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男人離開一個女人,原因是他想要保護這個女人要去奮鬥,一個男人重新追求一個女人,原因是他奮鬥成功了他有能力保護這個女人了。這隻是華麗的借口而已。

遊艇之上,藍天之下,我和魯陽明就這樣四目相對。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無處可逃。我能逃到哪裏去呢?我不會遊泳,否則我就直接跳進大海,讓這冰冷的海水掩藏我的身體,安撫我這顆不安的心。

此時,在旁邊觀察和指揮現場的李威廉走到我身邊來,帶著責備的口吻:“怎麽了?看見熟人了?”

我趕緊像撥浪鼓般使勁搖頭:“沒有,可能是昨晚沒睡好吧,剛才有些困。”我隨便找了一個借口敷衍過去。

李威廉拍了拍我的肩膀:“沒事兒,過兩天就給你放假,讓你好好休息休息。”

我點點頭,慌亂中拋下一句:“我去趟洗手間。”

不能直接跳進大海裏,那我就隻能逃進一個相對安全的避風港——衛生間。

衛生間是一個排泄垃圾的地方。除了身體垃圾,其實更多的是情緒垃圾。關上小格間的門,那是一個完全屬於你的世界。你可以盡情地哭,盡情地發泄。

所以,對於很多女人來說,衛生間不僅是一個排泄垃圾的地方,還是一個情緒調節站,是一個能量供給所。哭過之後,清醒之後,調整之後,對著鏡子塗上鮮豔的一抹口紅。原本萎靡低落的女人,也因此而變得鮮豔動人。

我就是這樣的女人,我從手袋裏掏出口紅,是鮮紅的那種,閉上眼睛,深深地呼吸。腦海裏,閃現的是和魯陽明在意大利的點滴時光,一幕幕全都浮現了出來。我和魯陽明在舊橋的相遇,我們一起去意大利餐廳吃意大利麵,我們一起去羅馬街頭畫畫,我們一起在破舊的公寓裏做火鍋,我們因為是否要回國而爭吵……

我搖搖頭,心存無奈:好吧,回憶,你贏了。

終於,我鼓起勇氣走了出去。剛走出衛生間門口,卻偏偏見到了我最願意見到的人——魯陽明。

“沒想到你的習慣還是沒有改,你心情慌亂的時候就會去衛生間。”魯陽明笑著說。

好吧,既然要躲也躲不掉,那就不如勇敢麵對吧。

我和魯陽明走到遊艇的另一個角落,一個少有人走動的角落。

“你究竟來幹什麽?你來幹什麽?”我生氣地質問。

“你都看見了。我來征婚的啊。”魯陽明淡淡地說,說得雲淡風輕。

“你不是都和富家千金結婚了嗎?你來這裏幹什麽?”我心中有太多的疑問,我想要一個勁兒地問個清楚,我的心海掀起了波瀾,再也平靜不起來。往事曆曆在目。這個讓我付出足足五年青春的男人,在我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突然出現了!仿佛電流一般,再一次擊中了我的全身。

魯陽明突然走過來,握著我的手:“依依,我來這裏,就是為了你。你知道嗎?我找你找得很苦。我以為你在羅馬,我派人去羅馬打聽,聽說你回了國,然後,我又派人在國內找你,這才知道你在這裏做紅娘。”

我看著魯陽明的臉,這張曾經那麽熟悉的臉,如今蓄了胡子,變得更加成熟了,那張白嫩的臉上也有了歲月的痕跡,眼尾處有了細紋。

聽了魯陽明的這番話,我當然不肯相信:“是麽?找我找得很苦?你以為我會信嗎?”

魯陽明看著我的雙眼,頗為真誠地說:“依依,當初離開你,是因為我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沒有,我拿什麽來守護我的愛情?我是想回國打拚一番事業,這個世界那麽現實,我必須要有錢有勢,我才能守護我的愛情。回國這幾年來,我努力奮鬥,事業上終於有了成績。所以,我覺得是該來找回你的時候了。”

“魯陽明,說這些還有用嗎?曾經的放手就是放手。有些傷害形成了就是形成了,有些路人錯過了就是錯過了。”雖然魯陽明剛才說的讓我有些動心,但是,已經時過境遷了。我無法接受這個局麵。

曾經,我設想了無數個和魯陽明再次見麵的場景。

比如:在街上的某個咖啡廳門外,兩人麵對麵地走來,認出對方,停下腳步,然後淡淡地說:你還好嗎?

比如,在我結婚的現場,在我即將帶上婚戒的那一刻,婚禮大門口走來一個身影,那就是魯陽明。他遠遠地看著我,看著我和我的丈夫接吻。他什麽都沒有說,隻是遠遠地看著,然後悄悄地離去,在我低頭的刹那,他就離開了,再也找不到他的身影。

比如:去某個幼兒園裏接孩子,孩子在和另一個小孩吵鬧,我去勸阻時,另一個小孩的父親也出現了,他就是魯陽明。我們看了看各自的孩子,然後淡淡地說:沒想到在這裏見麵了。

魯陽明使勁搖著我的雙肩:“依依,誰說錯過就錯過,我們隻是各自走到了岔路,如今我們又再次相遇了。依依,這次,我絕對不會再離開你了。我魯陽明發了個誓,隻要你還沒有結婚,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你追回來!”

我笑了笑:“魯陽明,你以為你是誰?這個世界變化如此快,沒有誰會在原地等你。我崔依依,早已經不在原地了,我已經走了很長很長的一段路了。”

魯陽明突然緊緊地抱著我:“依依,你別再賭氣了,好不好?我知道你在生我氣,我們有五年的感情,五年的感情,難道你都忘了嗎?”

我仿佛失去了意識,淪陷在魯陽明的擁抱裏,熟悉的Hugo boss的香水,淡淡的,清新的。於我,仿佛是一種*。

如果是從前的我,我一定會緊緊地抱住魯陽明,可是,我已經不是過去的崔依依了。我的理智戰勝了情感,我推開了魯陽明冷冷地說:“對不起,我已經有喜歡的人。”

我快速地轉身離開,不想多一刻的停留。如果再多停留一秒,我可能就會淪陷在過去的回憶裏。

我走到甲板上,抬起頭看了看天空,天空的陽光正刺眼,我睜不開眼睛,我張開雙手,試圖讓迎麵而來的海風把我從回憶裏吹醒。

此時,已經到了會員用餐時間,甲板上已經沒什麽人。這剛好,我剛好需要一個沒有其他人的角落。

“怎麽了?不吃飯減肥啊?”是醇厚的男中音。我回頭一看,是穿著海南島服的周洲,那島服上還有椰子樹,在三亞隨處可見,也許30元就可以買上一套。周洲在衣著上不是一個講究的人,他崇尚的原則是“舒服”。

我眼角有些泛紅,這好像被他發現了:“怎麽了,海風太大,有沙子?”他走到我身旁來。

“嗯,可能是海沙吧。你去吃飯吧。我想一個人看看風景。”我沒有心情應酬周洲,隻想一個人靜一靜。

可是,周洲並沒有走的意思,反而湊到我耳邊小聲地說:“那個,衛生間外的場景,我都看見了,也聽到了。”

周洲的這番話就好比一顆炸彈!原本想要平靜的我,再也平靜不下來。

“我終於明白,為什麽我給你拍那些羅馬的照片和視頻後你對我的態度會有所好轉,原來是因為羅馬的戀人。”周洲笑眯眯地說著。

我不回答。

“嗯,一個男人離開一個女人,原因是他想要保護這個女人要去奮鬥,一個男人重新追求一個女人,原因是他奮鬥成功了他有能力保護這個女人了。總之,離開和回來都有道理。聽起來,還挺讓人感動的嘛。”周洲頗為冷靜地分析著。

是啊,聽起來是挺讓人感動的。也許,在我沒有當紅娘之前,我會被感動。可是,現在他已經感動不了我了。我沒想到魯陽明變得這麽油嘴滑舌。任何舉動都要給自己找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也許,這就是商場練就出來的本事。

“這不關你的事。”我冷冷地說。

周洲笑了笑:“怎麽不關我的事呢?你忘了我們的約定了。嗯,對,你早就忘記了。我們說好的,你要負責我的終身大事,我也會幫助你得到你的幸福讓你的那個總監愛上你。如今,我混亂了?你的心是在總監那裏,還是在你的前男友身上呢?如果我幫你,我該幫誰呢?”

周洲的這番話,讓我很是頭疼。原本我心緒就很淩亂,如今被他這麽一說,我就更加淩亂了。

“你快去吃飯吧,讓我一個人靜一靜。”我驅趕他去下麵的餐廳吃飯。

周洲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怎麽?難道你擔心我想不開跳海不成?我崔依依才不是那樣的人!我崔依依最愛的是自己。別人的愛是十分,我七分都不會有。”我冷冷地說著,海風吹來,頭發如同我的心情一般零亂。

這時,周洲走過來,緊緊地握著我的手,那麽突然。“依依,一個拋棄過你一次的男人,一定會拋棄你第二次。你可千萬不要心軟,我真的是為你好,這是作為——朋友的我對你的忠告。”周洲說完,然後下了樓梯。

我的耳邊再次響起了魯陽明剛才對我說的話:“當初離開你,是因為我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沒有,我拿什麽來守護我的愛情?我是想回國打拚一番事業,這個世界那麽現實,我必須要有錢有勢,我才能守護我的愛情。回國這兩年來,我努力奮鬥,事業上終於有了成績。所以,我覺得是該來找回你的時候了。”

他的這番話,我是相信的。他離開或者回來,都是為了守護我們的愛情,聽起來真的讓人感動。

“誰說錯過就錯過,我們隻是各自走到了岔路,如今我們又再次相遇了。依依,這次,我絕對不會再離開你了。我魯陽明發了個誓,隻要你還沒有結婚,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你追回來!”魯陽明的這番話,讓我猶豫了。果然,他都追到有“天涯海角”的三亞來了。

我該怎麽辦?暗戀的李威廉就要和設計師女友結婚了,而曾經拋棄我的前男友回來找我了。如果我答應魯陽明,這會是一個皆大歡喜的結局嗎?也許,媽媽、姐姐、桑甜都會這麽認為的。除了周洲不看好。

不過,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剛才周洲在甲板上勸慰我的情景,那一幕,剛好被桑甜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