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發生的事情太多,已經讓宋池雪失去了警惕心。又或者說是來人的修為比他高上太多,所以就算他反應過來也根本無法抵抗。
這一次宋池雪沒有被捂住口鼻,淡淡的梔子香味隨著黑影撲了他滿身。
宋池雪立刻便猜到了來人是澹台景。因為澹台景身上的梔子香味是宮中的貢品熏香,隻有澹台家有此殊榮可以分得一些,也唯有澹台家嫡係的人物才能用得上這樣的熏香。
“你到底要做什麽!”宋池雪受不了澹台景一遍又一遍的過來打擾他。
澹台景不過是把他當作一隻家裏養的小狗罷了,喜歡的時候擺弄擺弄,逗個樂子,不喜歡的時候非打即罵,毫無用處的時候就一腳踢開,若是能換取利益,也定然會拿他交換。
對於澹台景來說,他就是個小玩意兒。
宋池雪實在是不想麵對澹台景,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
“我倒是想問問你要做什麽!”澹台景似乎很是憤怒,說話的時候還帶著咬牙切齒的意味,聲音惡狠狠的。“今日你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你可知道我有多擔心你,若是你聽我的話乖乖去沉星閣,我定然可以把你照顧的妥妥當當。”
宋池雪心中也蓄滿了怒氣,本來不欲和澹台景多說,徒惹是非,沒想到澹台景比他想象的更加過分。
“不敢勞煩澹台少爺憂心。”宋池雪偏過頭去,不想麵對澹台景。他奮力的掙紮,然而雙手手腕被製住,即便白皙的手腕紅腫起來也沒能掙脫。“你我之間已經沒有婚約約束,我是宋家的人,不是你澹台家的,不需要聽你的話。”
宋池雪脾氣向來溫和,要他生氣撒火是很困難的,這樣的話在他這裏便已經是最生氣的口不擇言。然而還是激怒了澹台景,他把宋池雪撈起來抱在懷裏,強製性的讓他趴在他的大腿上。宋池雪感覺不妙,連忙想要掙紮。
兩人打鬥之間床鋪晃動,不知是誰踢到了什麽東西,一陣細碎的鈴聲響起,二人都突然愣住。
或許是覺得房間裏實在是太暗,澹台景伸手一揮,床頭的蠟燭被點燃,發出微弱的光來。被踢下去掉落在地上的剛好就是顧端明送的鈴鐺發帶。澹台景望著那條發帶微微一怔,然後麵色越發的難看。
那條發帶平日裏倒也看不出什麽來,但是在昏暗的燈火下卻很明顯能看到杜鵑花的暗紋——
永嘉的杜鵑花最是出名,也經常被永嘉顧氏用在家族用品上。這條發帶看起來簡簡單單,實則帶著永嘉顧氏的印記。這就像是一種領土印記,清晰的宣示著自己的所有物。
澹台景幾乎要被麵前還無知無覺的宋池雪氣炸,他不明白宋池雪怎麽能如此拈花惹草,老老實實等著他掌權之後嫁給他不好嗎?他低頭望著白色褻褲下的渾圓,一時沒忍住上去扇了一下。
“!”宋池雪沒想到澹台景會用這樣侮辱人的姿勢和動作羞辱懲罰他,他猛地回頭,目光裏滿滿的都是憤怒。
即便今日在練武場上澹台景已經看到過宋池雪變化後的容貌,卻還是愣住一瞬。不過由於氣勢不足,在他眼中反而像是一隻被欺負的小貓咪。
小貓咪被打了屁股,又羞又氣的抬頭望向施暴者,眼眸裏委屈得像是含著一汪水,本來白皙的臉頰和身體微微透出粉意,一頭濃密的銀白色長發披散在後背上,越發顯得小貓咪楚楚可憐。
再加上那張已經算得上是驚為天人的臉,澹台景望著宋池雪,手舉在半空中,愣是沒有拍下去。
宋池雪本就在憤怒之中,他對著澹台景怒目而視,抓住機會便翻身起來,直接把澹台景推下了床。
“還請澹台少爺記清楚,之前澹台家已經和宋家解除婚約,你與我之間已經沒有婚約,我並非是澹台家的人,也不是你澹台景的人,可以讓你隨意使喚打罵。而且也不準備接受你所謂的照顧。”宋池雪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微微帶著顫音,頗有一絲不堪承受的的意味。“當年我就是故意選擇了歸雲宗,隻要你在沉星閣一日,我就絕不可能拜入沉星閣!”
宋池雪憋了多年的話終於在此時說了出來。
和澹台景定下婚約並不是他想要定的,被退婚也不是他想要的。或許小的時候他對天之驕子澹台景略微動心過,可是後來他對澹台景隻有負麵情緒。
他被嘲笑,被孤立,被歧視,被欺負,全都是因為澹台家的退婚,否則他就是笨一些,不夠聰明漂亮,也不至於被其他人如此對待。
他默默忍受了多年也不肯向澹台景開口求助,為的就是擺脫澹台家的影響。
澹台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被直接推到了床下,緊接著便是宋池雪劈頭蓋臉的控訴。他愣在地上,極其難得的有些手足無措。
他澹台景生來便是天之驕子,澹台家既是修仙界一流的修仙世家,又擁有皇室血脈,他自己天賦卓絕,從小被捧著長大的,怎麽會明白宋池雪的處境?
“阿雪,我……”澹台景臉色發白,還想要說些什麽,可是他想了想自己做的這些事,完全想不出任何理由來解釋。
“還請澹台少爺回客房休息吧,等師門考核結束。盡快回沉星閣。”宋池雪盡量沉下臉來,轉過頭去不再說話。
澹台景站起身來還想說什麽,卻突然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房門被推開的聲音。
宋池雪和澹台景都有些慌,下意識的向門口望去,隻見披了一件擋風鬥篷的顧端明正臉色陰沉的站在門口。
夜風習習,山間的晚風冷得刺骨,緩緩地吹進溫暖的房中。
“顧師兄……”宋池雪微微一愣,他沒想到顧端明會急匆匆的趕過來,闖進他的房間裏,看到他現在的處境。
“我剛才聽到你這裏有異響便連忙過來看看。”顧端明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他雖然在和宋池雪說話,但是眼神卻落在澹台景身上。他往前一步站在澹台景身邊,居高臨下的說道:“隻是沒想到居然能在這裏見到澹台同修。不知道澹台同修這樣晚了闖入我師弟的房中所為何事?”
“這是我和……阿雪的事,與你何幹!”澹台景從地上站起來,氣勢上完全不輸顧端明。他本來還想提婚約的事,一想到宋池雪剛才的態度,便沒有說話。
“阿雪現在是我的師弟,是宗門掌事的弟子。他的事便是我這個做師兄的事,也就是歸雲宗的事。”顧端明冷眼瞥了一下澹台景,然後走到床前坐下,小心的安撫著宋池雪。
宋池雪不願意再生風波,他已經把話說得再清楚不過,不願多生事端,便伸手扯了扯顧端明的衣袖,向他搖了搖頭。
澹台景望著二人的互動怒火中燒,可是如今他已經沒有資格在這裏說什麽,便隻是冷哼一聲,狼狽的推門離開了宋池雪的房間。
“你不必怕,明日一早我在周圍設下禁製,讓他無法再偷偷進來。”顧端明拍了拍宋池雪的肩膀,讓他安心。
宋池雪的確沒想到澹台景竟然真的連來雲峰都敢闖。不過也沒想到顧端明的姿態好像是歹徒強闖女兒閨房似的,保護欲十足,讓他心中對顧端明多了幾分信任和依賴。
尤其是像顧端明這樣的人,竟然會如此輕易的接受地位卑微的他做師弟。
“多謝顧師兄,其實也不必……”宋池雪自認還算了解澹台景,他那樣自視甚高的人,被他如此拒絕後恐怕會覺得他不識抬舉,不會再來了。
“無妨,這也不麻煩。”顧端明溫聲細語道,他低頭看到了掉在地上的發帶,動作輕柔的撿起發帶,抖了抖塵土放到了床頭的櫃子上。“像你這樣珍貴的寶物,就應該小心翼翼的看護起來,不讓任何豺狼虎豹覬覦。”
宋池雪聞言身子微僵,感覺有些不自在,不知道是不是他多想,他總覺得顧端明話裏有話。他下意識的跟著顧端明的動作望向床頭的發帶,突然想起來剛才澹台景說的話。在燭火下,幹淨素淨的發帶上好像確實能看到杜鵑花的暗紋。
當初顧師兄說是出任務的時候帶回來的,可是現在怎麽看也不像是普通物品,倒像是永嘉顧氏的東西。
聽說像永嘉顧氏這樣的大家族都是有自己的工坊的,族中所用的物品都是由工坊製作,且帶著家族的標誌,這條發帶就有些像是工坊裏製作出來的東西。
宋池雪心中微微一涼,不知道這條發帶到底意味著什麽。
“好了,天色已晚,你也該早早休息。”顧端明殷勤的提醒道。他笑得溫柔多情,在昏暗的燭火下給人一種很安心的感覺。
宋池雪在心中嘲笑自己絕對是想多了,和顧端明告別之後老老實實的躺在**睡覺。
所以他完全不知道,在他熟睡的時候,房間最偏僻的角落裏,有一團小小的風靈力突然亮了起來,正悄悄的——
注視著他。
作者有話說:
澹台景:這手感……回味無窮……肉嘟嘟的;
顧端明:生氣,放靈力偷窺。有機會也要打一次;
宋池雪:被打屁股,好羞恥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