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家人 T 5$#六(3 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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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望去，路上行人寥寥。王羽慢慢的踱著步子往前走著，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抬頭『迷』了一眼**四『射』的太陽，心中默算了一下還有十多分鍾的路程就要到家了，隨即加快了腳步。
‘家’
一個在我們心中有著無可替代位置的所在，那裏有我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和物。
我們愛它，依戀它，時時刻刻掛念著它。可是隨著年歲的增長，我們對它的感情卻越來越變得複雜與微妙。
孩提時，家是我們避風的港灣，是我們撒嬌的樂園，我們可以在那裏向父母毫無顧慮的索取，但從未想過回報。
求學時，我們漸漸有了不回去的理由，隻有在生病或是需要生活費的時候才會想起它，才會拿起手中的電話，按下那一個似曾熟悉的號碼。
工作後，我們不回去的理由與借口更多了，混的好與不好往往都成了我們的擋箭牌。
歲月流逝，家在我們腦海中的印象漸漸隻剩下了孩提時代或是求學時的模樣。
殘酷的現實，讓我們對它的愛隻能深深的埋藏在心裏。
有一天我們突然想到了回報，可是卻發現那裏早已是物是人非。
淚眼模糊中，我們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好看的小說:升遷。
你，又有多久沒有回去了？
王羽的家在縣城的郊區，是那種獨立的院落。父母除了打理自家的三畝地之外，還會去縣城裏的工廠上班。因此在父母血汗的滋潤下，王羽的童年過的其實並不算淒慘，有時候跟別的小朋友比起來甚至還好上一些。
不過生活往往是苦難而殘酷的，平凡人的幸福更是脆弱的不堪一擊。
這一切的風平浪靜，在四年前被王羽母親的一場大病給擊得粉碎。
最後雖然病是治好了，但是王羽的一家從此背上了沉重的債務。
倔強的父親沒有屈服命運的嘲弄，一邊開導著滿是愧疚的妻子，一邊更是沒日沒夜的幹活勞作。
除了工廠和地裏的活之外，王羽的父親還會在休息的時候去工地找活。自從四年前到現在，王羽基本上沒有見過父親有哪怕是一天的休息。
也正因為這樣，王羽很少能有機會跟自己的父親聊天談心，漸漸的，他跟自己的父親之間能說的話也是越來越少。。
雖然現在的他已經理解了父親的艱辛，可是他卻再也找不到能跟父親聊天的話語，他已經習慣了兩個男人間這樣彼此的沉默。
不僅如此，為了能讓自己的兒子更加安心的學習，自打王羽初三開始，父親規定他每個月隻準回家一次，即便是這一次，也堅決的不會讓他到田間地頭幹活。
為此，王羽反抗過，可是起不到任何的作用。最後，王羽隻能苦求母親，但換來的也隻是每次回來的時候偷偷的幫著做上一些家務，至於地裏的勞作母親堅決沒有同意。
萬般無奈之下，雖然隻得這是一種望子成龍的溺愛，但王羽也隻得選擇妥協。
王羽心中胡『亂』的想著，抬頭看去，已經可以看見馬路旁邊的自家院落了。想到馬上就能吃到母親簡單而可口的飯菜，王羽忍不住咧嘴一笑，大步走了出去。
又走的近了些，王羽忽然發現自家門前靠近馬路的位置有一個賣水果的小攤靜靜的沐浴在烈日之下，一對夫妻模樣的男女坐在一把有些破舊的大傘下麵不時的擦拭著臉上的汗水。
由於遮擋，再加上彼此間還隔著一些距離，王羽一時看不清他們的容貌。
不過在這毒辣的烈日下雖然沒有半個客人，他們還苦苦的守在那裏，讓王羽看的心生憐憫與敬意。
窮苦的百姓往往就是這麽執著，可愛之餘，又會讓人覺得可笑，但更多的卻是讓人覺得可憐。
感慨中，王羽走到了水果攤前，那對低著腦袋的夫妻以為有客人光顧，急忙笑著抬起頭來。
瞬間，就是那麽一瞬間，王羽的腦袋一片空白。
“你回來啦。”母親笑著扯下頭上的『毛』巾遞了過來，“快點擦把臉，熱壞了吧。”
“爸，媽。”王羽愣愣的接過『毛』巾，將那即將要奪眶而出的東西生生的『逼』了回去。
“去把書包放下，過來幫忙收收東西該吃飯了。”父親說著，碰了碰身邊的妻子，“你先進屋吧。”
“我先進屋幹嘛，讓我一個人先吃啊？”母親笑著白了一眼父親，剛想動手收拾東西，忽然看見兒子還站在原地，笑道：“傻孩子，還愣著幹什麽，快點進去吧，外麵熱。”
“哦。”王羽應了一聲，快步跑進院內，來到大唐的村官。把書包放下後，剛想出來幫忙，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麽，急忙轉身走到臉盆旁邊，將手裏的『毛』巾放在裏麵濕了濕，隨即快步跑了出來。。
“媽，給你，擦把臉。”王羽將『毛』巾遞給母親，隨即很是生疏的收拾起東西來。
王羽的母親笑著接過『毛』巾，胡『亂』的在臉上擦拭了一番，隨即一把拉住一直在不停忙碌的丈夫，笑道：“不要動，我用你兒子孝敬的『毛』巾也幫你擦擦汗。”
“別鬧。”男人嘴裏說著，身體卻是站在那裏沒有動，任由妻子擦拭著自己滿是汗水的臉龐。
父母間這親昵的舉動讓王羽微微一愣，他沒有想到平時大男子主義情結很是嚴重的父親會忽然改變了作風。好奇中，王羽抬眼偷偷瞟向父親此刻的神『色』，入眼處，他猛的長大了嘴巴。
“爸，你的手怎麽了？”說話間，王羽盯著父親那正纏著繃帶，少了一根指頭的左手，一顆心劇烈的跳動了起來。
“沒事，在工地的時候被東西碰了一下。”父親對他淡淡的笑了笑，拿過妻子手中的『毛』巾自己擦拭了起來。見王羽仍是愣愣的盯著自己，舉起左手晃了晃，“沒事，不用擔心，這又不耽誤幹活吃飯。”
“好了，別傻站著了，快點把東西收完，你現在還不餓呀？”王羽的母親疼惜的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轉臉對王羽笑著說道。
王羽回過神來，趕忙幫著母親收拾起來。片刻後，一家三口說笑著向院內走去。
“吱呀，吱呀”
奇怪的聲響中，頭頂的老舊風扇在規律的轉動著，風雖然不大，但仍是能夠讓人感到那麽絲絲的涼意。
風扇下麵，一張四方的桌子上擺著滿滿的飯菜，葷素搭配，讓人看的食欲大增，恨不得立時將它席卷一空。
王羽靜靜的坐在桌旁，此刻他的父母仍舊在廚房忙碌著。看著滿桌的飯菜，他卻根本提不起半點的興趣。
此刻他的腦海之中，仍舊滿是父親那隻受傷左手的影子。少了一個指頭這可不是什麽小傷，難過驚慌中，王羽很想知道父親到底是怎麽受傷的，可是父母不說，他也不敢過多的詢問，畢竟從小到大他都十分懼怕自己的父親。
“看來隻有等一會問老媽了。”收回雜『亂』的思緒，王羽心中如此想到。抬眼看去，老爸老媽手中端著東西，正一前一後的走了進來。
“媽，還有什麽東西要拿嗎？”王羽起身問道，臉上努力的擠出一絲笑容。
“啊？沒了沒了，趕快坐到吃吧。”王羽的母親朝他擺了擺手，放下碗筷，隨即坐了下來，笑道：“你爸知道你今天回來，特地一大早去買的菜，說是給你改善一下夥食，快點多吃點。”
“哪怎麽多的話，快吃飯。”王羽的父親說著拿起桌上那瓶在冷水裏浸過的廉價啤酒倒了一杯，遞到王羽母親的麵前，轉臉向王羽問道：“天熱你要不要喝一杯？”
這句簡單的詢問王羽雖然聽過了很多遍，不過此刻還是笑著低下了腦袋，剛想將麵前的玻璃杯遞到父親的麵前，忽然腦海中閃過韓斌的囑咐，隨即放下了杯子。
“沒事，天熱你喝一點我跟你媽不會說你的。”王羽的父親微微一愣。
“喝一杯降降暑，沒關係的。”母親拍了拍王羽的肩膀，眼中滿是笑意。
“我不喝了，前兩天我們的美術老師囑咐我們最好不要喝酒，說是影響以後的創作。”王羽笑著撒謊道。
“哦，這樣啊。”父親盯著王羽看了一眼，顯然不相信自己兒子所說的理由，不過仍是收回了酒瓶，“也對，這又不是什麽好東西，以後到社會上有應酬了再喝也不遲，花都美人劫。”
“你們老是這句話早就應該說。”慈愛的母親沒有注意到兒子在說話的時候眼中的閃爍，笑著將自己麵前的葷菜向王羽的麵前推了推，“不喝酒的話，那就多吃一點菜，這魚買回來的時候還是活著的呢，多吃一點。”
“恩。”王羽點了點頭，道：“媽，你也吃。”
“好，嗬嗬。”母親笑著夾起一大塊魚肉放到對麵父親的碗裏，“你這黑魚，大補的的，你多吃點。”
“我補什麽補，這不就一點小傷嘛。”父親說著做出一副很是生氣的樣子，隨即又將那塊魚肉夾到自己妻子的碗裏，大聲道：“別再夾給我了，我嫌你的筷子髒。”
“不要拉倒，誰稀罕給你夾菜。”母親笑著瞪了一眼父親，夾起魚肉遞到王羽麵前，道：“來兒子，你不嫌老媽的筷子髒吧，給你吃。”說著，見王羽似要反抗，立時瞪了一眼，隨即笑著將魚肉放在了王羽的碗裏。
“爸，你的手怎麽弄的，怎麽都沒有告訴我？”王羽抬頭看向父親，試探著問道。
“這沒什麽，就是不小心碰的。”王羽的父親說著，將手中剩的半杯啤酒一口喝完，夾了一塊涼拌黃瓜放在口中，頓了頓，接著道：“你好好上你的學，別的不要你『操』心，聽到沒有？”
王羽剛想再開口詢問，忽然感覺母親在桌子底下悄悄的踢了一下自己，不由得轉臉向母親看去。
“你爸說的對，你現在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學習上，隻要你能考取一個好一點的大學，我跟你爸就知足了，你一定要爭氣，知道嗎兒子？”
“說這麽嚴重幹什麽，你不是在給他壓力嗎？”王羽的父親說著，有意無意的瞥了一眼王羽，隨即目光看著麵前的菜肴，道：“隻要你好好學了，無論考上考不上我們都不會怪你，最好以後不要像我一樣，懂不懂？”
“爸，媽，你們放心我會好好學的。”王羽低下腦袋，小聲的說道。
“對了兒子。前兩天我聽浩浩（潘浩）媽說這次比賽你又得獎了是吧？把證書拿過來給你爸看看。”王羽的母親看著丈夫笑著說道。
“現在看什麽看，吃過飯再看。”王羽的父親瞪了一眼自己的妻子，但眼中那一絲喜悅的神『色』卻無論如何也遮掩不住。
不過此話一出，王羽卻是有些為難起來，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把證書立刻拿過來了。
“別聽你爸的，快點去拿。”王羽的母親根本不理會自己丈夫的神『色』，拍了拍犯傻的王羽，笑道：“你爸早就想看了，快點拿過來讓他高興高興，快去。”
王羽反應過來，立時起身走到一旁把證書拿了過來，恭敬的遞到自己父親的麵前。
“在自己兒子麵前還裝，明明就想看嘛，嗬嗬。”衝王羽慈愛的使了使眼『色』，王羽的母親笑看著自己的丈夫打趣的說道。
“瞎說什麽。”
王羽的父親說著，抬頭看了一眼王羽，嚇得王羽瞬間收起了臉上將將要『露』出的笑容。不過他這也是無心的一瞥，隨即便收回了目光，一邊打開證書，一邊隨口問道：“這次又得了第幾名啊？”
“第四名。”王羽小聲答道。
心虛中，王羽偷偷抬眼看去，心中不由得猛的一驚。
因為他清楚的看到，此刻不光父親的臉『色』瞬間陰沉了下去，就連一向慈愛的母親，眼神之中似乎也立時湧起了滿滿的失望與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