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是怎麽回事?!”練武場高台上的眾人紛紛站起身來望向濃鬱水靈力的方向。

這樣濃鬱幹淨的水靈力,恐怕至少也要築基境界。現在場上考核的弟子大部分都天賦平平,最多也就是煉氣境界,怎麽可能擁有如此強大的水靈力?

“怎麽回事?”歸雲宗宗門掌事趙仙君低頭向身邊的大弟子顧端明低聲詢問道。周圍還有其他門派的高層,出了這樣的事情他必須第一時間弄清楚真相。

“那邊是外門弟子在比試,比試名單在這裏。”顧端明把比試名單遞給師尊。“裏邊都是在宗門內學習多年的弟子,應該不會有外來之人。”

顧端明這樣向師尊匯報著,但是心裏卻已經清楚那邊比試的到底是誰。剛才他還能感覺與自己十分相似的風靈力從那邊傳遞過來——那是他送給宋池雪的桃木劍。

宗門掌事看了顧端明一眼,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既然不是外來之人,那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可能隻是某個實力不錯的弟子修為爆發。

想到這裏,宗門掌事一揮手用靈力做出一麵鏡子,上邊剛好是比試場上的場景。

此時此刻宋池雪對自己的現狀也並不了解,他感覺渾身酸痛無力,明明是屬於他自己的水靈力,卻好像外來之物一般,在身體裏不斷的亂竄。

他的經脈本就滯澀,被一股又一股的水靈力拚命的衝撞著,渾身的經脈都疼痛難忍。

宋池雪想要阻止靈力衝撞,但是平日裏他的身體裏並沒有這麽多的靈力,這時候也不知道從哪裏湧現出來的靈力,他想要製止作亂的靈力都無從下手,隻能硬生生的挺著。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身體周圍已經用水靈力凝成了一個成年男子大小的水靈力繭房,把他完完全全的包裹在其中,密不透風。

“怎麽會!”杜政沒想到自己的全力一擊竟然沒能撼動宋池雪分毫,反而差點被震得長劍脫手。

他不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麽狀況,他隻知道節節攀升的水靈力預示著宋池雪要突破境界!

現在他擊敗宋池雪就已經是勉強,若是等宋池雪突破境界,他就更不可能擊敗了!

杜政雙手緊握著銀暉劍,目光變得晦暗起來。

他為了這次師門考核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絕對不能因為一個小小的宋池雪而發生意外。突破境界是一個修仙之人最脆弱的時候,隻要他在這個時候廢掉宋池雪,就一定可以贏下這場比試。

至於懲罰……修仙界以武力為尊,一個平日裏天賦平平如今又成為廢物的外門弟子,是不會有任何人憐惜的。

想到這裏,杜政露出一個有些陰暗的笑容來。他把所有的靈力都匯聚到雙手之中,催動手中的銀暉劍,猛地向宋池雪所在的地方砍去。

杜政本就是與宋池雪相克的火靈力,打破結界應該十分容易,更何況是他的全力一擊。

“不好!”遠在高台之上的宗門掌事暗道不妙。他施法做出的靈力鏡並沒有避諱其他人,已經有不少人也在觀看這裏的情況。同門相殘的醜事,就算是存在,也並不應該出現在這樣的時刻。

宗門掌事剛想把靈力鏡撤下,卻感覺到身後風靈力湧動,自己的大弟子顧端明已經衝了過去。

然而就算是衝過去也為時已晚,高台和比試場距離不短,比試的二人距離極近,完全來不及阻止這一切。

杜政的劍已經裹挾著火靈力照著宋池雪的水靈力繭房而去!無數的火靈力極速的在繭房周圍炸開,水靈力不斷翻湧著,繭房表麵變得凹凸不平,形成了一層濃稠的蒸汽,隱約可以見到宋池雪藏在其中。

然而正當杜政以為自己破開了水靈力的時候,宋池雪周身的水靈力突然爆炸開來,形成了一道驚人的水幕屏障,隔絕了杜政那點微弱的火靈力。

“怎麽可能!這絕不可能!宋池雪怎麽可能有這樣的力量!”杜政臉色漲紅,滿臉的難以置信,他下意識的還想上去補幾劍,但是以他的力量根本無法撼動水幕,反而被水幕彈回來。

他被彈回來之後還想衝回去再補幾劍,卻被已經趕到的顧端明一揮手吹出了場外。這時候洶湧的水靈力才漸漸退去,高大的水幕也緩緩下落,露出宋池雪的身影。

那一瞬間,全場寂靜無聲,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望著站在比試場邊緣的宋池雪。

宋池雪緩緩睜開眼睛,有些茫然的四下探尋著現在的情況。他第一時間看到杜政癱坐在地上,嘴角帶著一絲鮮血。周圍的比試場全都停下了比試,還有四周觀眾席全都停了下來,數千雙眼睛都在看著他。

這是……怎麽回事?宋池雪感覺整個練武場的氣氛十分的微妙,但是他卻完全不了解是怎麽一回事。

他慌亂無措,害怕的想要後退,卻聽到在場眾人一陣明顯的抽氣聲。緊接著看到顧端明急匆匆的向他走過來,站在他麵前,脫下外袍替他擋住了所有探究的視線。

宋池雪感覺一股淡淡的鬆香味道撲麵而來,緊接著就被顧端明攬住,什麽都看不到。他從水靈力繭房出現的時候就完全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隻覺得身體輕飄飄的,有什麽東西從他的身體裏分離出來。

他不知道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麽,對之前的記憶還停留在身體裏的水靈力爆發的時候。隻知道現在是在歸雲宗的練武場上,在眾目睽睽之下,顧端明竟然如此親昵的攬著他。

“顧師兄……”宋池雪嚐試著掙紮,他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為什麽所有的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如此奇怪。

“別動。”顧端明低頭嚴厲的看了一眼懷裏的人,但是在看到宋池雪露出無助無措眼神的那一瞬間微微一愣,態度又突然軟化下來。

他把宋池雪藏在他的身後,轉過身麵對著杜政,板著臉嚴厲的說道:“杜政作為外門弟子,行為不端,在武試中服用丹藥作弊,意圖傷害同門,致使同門受傷。歸雲宗容不得此惡行,現將杜政逐出師門,永不複用!”

杜政還沒從剛才失敗的情緒中走出來,一聽到顧端明的話頓時傻在原地。臉色發白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本以為可以解決掉宋池雪,卻沒想到宋池雪沒有解決,卻連累了自己被逐出師門。顧端明是宗門掌事的大弟子,可以說他做出的決定基本就等於宗門掌事的決定。

也就是說——他再也沒有可能進入任何高級宗門門派學習。試想一下,一個因為行為不端被歸雲宗趕出師門的人,怎麽可能有其他宗門再接納?這就等於斷了他的修仙之路啊!

杜政怒吼一聲,聲音嘶啞癲狂的想要起身衝向顧端明,在衝過去的時候看到宋池雪的臉卻突然愣在原地,雙眼瞪圓,結果被匆匆趕來的外門執事控製住拖了下去。

宋池雪站在顧端明身後,有些回不過神的望著被帶走的杜政。他感覺全身的力氣仿佛都被抽走,甚至站也站不住。

解決完杜政,顧端明回首剛好看到宋池雪低著頭,他看得微微發怔,一時之間差點說不出話來,輕咳幾聲才說道:“你跟我來。”

宋池雪心中一驚,他不知道為什麽如此處理杜政,當下猜測著是不是也要把他處理掉。他不知道如何是好,求救般的看了一圈,然而眾人的目光火熱又奇怪,讓他很不舒服,最後還是咬咬牙選擇跟上顧端明。

顧端明一手護著懷裏的人,另一隻手凝出一隻小小的傳音鳥,壓低聲音錄了幾句話便放飛。宋池雪沒聽到說什麽,隻能披著顧端明的外袍一路跟隨著。

離開的時候他觀眾席上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宋池雪不敢多聽,隻是在路過高台的時候匆匆看到了謝殊清晦暗不明的眼神。

他心中更加慌亂,任由顧端明把他帶走。

絲毫沒有注意到其他人對待他的態度變得完全不同。

宋池雪渾渾噩噩的走了一路,他想著顧端明也許會把他送到執法堂,按宗規處理。或者被帶走,廢掉全身修為,趕出大門。

然而在山路上走了不短的時間,他才發現這是去來雲峰的路。

來雲峰位於歸雲山後方,是宗門高層以及親傳弟子的住所。這裏並不是他有資格踏入的地方,宋池雪嚐試著掙紮了一下,卻被顧師兄握緊手腕,不許他動。

掙紮的時候宋池雪頭發一鬆,掛著小鈴鐺的發帶滑落,他伸手去接,卻看到自己肩頭落下一縷銀色的頭發。

宋池雪頓時愣在原地。他曾聽說過修仙之人如果耗盡修為,會突然蒼老,滿頭白發,皺紋遍布。他剛剛莫名其妙就打敗了杜政……

難道說他因為比試耗盡修為,變成了蒼老枯槁的模樣?

“顧師兄!”宋池雪越發慌亂起來,他往前兩步用指尖拉住顧端明的衣袖,此時他顧不得自己的行為是否合適,急切的問道:“師兄……我是不是修為耗盡變得蒼老枯槁……”

顧端明回頭望向宋池雪,眉心微蹙,表情看起來相當複雜。他張了張口想要說些什麽,卻欲言又止,什麽都沒有解釋,直接帶著宋池雪進入到一處宅院裏。

宋池雪跟著顧端明穿過長長的回廊,徑直走到了後院的一處溫泉前。

“你自己看吧。”顧端明低聲道。他的語氣猶豫,像是不知道該怎麽解釋。

宋池雪望著泉水有些害怕,可是經曆了這麽多坎坷,他也不至於完全接受不了,至少現在心中已經有了準備。

他咬咬牙捂著雙眼蹲在溫泉前,然後猛得收回擋在眼前的手——

溫泉中的倒影明明是他,但是和他之前的模樣……完全不同。

作者有話說:

宋池雪:怎麽啦怎麽啦怎麽啦,我怎麽啦?

顧端明:你自己看!你怎麽這麽好看,把別人魂魄都要勾走了!

澹台景&謝殊清:可惡,手慢了讓顧端明把老婆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