想象中還要慘。

由於霍嶢事後跟監獄那邊打了聲招呼。

所以,江榆最後被安排跟幾個殺人犯關在了一起。

這些都是社會上最窮凶極惡的暴徒,有的身上背著好幾條人命,有的擁有暴力傾向,還有的天生自帶反社會人格。

監獄的刑房裏,講究論資排輩,三六九等。

裏頭最弱的那一個,注定會受到欺負。

江榆被安排進這間關滿了惡魔的刑房後,毫無意外地成為了排在末尾的那一個。

那些人趁著獄警不注意,動輒對她拳打腳踢,還將她趕到廁所旁邊的地方睡覺。

有時候半夜起來上廁所,有些人甚至還會故意尿在她的身上。

江榆每天都被打得鼻青臉腫,有時候甚至連腿都直不起來。

她向獄警打過報告,但獄警最多讓打她的人關幾天禁閉,又會將人重新放出來。

而在那個時候,江榆則會受到比之前慘烈十倍甚至百倍的報複。

有一回,她甚至被硬生生打斷了好幾根肋骨。

那些人對著她的臉拳打腳踢,逼著她跪在地上當狗。

最關鍵的是,監獄為了杜絕犯人自殺和相互之間的殘殺,平日裏根本不會讓他們接觸到任何凶器。

所以,當江榆絕望到崩潰的時候,甚至都沒辦法自殺。

隻能日複一日的,在看不見盡頭的日子裏,過著生不如死的生活。

江榆一直在監獄裏的第十年才死去。

這十年來,她每天都活在噩夢之中,精神數次瀕臨崩潰的邊緣。

就連鬢發都出現了斑白,英年早衰,仿佛老嫗一般。

可是,想要找陳桑報仇的恨意,讓她一次又一次地咬牙堅持了下來。

她天真地想著,隻要自己表現得好一點,總能獲得減刑提前釋放的機會。

可是,在一次挨打的過程中,她不小心還了一下手,最後被獄警定性為互毆,直接將她的刑期再度加長。

那一刻,江榆的心再度深深地跌入穀底。

因為她知道,自己這輩子再也不可能離開監獄,再也沒法去找陳桑報仇。

而陳桑,也隻會在外麵繁華的世界裏,度過自己精彩而燦爛的一生。

最終,在十年後某個飄雪的冬日,江榆在病痛的折磨之下,孤獨而淒慘地死在了監獄的刑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