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慢走。”又閑扯了一頓，遼王起身，把公子印一行送下樓。
公子印走在第一個，臉色凝重，身後跟著王顯。他一副怒目的樣子，好幾次想拔出小刀往那個遼王身上砍，但看了一眼周圍的士兵，歎了口氣，轉而盯著公子印看。
王顯後麵跟著西爾維婭。她手帕都快咬碎了，一步三回頭的看柳明音，柳姑娘教養很好，對她微笑了一下。
你！西爾維婭不知道為什麽火上心頭，卻被王顯拉了一下，隻好悻悻的走開。
出了酒樓。。。
王顯四麵看看，發現遼王他們沒有下來，又抬頭看看，發現窗邊沒有人，趕快走幾步上前，不顧禮儀一把拉過公子印，低聲吼道：“大人，您想好了啊！這是謀逆啊！”
西爾維婭見狀，趕忙走上來附和道：“大人，別的我不懂，當今皇上豈是遼王想殺就殺的？謀反大罪，還請三思。”
公子印公子印被拉了一下，感情自己還穿著盔甲，結果王顯一拉差點往後跌倒。他回過頭哀怨的看了王顯一眼，問道：“你們看我像德王之子嗎？”
王顯當真仔細瞅了幾眼，說：“不像。”
公子印吐了口氣，說：“此處不是議事之地，我們借一步說話。”說著，他往前麵走，七拐八拐，又鑽進一間酒樓。
王顯好奇道：“咱大人不是山北人嗎，怎麽京城道路如此熟悉？”
西爾維婭想了想說：“莫非他真是德王之子？”
說完，他們來到那酒樓，抬頭看了一下牌匾。王顯說：“這字。。。”
“德興記。”西爾維婭說。
“遼王，難道不派人跟著公子印一下嗎？”柳東來說。
“無妨。”遼王喝了一口酒說，“他現在還有疑慮。不過咱們有人質在此啊。”
窗邊，柳明音看著外麵。
“大人，剛吃過一頓，又來？”
“這裏人少眼疏，咱們談一談。”
德興記深處的廂房裏，公子印三人坐在一桌，公子印一身戎裝倒是把店小二唬住了，他屁顛屁顛過來問要什麽吃的結果公子印隻點了三碗麵，兩斤牛肉，店小二鬱悶著出去了，不一會就把東西端了過來。
“嗯，好吃。”王顯兩眼放光，當即掃光了那牛肉，又哧溜哧溜的吃起麵來，把公子印和西爾維婭看得一愣一愣的。
“嗯嗯。”公子印咳嗽一聲，說：“遼王的意思，大家應該已經看明白了。造反。並且想拉我入夥。”
“您不過是參將指揮使，京城裏人這麽多，遼王怎麽會看上你？”王顯說。
公子印臉黑了一片，他說：“我想了一下，如今遼王實力大家也是看到了。京營裏，沈京、劉鄺把控著京軍三大營，京軍主力已經被遼王掌握。柳東來有著長生軍，這樣京城大事小事都會第一時間匯集到遼王那裏。在此之間的塘報上，我也知道了遼王幹的事。劉誌高為首的朝臣被除了個幹淨，這樣文臣大半也都依附遼王。朝堂之下，儼然是遼王的天下了。眼下形勢對遼王十分有利。”
“那也就是說大人您要跟皇上對著幹？”西爾維婭現在還沒緩過氣來，臉頰依舊是紅紅的。她自詡為長得標致，還是異域風，結果遇上柳明音。。。混蛋！
“你這是什麽話。”公子印吃一口麵說，“如果他有一百的勝算，也不會找我了。”
“嗯？”
“我的官職是什麽？”
“並州指揮使，平都參將。。。。哦對了大人昨天您已經晉升為平都副將了。”
“我怎麽不知道？”
“夜裏來的人。”
“。。。”
“所以，這有什麽聯係？”西爾維婭說著。突然她發現，她和王顯和公子印大概是最不像上下級的上下級了。哪有上級和下屬一起吃麵的啊？還有自己的話，根本不符合官場軍中禮儀啊。
“我是並州指揮使，就是掌握了並州所有軍馬。京城整編後，我身邊就有四千騎兵，兩千杆火銃。並州方麵五千鄉勇。一萬左右，這已經是極為可觀的戰力了。並州在平都之東，平都是遼王的根據地，所以並州的存在就是給平都一條後路。遼王若是政變不成，我的人馬就是遼王的救命稻草。”
“呃。。。大人您的人馬有一半現在已經可能落入遼王手中了。”
“那也是。。。。靠！”公子印大呼一聲，自己好像沒有兵了。
“不過，你們真的認為，京城無兵可用嗎？”
“咦？”王顯疑惑的抬起來頭，一碗麵吃得滴水不剩。
“三大營是沒了，但京營還有兵。南調的京營中央軍還有京營十六衛，都是皇上親自調動的人馬。”
“京營十六衛？好威風的名字。”
（京營十六衛是皇帝親自組建的禦林軍，包括：
上直衛：皇帝的私人騎兵部隊，擅長騎射，做儀仗隊。
長生軍衛：一開始是皇宮駐軍，但很快有了新工作——特務。為國家最”害怕“的一支軍隊。
皇陵衛：看名字就知道，看墳的。
禦林衛：正式的皇宮駐軍，單兵戰鬥力比三千營還高。
監門衛：京城宮門守衛軍。
皇門衛：皇城宮門守衛軍。
宮值衛：京城駐軍。
道役衛：清道用的儀仗隊。
親衛：皇帝親軍。
南都衛：聖上專門為南都設立的守備軍。
平都衛：同理。
射聲衛：精銳的弓弩手。
夷戍衛：藩國的儀仗隊。
良人衛：治安隊。
軸心衛：？？？
諾多衛：？？？）
“以上長生軍可以去掉了，對吧。”
“是的。”公子印也跟著吃完了麵，“但目前看來，皇上還有兩萬人不到的戰力。”
“遼王呢？”
“如果三大營滿編的話，大概也就十五萬吧。”
“。。。。”
“。。。。”
“大人，現在回並州，來得及吧？”
“去死。我們回去，弟兄們怎麽辦？雖然人數懸殊，但十六衛都是以一敵百的精銳。”
“我也知道。”王顯急了，“但十六衛什麽的，萬一也有叛變的，怎麽辦？”
公子印愣了一下，說：“這事我也不清楚。不過現在就是走一步算一步。”
“明天遼王就下手了，估計有十足的信心。”
“是啊。”公子印歎了一口氣。
“大人，那個柳明音，是怎麽回事？”西爾維婭終究是放不下那個女的問道。
“我對以前的事沒有多少記憶。不過我在左衛那邊做過一個夢。”
“什麽夢？”王顯和西爾維婭算是來勁了。
“我夢見一年春節，我翻出牆壁，遇到她，然後陪她玩，用十五兩金子買狐皮衣裳給她，給她買吃的，然後我是德王之子的身份暴露了，一個人過來說我父親早逝，然後。。。。。。等等！！！！”
王顯和西爾維婭聽得正投入，突然被嚇了一跳！
“大人，您怎麽了？”西爾維婭看著公子印一臉震驚的表情和詫異的目光還有發呆的神態，急的趕緊給她找水喝，找不到，就一把端起自己的碗給公子印和麵湯。
“唔。。。。。。”公子印好不容易沒嗆到，他擦擦嘴，對王顯問道：“你有沒有聽見剛才遼王的話？他說我怎麽樣？”
“誒？他說您是德王之後，當初全家被抄斬救你被救走。。。”
“停！”公子印立馬打斷，“發現了沒？”
“？？？”
“如果按照遼王的話，我父親。。。不！全家死後，我就被救走到山北，改名公子印還喪失記憶活到現在！但我的夢。。。我夢見我父親死後，我還在那片府邸裏，遇見了柳明音！”
“也就是說，我的夢和遼王的話有著極大的出入，至少我的夢裏，我的父親是得病而死，而我也還當了幾天德王！”（大戴律法王爵父死子替）
“還真是！”
公子印擦了一下額頭，喃喃道：“怎麽回事哪裏出了問題。。。”
這時，門突然被打開，王顯好西爾維婭當即拔劍跳出去，兩把劍當即架在來人的脖子上。
“呱唧”店小二手中的酒瓶砸在了地上。
“軍爺。。。呸，美女，有話好說。”店小二哆哆嗦嗦的。
“說，你聽到了多少？”公子印回過頭來，眼露殺機。
“啥啥啥。。。啥？”
“看來沒聽到。說，你來幹什麽？”公子印揮揮手，王顯和西爾維婭收起劍，卻原地不動。
“有人帶話，請一個軍爺交公子印的出去。”
“哦？”
“就這些！”店小二嚇得腿都軟了。
“我出去看一下，王顯，把錢付了。”
“給你。”王顯掏出二十個銅板。
“你們去軍營吧，我一會回來。”
公子印走出酒樓，看見一個穿著花織絲綢長裙、羅帶飄飄的倩影。
“明音？”公子印試探著叫了聲。
“嗯！”柳明音回過頭來，卻馬上羞澀的把頭低下去。白皙的臉蛋上泛上幾片紅暈。
“怎麽了？大小姐以前不是這樣的啊？”公子印看了倒也覺得好笑，夢裏那個她貌似是充滿元氣的。
“大人。。。。”
“不要叫大人，用‘你’就可以了。”
“不行不行，男女有別，何況大人身有官職。”
“用‘你’！”公子印語氣強硬了一下。
“是是。。是。。。”
公子印笑了笑，手不由自主的摸了下柳明音的臉頰。
“唔。。。。。”這下好了，柳明音的臉和山南的蘋果一樣紅了。
“好了，不說笑了，你叫我出來有什麽是嗎？”公子印打量了一下周圍，出了一隊緹緝和來曆往往的行人外，沒有可疑的人。
“我想。。。和你走走。”
“好好，柳明音大小姐。”公子印討好似的回答，牽起柳明音的手就走，但懷疑的再次打量了一下環境。
嗯，沒別的，到是西爾維婭和王顯跟過來了。西爾維婭一頭金發太顯眼了。
公子印沒管她，問柳明音；“你父親呢？放一個大美女在外麵真的放心？”
柳明音趕緊搖手說：“不不不，你身邊的那個才是美女，西域的吧，是吧？”
“是。”
“。。。”
“你沒有護衛？”
“嘻嘻，長生軍指揮使的女兒，難道不會些別的嗎？”柳明音笑笑。不過雖然是笑著說話，額頭的黑影卻生了出來。
“那件衣服呢？”
“毛大衣，你想現在熱死我嗎？”
公子印想了想，現在是七月不到，果然是自己唐突了。
“現在京城的女孩們都不喜歡穿得多，一個個細腰蠻腹的，都不想穿太多。”
“好了，你身材很好的，不用想了。”
“真的？”
“真的。”
“嘻嘻。”柳明音笑著，聊著聊著就沒有那麽羞澀了，她掙開公子印的手，跑到前麵的油糕攤。
“幫我買！”
“剛剛還要好身材的。”公子印無語。他知道油糕是很容易使女孩身材走形的。自己在平都遼王府那裏沒見過女子吃油糕的。
“不管。”
“好好好，老板來一斤。”
“好勒，五個銅板。”
“哦，等等，等等。。。。。。”公子印翻了一下身子，結果發現自己還穿著盔甲，更糟糕自己沒有錢。
戎裝和女孩出門？
賣油糕的一直低頭劈柴，抬頭見到公子印盔甲上躥下跳，又看見他身邊一個絕世美女，關鍵絕世美女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好了好了，油糕不要錢，送你們倆了。”老板慌了神，萬一得罪了京軍的人，自己不會好過。
“哦，謝謝。給，吃吧。”
“謝謝。”也許是感覺自己讓公子印出醜了，柳明音又不好意思起來，低頭默默地用竹簽戳著油糕，一麵吹氣一麵試探著去咬。燙著了！又賭氣似的再去咬。可愛的畫麵不禁讓公子印看著入迷，也讓跟在公子印後麵的西爾維婭氣的臉通紅。
一直到日暮西山，柳明音和公子印在路口分別。
“明天見吧。女孩一直去門瘋玩可不好。”
“我們有婚約啊。”
“未婚女子是不能見丈夫的。”
“什麽破規矩。”柳明音生氣的鼓起了嘴。這些規矩她不是沒聽過，隻是覺得太可恨。
“那麽，再見。”公子印剛要走，結果被柳明音一把拉住。
“家父。。。有東西給你。”說著，柳明音給公子印一張紙條。然後跑開了。
公子印狐疑的看著柳明音的背影，打開了紙條看：
高印，京軍八衛，反。平射夷良禦監皇宮。
公子印意識到，最危急的時刻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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