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勸服小鬼早投胎
夜裏我一個人躺在鬼屋，心裏籌劃著。以前做生意，純粹靠**狡詐取勝。
如今我跟著了然學了兩年道術，算是掌握了一門獨門技術。加上我的聰明才智，完全可以正大光明地發財了。今年先穩紮穩打，把名聲打出去，到明年爭取開一家‘玄門公司’，專門做靈異生意。
我就不信我崔小蠻發不了大財，成不了氣候！
正想著，天花板上掉下來一根骨頭，我無奈地翻了個白眼。這鬼屋不會還有一隻骷髏吧。
咚，一隻骷髏在我的床邊成型。我驚恐地抓起牆上的雞毛撣子，卻見還是原來那隻骷髏。心中頓時鬆了口氣，不知怎地，我總有種感覺，這隻骷髏以後都不會再害我了，所以我才會有恃無恐。
“喂，這是我的私人領地，你再這麽招搖地進進出出，小心我用符貼你。”
我可不是好惹的，惹毛了我，一把火就把它燒了。
“嗚嗚……”
骷髏難過地拿出那隻玩具青蛙，原來是螺旋按鈕被它扭壞了。我瀑布汗狂流。“不是告訴你要輕點扭嗎？”
真心受不了這弱智的骷髏。可我不幫它修好，它就一直站在我床頭嗚嗚地叫得我心煩意亂。
“媽的，我要變成你的修理工了。”我怒踹了它一腳，它紋絲不動，我的腳卻痛得要死。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自作自受啊。
拽過玩具青蛙，走到儲物箱掏出強力膠水和鉗子，搗鼓了半天終於修好。
“給，好了。”我丟了過去，骷髏又嘎嘎嘎地笑了。然後骨頭又碎了一地，然後消失不見。
看著骷髏消失，我突然有種開個鬼館的想法。
就像動物園一樣，鬼館關著各種各樣的鬼、僵屍和骷髏，遊客們在貼有符紙的通道裏觀看。想來肯定會十分火爆。
可惜想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以我目前的能力，還不可能搞出像樣的鬼館。
次日，我安然無恙地醒來了。
兩位挑水桶的八卦大媽特意跑過來看我，發現我秋毫未損地刷著牙，都把我驚為天人。
喂飽大黃牛以後，我和蔡包子在大院子裏下象棋。我讓了蔡包子半壁江山，結果蔡包子用心可謂險惡，一出山用炮換了我的馬，搞得我剛起步就隻剩下一輛車和一枚炮了。就在蔡包子得意洋洋的時候，我兵行險招，車炮一起上，連續抽將，幹掉他兩輛車、一匹馬，最後反敗為勝。
蔡包子目瞪口呆地盯著棋盤，簡直以為發生了靈異事件。
嘿嘿，這就是智商。我抽出一根煙，吞雲吐霧地吸著。
“咦，哪來的小夥子，長得很帥嘛。”打麻將的大媽、大嬸、老太太們也紛紛來到了院子，看到我和蔡包子下棋，都主動跟我打招呼。還有人問我談對象沒，要不要在縣裏給我找一個。
我當然說好，我又不是柳下惠。雖然我到現在還念著阿蘭，可畢竟兩年了，分手後的阿蘭或許早已經遇上了人生的另一半。
打過招呼後，她們便歡快地搓開了麻將，一邊嘰裏呱啦地各種扯淡。
從她們口中得知，隔壁兩村發生了大事。
東邊的孝子村淹死了一個小孩，西邊的稻香村發現兩具離奇的屍體。
“你們是不知道啊，那小孩是被鬼拖下水的……”大媽說起這事的時候，語氣一驚一乍，露出一副誇張驚奇、神秘兮兮的樣子。
“是不是？”其餘幾人仍然怡然自得地打著牌，麻木地沒有一點反應，絲毫沒有覺得死個人有什麽稀奇的。
我本來還有些歉疚，想到如果我昨天下午做法事驅除了那些小鬼，小孩也許就不會死了。
可看到大家毫無表情，心中那一丁點歉疚立即煙消雲散。是啊，孝子村的小孩死了，關我個屁事。我連他的名字都不清楚，要不是我來這邊養牛，我都不知道哞青縣旁邊還有個孝子村。
然而人有的時候就是賤。
了然說，厲鬼本性殘暴，吸食人的陽氣後會法力大增。如果不加製止，它會將死者的陰靈吞噬，變得非常恐怖。
我雖然不是什麽聖人，但既然有了本事，就不能任由這些厲鬼作惡。
恰好肖運富滿臉堆笑地跑過來，湊到我跟前，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用腳趾頭都猜得到，他是問我要昨天承諾的八千塊錢來了。笑話，他昨天差點把我害死，我還能給他錢？不過，我對這個年輕人印象其實還不錯，決定再培養他一番。
“跟我來。”我帶著肖運富奔向孝子村。蔡包子仍在琢磨他是怎麽輸的。
我和肖運富一起去那個淹死的孩子家上了幾柱香，正準備退出來。孩子她媽突然毫無征兆地撲通跪在我麵前，嚇了我一跳。
她的眼睛腫得像被蜜蜂蟄了，哭得淚如雨下，“大師，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們家的孩子，求求你……”
她哽咽著跪在我的腳下，讓我的心一下子軟了。我是個同情心泛濫的暴徒，最見不得女人哭了。但即便我是大師，又能怎樣呢？你孩子活著的時候你不好好看著，現在死了來求我有個鳥用。
我盡量控製著情緒，平靜地安慰她：“嫂子，人死不能複生，節哀吧。”
“不，”女人淚灑一地，狂叩頭，“求求大師除了那湖裏的怨鬼吧。我隻剩一個孩子了，我不能再失去他，求您了……”
跟在女人後麵，屋子裏的親戚都給我跪了。
原本隻是來打醬油的我，看到他們滿含淚光的乞求眼神，突然有了一絲顫動。
我看到孩子他媽身邊原來還有一個孩子，他睜著一雙惶恐的眼睛等待著我的救援。
……
爸，我媽呢？
你媽死了。
不，你騙我。
忘了她吧，她根本不配做你媽。
……
眼前的情景勾起我幼時的回憶。我走過去，拍拍孩子的頭，說，“小朋友，長大以後要好好謝謝你媽。”
繼而，我帶著肖運富走向了湖邊。
其實，就算她們不求我，我也要把這片湖弄幹淨的。
肖運富按照我的旨意，搬來炭火盆、石灰水和荊棘叢。
劉婉梅走了過來。她穿著青衣，胳膊上綁著一條白布。有一種古典素雅的韻味。
美麗的女人，無論怎麽打扮都是美的。
她有些沉重地問我，“你為什麽不昨天把鬼捉了，那樣孩子就不會死。”
“如果你昨天幫我找到了牛，如果我們沒有鬧翻，又如果我能算到我昨天不捉鬼，孩子就會死……那我昨天肯定就把法事做了。可是，這就是命。”我覺得冥冥之中，有一個人已經給我們的大腦設置了程序，我們看似在自己抉擇，實際上命運早已經鋪好所有的路。
我撇開劉婉梅，忙碌地布置著道場。又用公雞血浸濕漁網，準備開工。
這時，一輛警車從顛簸的小路上開過來，停在湖邊。走下來三個警察。
他們左右觀望著人群，最後鎖定了我。搞笑的是他們看人是從腳開始看起的。我穿著一雙仿製的鱷魚皮鞋，他們看到我的鞋以後，就問我：“你是崔小蠻？”
我無比驚訝，初中生物課我們能根據鳥的爪子判斷出鳥的種類，如今這三位神奇的警官通過我的鞋子判斷出了我的姓名。如何不讓我驚訝。
隻是我從監獄出來以後，除了威脅過一頭牛，我再沒有做任何出格的事。他們找我能有什麽事？
“我是。”我討厭警察，因為我在監獄裏待過兩年。
“喲，在做法事呢。先別搞了，跟我們回去做筆錄。”警察嘲笑地盯著我。
做筆錄？看來沒什麽大事。我心裏的石頭著了地。
“警官，能讓我把法事做完嗎？湖裏有鬼，我走了它們會害人的。”
“嘿，”警察顯然不信，喝道：“你還敢在我麵前妖言惑眾。快上車，不然把你雙腿打折了，拖回去。”
試問，當代的警察何其的牛逼？
我無奈，隻好跟他們走。劉婉梅突然走了上來，攔住我，對警察道：“人命關天，他不能走。”
警察狐疑地看著她。
劉婉梅又開始亮出自己的招牌，“我是孝子村的村支書。這個湖裏鬧鬼，如果他不做完法事，孩子們就有危險。警官，孝子村不能再死人了。”
警察們看傻子般地看著劉婉梅，規勸道：“女士，我勸你還是去多讀點書，鬼神這種迷信的東西都是騙人的。我上周四去寺廟給我的新車開光，結果開光第二天就撞了。這種東西，真不能信啊。”
“他不是和尚，他是道士。”劉婉梅反駁道。
另一位胖子警察搖頭，“道士也沒用。我老婆在家裏貼滿了招財符，招來了一屋子晦氣，哎，別提了。”
我在一旁聽著，囧得一塌糊塗，還是第三位警察說話比較公道，“話也不能這麽說。你們倆估計是碰上了騙子，真正的大師還是有門路的。我鄰居是做生意的，以前怎麽做都是虧。去年找風水大師，把老祖宗的墳移了三百米，嘿！神了，今年啊，他們家連連走狗屎運，現在都在北京住上別墅了。”
旁邊的人個個聽得兩眼冒光，哇靠，這麽牛逼的風水大師，趕快去抱大腿。
“老繼，你說的這位風水大師叫什麽法號？”
我等不自覺地豎起了耳朵，生怕走漏了一個字。
一個滿是皺紋的老嫗走了過來，央求道：“警長，你們不著急的話，還是讓大師先捉鬼吧。”
“老人家是？”
“我是孩子的外婆，孩子死之前，我還抱過她。”一說話，老嫗又老淚縱橫起來。
三位警長上下打量著這位可憐的老嫗，歎了口氣，對我說：“那行，你先去捉鬼吧，速度快點，我們還等著查案。”
我恨不得把老嫗摁在地上暴打一頓，他媽的你什麽時候過來不好，偏偏這個時候來。我心裏期盼著，老繼，快點把那位大師的法號說出來，讓我也聽一聽啊。
可老繼隻是盯著我，“還傻愣幹嘛，快去捉鬼啊。”
“是。”我無奈地離開，隱隱聽到那兩位警長又在追問，“老繼，快說啊，那大師法號叫什麽……”
可惜，他們邊說邊回到了車上，後麵的話我一句都沒能聽到。
我心灰意冷地走到湖邊道場，鬱悶得想自殺。
算了，風水大師靠不住，還是靠我自己吧。
在湖麵上灑落一些冥錢，我念念有詞地喚起招魂術。三個小鬼從湖裏爬出來，戾氣明顯加重。顯然是昨天夜裏拖了一個孩童下水的緣故。
它們一上岸，我立即抓著雞血染紅的大網撲了過去，三個小鬼盡皆網住。
“肖運富，快來幫忙。”
我倆一起綁住漁網，將它們拖了出來。肖運富用桃木枝挑起漁網，將小鬼們吊了起來。
小鬼在網中又抓又嚎，我抓起扁擔，狠狠地給它們各抽了一板屁股。三隻小鬼頓時老實了。
我把沒打聽到風水大師名號的怨氣全撒在它們身上，搖著銅鈴罵道：“昨天我念及你們身世可憐，放了你們一條生路。沒想到你們這些畜生竟然連夜行凶害人，真該天打雷劈。”
小鬼們劣性不改，頑固地認為是村裏的小孩們活該。
我拿起扁擔，又各抽一大板。繼續搖鈴，“還敢嘴硬！生人與死人當井水不犯河水，兩世淵源理應互不糾葛。你們以死者魂魄，欺生人之軀，就是大逆不道。”
小鬼們還想反駁，可一見我手中扁擔，頓時不敢言語。
“我現在給你們兩條路選擇，要死要活，你們自己挑。”我將網打開兩個缺口。
左邊出口通向用桃木林圍起的炭火盆、石灰水和荊棘叢。小鬼們若是走這條路，必然被折磨得死去活來。
右邊的出口則是通向鬼門，進入輪回之地。我讓村民們在那邊大肆地燒香和紙錢，三個小鬼看得眼都直了。
它們最初留下來的原因，就是因為沒有路費入鬼門。現在這錢多得得用馬車裝，它們下去以後立即變成億萬富翁了。
前世窮瘋了的小鬼們再也沒有猶豫，一人扛上一袋子冥錢歡喜地遁入了鬼門。
【下章預告：烏鴉魔雲殺人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