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心思

六皇子很快便走了,即沒有等著韓江雪的回複,也沒有再多說其他任何的話,唯獨臨走時留下了一抹若有所指的笑意,讓最末一句明年還有花開時變得無比令人暇想起來。?

韓江雪卻並沒有多想,待人一走便調頭往回走,不論六皇子是何用意,總之那都是別人的事情,她隻需做好自己便足夠了。

對於六皇子的印象,韓江雪談不上好壞,也不能夠簡單的用好壞來區分,她隻知道這是一個比太子要聰明得多的人,也知道這世上不會有莫名其妙的示好,總之少搭理便是。

回到前廳之際,父親與兄長都還在,唯獨韓雅靜以及那幾名太子送來的宮人不見了。

也不必韓江雪出聲詢問,韓敬卻是憤憤不已地說韓雅靜已經自個帶著人回房去了,走時連父親都沒叫一聲,真以為自己已經是太子府的人似的囂張得緊,說什麽日後她再也不是韓家軟禁的犯人,誰都沒有資格再欺辱她,還揚言日後最好井水不範河水,不然的話別怪她不客氣之類的。

見兄長一副氣得不輕,父親麵色亦是難看不已,韓江雪自是出聲安撫,示意他們不必在意,氣到自己反倒是不值當了。事情已經這樣,氣也沒任何作用,總之各自心中有底有所準備便是。

“她若真能夠做到井水不範河水也就罷了……”片刻後,韓風卻是歎了口氣:“可她那樣的性子,會老實過日子才怪!早知道會這樣,當初真……”

話到最後,韓風還是沒有再說,最知道會這樣,當初又能夠怎麽樣呢?難不成他還真下得了那種狠心嗎?以前的事,說什麽也都沒用了。知女莫若父,韓風深深的明白,韓雅靜這一次重新走出,必定不會就此罷手。如今他也沒什麽好再想的。日後隻權當多了一個仇人沒這麽一個女兒罷了。

韓敬本來也還有不少發泄之言想要說的,不過看到父親這般樣子,倒也忍了下來,不再添什麽火。別看父親這會沒說什麽,但他們都清楚韓風的性子,不是傷到了極點是絕對不會這般的。

“妹妹,六皇子都問你什麽了?”韓敬索性把話題轉移了開來,事已至此,抱怨也無益,反正一個麻煩是扛。兩個麻煩還是扛,他倒是看看韓雅靜還能捅出什麽天大的動靜來。

“也沒問什麽。他好像跟宋欽關係不錯。”韓江雪坐了下來,若有所思的說著。

宋欽說過,他跟師傅學琴之事知道的人並不多,就是家中之人也隻有幾名最為親近的親人才知曉。而六皇子對於宋欽之人很是清楚,且看上去倒也不像隻是從旁人處打聽到的,所以韓江雪覺得私底裏宋欽與六皇子應該是有私交的。

“宋欽?怎麽突然提到這個人了?”韓敬自是不明所以,不由得反問了起來。

聽到兄妹兩的談話內容。韓風亦不再隻是拘泥於二女兒所帶給他的那份負麵情緒,很快也跟著聽了起來。

韓江雪也沒隱瞞什麽,解釋道:“你們不知道,宋欽也是川先生的弟子,隻不過這層身份很是隱密罷了,除了他個別親近之人外,都不曾對外公布過。”

“什麽?宋欽竟然也跟川先生學琴?那他豈不是成了你的師兄了?”韓敬這下更是震驚不已,怎麽也無法聯想到這一層關係上來。

若是說上一回武試時,宋欽這匹黑馬讓韓敬印象無比深刻。吃驚萬分的話,那麽現下所聽到的這一則消息更是完完全全的超出了他的想象範圍太多太多。

就連韓風都意外不已,隱約間總覺得這事似乎哪裏有些不正常一般。

“聽宋欽說,川先生之前一共也就收了四個弟子,前麵三人連他都不曾見過,也極少聽川先生提及,而他的身份一直沒有公開過,哪怕打小便跟川先生身旁學琴這麽多年過去了,除了個別人知情外,外人都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這一層師徒關係。”

韓江雪下意識的總結道:“我的這些個師兄,一個比一個神秘,而我這師傅收徒的做風一向低調得不能再低調,幾十年外人連他具體收了幾個徒弟都不太清楚,說起來也著實奇怪得緊。”

聽到這些,一直沒有再說話的韓風卻是忽然擔心不已地問道:“雪兒,照你這般說來,你如今算是川先生唯一一個眾所周知的弟子了?”

韓風的身份與見識自然不可能察覺不出那位老皇叔此次的異常之處,哪怕川先生向來有脾氣古怪難以琢磨之名,但收徒這樣的事情,最後一個與前四個反差實在太大,偏偏又是他的女兒,所以由不得他不多想了。

他的反應與之前韓江雪聽到宋欽說完那些情況後幾乎一模一樣:“這事有些不太正常,為父怎麽覺得川先生一反常態,如此高調的收了你這個關門弟子怕是另有隱情?”

父親這話一出,韓敬倒也很快從對於宋欽的意外震驚轉到對妹子的關心上來,連忙也跟著說道:“妹妹,川先生不會有什麽不良之意吧,要不你幹脆別跟他學了!”

聽到父兄擔心不已的話,韓江雪倒是緩和了一下氣氛,笑著說道:“父親、大哥也不必如此緊張,這事怪是怪了一些,不過川先生人品還是信得過的,若真有那等險惡之心的話,之前墨離也不會托他助我在宮中解圍了。”

墨離先求過人情,而後川先生這才會臨時起義收她徒一事,韓江雪也不曾瞞著父兄,所以這會說道起來卻也自然得緊:“今日與川先生學琴,師傅他老人家也隻是授課而已,並不曾有其他多餘的耽誤,暫時來說是不會有什麽問題的。更何況,老皇叔的徒弟那不是誰想當就能當,更不是說不當就可以不當了的。左右我也不過是個無名之輩,即使川先生如此高調收我為徒另有隱情,想來也不會有那等陰險目的。”

這番話說罷,韓風與韓敬倒也覺得在理,父子幾人又說道了一會後,韓風最終將話題轉回到了六皇子身上。

對於這位六皇子,韓風自然不會陌生,此子能力極強,心性亦很是出眾,行事周密為人亦挑不出什麽毛病來。不但是太子身旁最為得力的臂膀,而且這幾年也越來越受到了皇帝的器重。雖然生母身份讓他在某些方麵不得不受到限製,但這樣的限製卻也同樣讓他比其他的皇子更容易在太子以及皇帝麵前都獲得更多的信任與重用。

韓風看得出來,這一次韓雅靜的事情應該與六皇子沒什麽關係,從頭到尾不過是奉太子之命行事罷了。而從其言行態度來說,也並沒有對韓家有所針對以及其他片麵的成見。但不論如何,六皇子終究是太子那一邊的人,再加上本就是東明皇子的身份,所以這樣的人能夠少交往便少交往。

這位身份影響說重不重說輕不輕的六皇子怕是不那麽簡單。韓風雖然沒有過多追問剛才六皇子單獨與自己女兒說了一些什麽,卻是看得出六皇子對自己長女肯定存有些旁的心思,所以不免提醒一下女兒莫要大意才是。

韓江雪自是明白父親的心思,微微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示意父親不必擔心,她自然知道分寸。

府中生出這麽些事情來,韓風也沒什麽心思繼續呆在這裏,與兒女說了一聲,索性是出了門,道是正好有老朋友回京了,過去找朋友喝酒敘舊。

兄妹兩也沒多說,隻是叮囑父親莫喝太多,待父親走後,韓敬突然若有所思地問道:“妹妹,你那便宜師傅還收徒弟嗎?”

“什麽便宜師傅不便宜師傅的,大哥又想到什麽歪點子了?”韓江雪湊了過去,挽著韓敬的一條胳膊笑著打趣道:“你不會是撞到了頭,也想跑去學琴藝吧?”

“才不是呢,我就是撞到了頭也不會去碰那玩意。”韓敬無比堅定的搖了搖頭,臉上滿滿寫著對彈琴那種事情的嫌棄。順手如小時候一般拍了拍韓江雪的腦袋道:“我看你呀還真是撞壞了腦袋,如今除了古靈精怪、膽大包天沒變以外,其他簡直什麽都變了!”

自打韓家生出那麽多風波後,兄妹兩個倒是很久不曾如此相處,一時間久違的那種親昵更是讓彼此之間的相互依靠變得溫暖人心。這樣的時刻,是他們兄妹都最為放鬆的時刻,這樣的時刻,亦是他們之間最為快樂的時光。

“好吧,就算是我腦袋壞了吧,大哥還是先說說看怎麽突然問起川先生還收不收徒的事呢?”韓江雪一臉的好奇,雖說她向來都對這位大哥無比了解,但這會還真是猜不出半點來。

見狀,韓敬也沒有多賣關子,一副憧憬不已的模樣笑著說道:“要是你那便宜師傅還收徒弟的話就好了,我覺得以曉曉在琴藝上的天資絕對比你這丫頭強多了,若是她能夠成為老皇叔的徒弟,興許父親就不會再反對我娶她了!”

韓敬的話讓韓江雪不由得心思活動了起來,離父親與兄長的約定已經過去快半年的功夫了,這事還真不能夠這般久拖下去。