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出租車上的林羨魚昏昏欲睡。
司機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擔心的問他:“小哥,你沒事吧?”
林羨魚渾身都濕透了,雪白臉蛋上帶著淡淡紅暈,單薄的身體看上去瘦削虛弱。
“沒事。”
當他勾著唇角,柔和笑起來的時候,他眼尾會泛起淡淡的紅暈,明明寫滿了無辜的臉,卻偏偏帶著一點妖妖的勁兒。
司機連忙收回視線,也不敢看了,甚至還在心裏默默念叨著老婆的名字。
哥有老婆、不能對不起老婆!
林羨魚腦袋特別悶。
一閉眼,腦海裏就出現了ppt似的畫麵。
那是原主的經紀人。
“羨魚啊,你想要火就要乖乖聽我的話。你不喜歡炒cp的營銷,但這是最有效的,隻有這樣才能火。”
“羨魚啊,你隻需要好好演戲,網絡上那些詞條你都不用在意,這些呢,隻是公司的一點手段。”
“林羨魚,違約金是三千萬,你拿得出來嗎?”
劇情飛速發展,經紀人已經換了一副嘴臉。
“林羨魚?他合約馬上就到期了,公司已經不管他了,他現在唯一的作用就是祭天。”
原主躲在廁所,大氣不敢出。
“他還以為宋啟明跟他故意撞的人設呢,實際上,是我故意安排的。同人設才能有輸有贏,林羨魚注定了是輸的那個。”
原主穿著DY的高定,試圖證實自己富二代人設的真實性,可是第二天網絡上鋪天蓋地都罵他穿假貨。
原主哭著給林家打電話,大伯讓他別丟家裏的臉,替他代購禮服的妹妹把他拉黑,不管他死活。
經紀人扔給他一堆十八線資源,儼然是要榨幹他的最後價值。
畫麵一轉,原主躲在宴會角落。
“水月,我喜歡的是你,林羨魚跟我聯姻的事情是假的,你千萬不要相信。”
“林羨魚惡心至極,我多看他一眼,晚上都要做噩夢!”
說話的人,是京城四少之一的刑涉,原主暗戀了多年的人。
之後林羨魚便選擇了跳河。
但他並不知道,莫水月知道他想要跳江後,叫來了眾多媒體,想讓他身敗名裂。
林羨魚頭更疼了。
假貨門事件葬送了原主,但卻為主角宋啟明做了鋪墊,
原文主角的宋啟明,將會在後麵邂逅刑涉,引來莫水月的嫉妒,從頭到尾,林羨魚都是個炮灰角色。
毀滅吧,趕緊的。
林羨魚往後麵一躺,閉上眼睛回了家。
回的是林家。
林家在豪門裏逐漸走下坡路,但靠著當家人林安平的苦撐,勉強掛在豪門末流。
按照原文的發展,林羨魚合約還有幾個月到期,之後林羨魚就得回家聯姻,因為名聲在娛樂圈裏徹底臭了,豪門裏的人都看不起他。
他按照記憶上了樓,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
剛下樓,就聽見弟弟妹妹在議論他,看時間,也到了飯點,林羨魚肚子空空,慢吞吞下了樓。
“哇,二哥你看,林羨魚又被人掛討論組了。嘖嘖嘖,黃花菜的演技、植物人的舞技,說的一點沒錯,他就是個廢物花瓶!哈哈哈,還說他疑似紫砂呢,越來越離譜了啊。”
“是找不到話題說了?好好的提那個廢物做什麽?還嫌他不夠丟人嗎?”
你一言我一句,誰也沒把林羨魚紫砂的事情當一回事兒。
“就是、就是,飯都吃不下去了!”
“還吃不吃飯了!”林安平把碗重重一放。
“就是、就是,這麽大碗的飯還堵不住你們的嘴。”
林羨魚語調慵慵懶懶的,聲音充滿蠱惑,像是小羽毛刷子有一搭、沒一搭撓著聽眾的心尖肺葉,十分惹人。
一時間林家兩兄妹還真沒聽出是誰,等到他們探頭一看,頓時驚得下巴都掉了。
“林、林羨魚!”
林羨魚披著厚厚的浴袍,自然、悠閑的坐到椅子上。
“我名字怪好聽的,我知道。”
“……”林雲安一噎,背後說人小話還被抓了個現行,麵子上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桌上顯然沒有為林羨魚準備碗筷,林羨魚也不在意,他托腮,臉頰上略帶笑意,跟女傭說:“麻煩幫我盛半碗米飯,要軟一點的,謝謝你。”
他盈盈水光的眼瞳,一眨不眨盯著某個人的時候,很容易讓人產生戀愛錯覺。
“好、好的。”女傭臉紅心跳,轉身去給林羨魚準備碗筷。
一路上,她心髒還在狂跳,總感覺一向陰鬱沉默的大少爺變了,變得特別勾人,一舉一動都像在給人下蠱。
不僅是女傭有這種感覺。
林雲安和林樂喜都感覺林羨魚不太一樣了。
林羨魚上一次回家還是在上一次。
上一次的記憶裏,林羨魚灰溜溜回家,像條被人欺負的街邊流浪狗。氣質陰鬱,渾身上下都透露著一股失敗者特有的灰敗感,不僅如此,他自卑且敏銳,連跟他們對視的勇氣都沒有。
但短短時間裏,他仿佛脫胎換骨,變成了另一個人。
都說經曆過生死後,人的性格會大變,難道真的是去跳河把腦子跳開竅啦?
林雲安有些疑惑,目光落在林羨魚洗過澡後發粉的臉頰上。
白得過分的臉皮,一點點粉暈襯得腮頰上仿佛開著綿綿的桃花,但很顯然,這是一張屬於男人的臉。
五官深刻明晰,凹凸深淺加重了眉眼的色澤,又略帶斯文清雅柔和的書卷氣。
一般來說,重書卷氣的雅趣會產生清冷疏離感,但林羨魚身上偏偏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撩,眼角眉梢似斷非斷,好像總有千言萬語,嘴上不說,卻用桃花眼、下垂眸勾著你。
一個眼神,便叫人感覺到,什麽叫“冰火兩重天”,都給林雲安看愣了。
回神過來的他捏了自己腿肉一把,擰著眉毛看向林羨魚:“你還有臉回家?知不知道你做的那些事情,有多丟人!”
林樂喜也跟著幫腔:“你做這些事情,讓刑涉哥怎麽看我們家?太丟人了!”
“啊。”
林羨魚低低叫了一聲。
筷子抵在他緋緋靡豔的唇瓣上,林羨魚放下筷子,歎了口氣。
林樂喜:“你還知道自己丟人啊?我都不敢出去說你是我哥!”
林羨魚看也沒看他一眼,伸手把幾片剛燙好的和牛夾進了自己碗裏,頓時露出了感慨的笑容。
嗚嗚嗚,壽喜燒和牛!
嗚呼,鮮-嫩爆汁的和牛肉肉!!
“你們繼續說,我聽著。”
林羨魚麵容帶笑,桃花眼裏滿是滿足愜意,他手上動作極快,三兩下裹上無菌蛋,幸福的吃了下去。
林家早已經不是昔日豪門,現在以節約為主,頂級和牛,一年到頭也見不到一次。
兩兄妹說話之際,林羨魚已經快把和牛肉燙幹淨了,現在誰還有功夫逼逼賴賴,就連作為長輩的林安平都趕緊搶和牛肉去了。
但長輩總好麵子,眼下就剩最後一片。
林雲安和林樂喜都想吃,林安平隻能黑著臉讓給小輩。
“你們吃。”
林雲安和林樂喜都怵林安平,意思意思推脫一下。
“不不不,爸(二伯)您請……”
“還是你們吃吧。”
“不不不……”
就在雙方推脫之際,一雙白皙纖長的手,自然的搶過最後一片牛肉,並且當著三雙震驚的眼睛,將其優雅的裹上滿滿的蛋液,一口盡絲滑。
林羨魚吃飽喝足,拍拍肚皮,身上那股慵懶閑適的勁兒更重了。
他優雅的喝了一口牛肉湯,說:“看你們好為難,我就替你們分憂啦。”
林樂喜:……
林雲安:……
吃吃吃,剩下一堆茼蒿葉子、大蔥段子誰吃!
作為林家當家的長輩,林安平也多少知道點林羨魚的風評,先是穿假貨丟了林家的臉,後又搞營銷拉東扯西,提起林羨魚,他老臉都不知道往哪裏擱。
丟臉事小,搶最後一片和牛事大。
林安平在桌子上重重一拍:“你穿假貨那事情鬧得沸沸揚,你要是缺錢可以跟家裏說,你好歹是林家的大少爺,穿假貨這種事情多丟人,你讓生意場上的叔伯怎麽想?”
林家兩兄妹飯也不吃了,就嬉皮笑臉坐等林羨魚被罵。
誰讓林羨魚剛才一根蟹腿都不留!罵死他!
林安平也不是單純罵人,他說到一個點,總要聽聽對方狡辯,然後再接著罵。
林安平:“你覺得呢?”
林羨魚重重點頭,表示十分讚同,他收斂起嬉嬉笑笑勾人的意味,書卷清冷氣就凸出來了,給人一種真誠感,好像他真的有在好好反思,所以別罵啦、別罵啦。
林安平自己孩子大多是逆子,要上黃金棍狠狠揍那種,看到林羨魚這麽乖,他都不知道罵什麽好了。
“我們林家也是有頭有臉的,當年你要去娛樂圈,我們都不支持,可你現在既然也做了,那就要做出個名堂來。而不是像這樣,穿個假貨,被人當做笑柄!你丟的不是人,你丟的是林家的臉。更何況,家裏還有意撮合你跟刑涉,你讓刑涉家裏人怎麽想?”
林羨魚目光幽幽看向林樂喜:“他覺得我穿假貨,我們家肯定很窮,不然怎麽連一件DY高定的錢都沒有。說不定,連其他人都覺得,林樂喜你身上的大金鏈子,其實是鍍銅的,林雲安你的西裝也都是假貨。”
林樂喜臉頰一紅,趕緊拽住自己的大金鏈子:“你、你胡說什麽!我這是純金的!”
林羨魚托腮,笑容如同水色漣漪,輕輕**開。
他語氣依舊不急不緩,自帶一股優雅從容。
“誰知道呢?就算你去到處說,可誰會真的信呢?畢竟作為你們的大哥,找你們代購的衣服都是假貨,那你們那裏,還有幾件真貨呢?是吧。”
林樂喜一聽,頓時噎了一下,聲音都發顫。
“你、你!”
林雲安迅速抓住了重點:“三妹,是你給他代購的衣服?”
林羨魚點頭:“花了我一百萬呢。”
林安平氣得血管都爆起來了。
“林樂喜!你給你哥哥帶假貨是什麽意思!你是覺得我們林家還不夠丟人嗎?”
林樂喜是個紙老虎,一捅就破,現在整個人都慌了。
“我……我不是、我沒有!”
林安平重重拍著桌子:“去拿家法!”
都動家法了,林樂喜當即繃不住,開始嚎啕大哭。
“我哪裏知道那是假貨啊!”
黃金棍很快拿了上來,林安平也不管林樂喜是個小姑娘,直接開抽。
“林樂喜,坑到自己家裏人身上,你還有道理了是吧!”
林樂喜結結實實挨了一棍,大哭起來,二十多歲的姑娘,哭起來也跟五六歲差不多。
林雲安也不敢幫她擋棍子:“你不是還幫莫水月帶了嗎?他那個也是假貨嗎?難不成你給人家帶真的,給林羨魚帶了假貨?”
林安平:!!!
“哦豁。”林羨魚斜靠在沙發上,接過女仆送上來的哈密瓜,一小口一小口的咬。
這瓜可真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